楚皇看着站在殿中頭上和手臂上都被紗布纏繞的豐王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但是爲了不破壞流程,還是開口問道:“你要彈劾安定縣侯許青?所爲何事啊?”
豐王模樣悽慘,聲淚俱下道:“就因爲兒臣說了安定縣侯幾句,他就忽然發起狠來,動手打了兒臣,兒臣懇請父皇爲兒臣做主。”
楚皇聽到此處問道:“哦?說了安定縣侯幾句?你說了他什麼?安定縣伯爲人和善,怎會因爲三言兩語便如此氣急敗壞、大動肝火?”
豐王可憐兮兮道:“兒臣……兒臣不過說了他一句只不過是泥腿子出身,誰知他卻惱羞成怒仗着自己會些武藝將兒臣打成這般模樣,安定縣侯這時不講皇室,必將父皇放在眼裡,求父皇爲兒臣做主!還我大楚京城一片海晏河清。”
楚皇聽到此處,沉聲道:“安定縣侯何在?”
許青破天荒的上了一回朝,只見他從一旁站出來,拱手道:“臣在。”
楚皇問道:“豐王所言可是屬實?”
許青低下頭拱手道:“回陛下,的確屬實。”
楚皇沉聲道:“即便豐王有錯在先,你大可告到御史臺和大理寺去,緣何如此大打出手?可還有將朝廷放在眼中嗎?”
豐王扶了扶額頭上差點脫落的紗布,看向站出來的許青,哼道:“安定縣侯屢立奇功,如今倒是恃寵而驕,若是再做幾年官,怕是連朝廷都不放在眼裡了吧?”
楚皇轉頭看向豐王,沉聲道:“沒你事!給朕跪下!朕讓你負責完內府賬務之事,如今你就可以肆意嘲諷朝廷重臣,原本朕看你事情辦的如此工整還打算賞你,如今看來……哼!”
豐王聽到楚皇的話立刻乖乖扶着站着繃帶的左臂跪了回去,同時還鬆了一口氣。
不給賞賜就好。
指不定什麼時候賞賜就變成太子之位了。
可不敢要賞賜。
許青聽到此言,看向豐王的目光微微一怔,這也是他計劃好的?
楚皇又轉過頭對上許青的視線:“還有你!不論如何,豐王他也是朕的皇子,豈容你肆意毆打致使重傷?當初你不過區區一捕快,是朕與皇兄青睞你之才能將你步步提拔上來,如今你卻如此驕縱,不知分寸!該當何罪?!”
楚皇話音剛落,一旁的龍武衛大將軍劉崇便是抱拳道:“陛下,安定縣侯乃是初犯,也曾爲朝廷屢建奇功,請陛下開恩。”
戶部尚書也是立刻站出來開口道:“看在安定縣侯往日功勞的份上,還請陛下開恩?”
便在這時,武將與文臣兩方陸陸續續有人站了出來爲許青求情。
其實真心實意求情的也就那麼些個,其他不少都只不過是在渾水摸魚。
別人一個個的都站出去了,自己要是在這兒不站出去也挺尷尬,求情就求情嘛,反正法不責衆,不論陛下聽不聽他們的求情,都不可能來一句誰再求情與其同罪的話。
豐王殿下這闖禍的本領他們是有目共睹的。
一般陛下內府的開銷都是由專人負責的,這次陛下也不知如何想的便交給了豐王殿下,陛下可是剛誇完豐王做的不錯,誰知這次竟然拿安定縣侯來平衡功過。
不過如今來看,安定縣侯也是個烈性子,表面上溫文爾雅的,其實內裡也有躁動的脾氣呢。
皇子都敢揍。
以後可得小心待着……
能猜出來許青真實目的人有不少,當然還有不少人雖然沒猜出來許青的目的卻猜出來了豐王的目的。
許青此人或許不懂得功過平衡之道,但是豐王殿下平日裡玩的那可叫一個溜啊。
朝中基本上都對此心知肚明瞭。
不過看豐王殿下這模樣……這次貌似是玩砸了……
當然也不乏一些本就抱着不純目的站出來的,此番爲了給安定縣侯求情幾乎整個朝堂的文武大臣都站了出來,安定縣侯很容易就會在陛下心中立下一個廣結黨羽的罪名。
結黨營私可向來是陛下心中的大忌!
文武百官,心思各異。
楚皇掃了羣臣一眼,沉聲道:“爾等是要袒護於他嗎?”
劉崇抱拳沉聲道:“末將不敢,只是安定縣侯此人的確是朝廷不可多得之人才,而且也是豐王殿下有錯在先,求陛下酌情開恩。”
劉崇說完,身後武將也是紛紛抱拳道:“求陛下酌情開恩。”
楚皇見狀閉上眼睛,似乎是思量了一番,而後開口道:“好吧,朕也不是那不講情面之人,念在往日之功的份上,朕便酌情開恩,往日之功,今日之過,卻不能功過相抵,你且在家中面壁思過,未經傳召,不得入朝,在家裡好好給朕反省反省。”
許青聽到此處,躬身道:“謝陛下開恩。”
衆臣也紛紛躬身:“多謝陛下開恩。”
楚皇冷哼一聲,繼續說道:“還有你們這些朝臣,朕知道,爾等也曾爲我楚國立下汗馬之功,但是若是誰覺得自己爲楚國流過血,受過累便能躺在功勞簿上安睡半生,那你們可想錯了!若是再讓朕微服巡查各衙之時看到誰手下官吏再有渾水摸魚尸位素餐之事的話,主官與下吏同罪!”
朝臣聽到楚皇之語心中一凜,連忙躬身道:“陛下聖言,臣等銘記於心!”
想不到陛下竟然還接着此番機會敲打了他們一番,這卻是讓的他們未曾想到的,藏得最深的還是陛下啊!
楚皇瞥了跪在地上的豐王一眼,沉聲道:“退朝!”
站在人羣之中的齊王瞥了許青一眼,神色之中顯現出一抹憤恨,隨後躬身退下朝去。
待到大殿之上的朝臣散去之後,楚皇才站起身走下御階,來到依舊跪在殿中的豐王身前。
豐王擡起頭道:“父皇,兒臣……”
楚皇扶了一下豐王頭上已經稍微有些傾斜的紗布:“都快掉了。”
“哦哦。”豐王聽到楚皇的話下意識的道謝,連忙將頭上的紗布扶正:“謝父皇提醒。”
楚皇道:“下次記得塗點硃砂,這紗布裹頭上半天了連點血跡藥痕都沒有,幸虧朕退朝退的快。”
“硃砂可不行,許青告訴兒臣這玩意兒帶有毒性”豐王忽然感覺到了不對勁,擡起頭看向楚皇:“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