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老酒氣急敗壞的就用雙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不一會兒宋老疙瘩就開始翻起了白眼。
也是宋老疙瘩此時命不該絕,就在他雙眼翻白的時候,走廊裡傳來皮鞋的走路聲,一個聲音呵斥道:“不睡覺他媽瞎折騰啥?”
韓老酒馬上鬆開了手,動作麻利的跳上了炕,躺了下來。
宋老疙瘩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順着牆根就滑倒在了水泥地上,開始貪婪的呼吸着空氣,那樣子就像一條離開了水上岸的魚。
門上的鐵窗外傳進來一個聲音:“咋回事?”
原來,是剛纔耳光的聲音驚動了值班的管教。
“報告,我不知道,估計是他夢遊吧?”韓老酒裝作剛睡醒的樣子,下地後打了個四不像的立正,衝着窗口說。
管教沒搭理韓老酒,衝着地上的宋老疙瘩喊:“哎!你!有沒有事?”
這名管教不是送陳江進來的那個老馬,他沒見過。
地上的宋老疙瘩已經清醒了過來,掙扎着站了起來,有些口齒不清的說:“管、管、管教,沒事,沒事!睡迷糊了,去、去廁所卡了一跤!”
“沒事就麻溜睡覺!”這個管教也沒有開門進來查看,說完轉身就走了,皮鞋聲迴盪在空曠的走廊裡,漸漸遠去。
其實他看見了宋老挖瘡嘴邊的血,也知道不可能是自己摔的,但這種事兒在號子裡,每天都層出不窮,只要是不出人命就行,根本就懶得管,也管不過來!
宋老疙瘩用袖子擦了擦嘴上的鮮血,撿起來掉在地上的褲子,那條褲子原本是纏在腳鐐上的。
他穿着大短褲,光着腿慢慢往回挪,一邊走,一邊斜着眼睛看陳江。
他知道自己挨那一下子,一定是後來的這個小子乾的,那個譚二虎就是個二逼,沒這兩下子。
見宋老挖瘡躺下以後,韓老酒小聲說:“謝了兄弟!”
他這時也明白過來了,救自己的一定是這個新來的小、兄弟,心中暗自僥倖及時拉攏了他!
本來新人進號的時候,都是要先來一頓殺威棒的!
所謂的殺威棒通常就是用棉被矇頭,然後一起上去拳打腳踢,目的是讓新人老實一點。
用他們的話來講就是:到了這兒,是龍你得盤着,是虎你得臥着!不過,這種殺威棒也會有例外。一般兩種人他們不會這麼做,一種是帶着腳銬的重刑犯;一種是社會上非常有名氣的大哥。
重刑犯大多數都會判處死刑,這些人命都快沒了,得罪他們往往就是不死不休!
看守所的人如果沒有被判刑,都不會呆的時間太長,萬一得罪了這些社會大哥,出去後可就麻煩了!所以說所謂殺威棒,也是看人下菜碟罷了!
韓老酒剛進來的那天,也被蒙上大被狠收拾了一頓,這沒啥,也不是沒經歷過,所以他起來後擦乾嘴角的血,也沒找什麼麻煩,就脫鞋去炕梢盤着去了。
但也不知道爲什麼,宋老疙瘩總是針對自己,處處給他穿小鞋,最後沒辦法他才奮起反抗,把頭鋪搶到了手,那次還有一個傢伙幫他,但沒多久那人就被取保候審了。
幫手出去以後,他就想再找一個,無奈這個號子裡的人,不是陰陽怪氣的,就是老實巴交的,實在是無人可用。
用了譚二虎以後,他才發現,這傢伙白長了一副好體格,一點戰鬥力都沒有!
所以當看見陳江帶着腳銬進來的時候,他就覺得這個高大的小夥子應該可用。
陳江朝韓老酒擺了擺手,沒說話。
他暗自琢磨,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幹對還是不對,如果剛纔不幫韓老酒,他一定會被這個傢伙勒死!
但幫完之後,又覺得索然無味,挺沒意思的,他不太想攪和在這些事情當中,只想快點和馬五混熟,然後逃離這裡!
辦完了這件事情,三月份還得和趙胖子去緬甸暱,不能在這兒瞎耽誤功夫!
陳江胡思亂想了一會,就又睡着了。
陳江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宋老疙瘩下牀後,還有一雙眼睛在看着他們,那眼神充滿了不屑和冷酷,直到看見陳江出了那一掌,他才認真的看了一眼陳江。
接下來這些天裡,宋老疙瘩也沒再展開報復,一切恢復了平靜。
隔個一天兩天就有新人來,也有老人走。
有的人被調到了其他監舍,也有人宣判後去服刑。
號子還真像韓老酒說的那樣,真是鐵打的號子流水的兵。
陳江暗自焦急,眼看就要到正月十五了,這個馬五竟然還是一聲不響,連眼神都不瞄自己一下。
可自己又不能主動上去搭訕,那樣做的話就太明顯了。
沒辦法,只能這麼幹熬着了!
幸好自己進來那天和姜萊撒了個謊,說自己和趙胖子去長安學習翡翠知識,這些天的幾次提審,不只是和田俊傑通氣,每次他都給姜萊打了電話,否則這事兒早就漏了!
李老實還是那麼喜歡給人量刑,有一次休息的時候,陳江心思一動,就扔給他半盒三五煙,這煙還是前幾天田俊傑給存的。
用田俊傑的話來說,就是幹啥像啥,既然做臥底,那就和真犯人一個樣!
該有親屬來看的時候,就的有人來看,該提審的時候,也得被提審。
其實陳江手上的乾坤戒裡就有茅臺和煙,但也沒法往出拿。
本來這個戒指也要拿下來的,但陳江當時就說了,這個戒指是祖傳的,已經長死在手指頭上了,如果往
下拿,不是砍下手指,就得把戒指打碎。
田俊傑見他耍無賴,也沒辦法,不能因爲一個戒指又去請示領導,最後才決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無奈的讓他帶着了!
好在他進來後常常刻意掩蓋着這隻手,所以一直也沒有人注意,他也想好了,如果有人問,就說長死了,沒法往下拿,所以才破例讓他帶着的!
其他那些犯人可就沒有陳江這麼好的條件了,大部分人都是提審或者開庭的時候,讓家屬把煙拆開,然後將菸絲灌衣袖裡再帶回來。
每次有人帶回來菸絲,大家都像過年了一樣,基本上都能分到一點,用舊報紙卷一點菸絲,很鬆垮,蹲在廁所,抽起來很爽。
“李老實,你幫我分析分析,看看我能判多少年?”
陳江留意到馬五在暗中觀察自己,就故意讓李老實給自己量刑。
“你說說經過!”李老實趕快把煙揣進了懷裡。
“初五那天晚上,一個小子找到了我租的房子,非讓我給他算一卦,我這人吧,嘴黑,看見啥說啥,就把他說的不太高興!”
“我算卦,一直都是一卦一百塊錢,這傢伙竟然不給錢就要走,於是我倆就撕吧起來了,茶几上有把剪刀,我一衝動,拿起剪刀就捅在了他脖子上,胡亂捅了好多下,血就噴出來了,後來才聽說,有一下捅大動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