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奈笑了笑,一揮手,從袍袖下拂出一股柔力。那股柔力如金絲纏身,陳江就這麼着輕飄飄的飛回到牀上。
“天道大人,難道您就這麼無情嗎?我就只想要找簽名而已啊。”陳江嗚呼哀哉,青天道白了他一眼,伸手在果盤裡那一干果子上輕輕一點,那些果子就溜溜滾進陳江懷裡。
“被你這小東西一打岔,我都忘記我要講什麼了。”青天道用埋怨的語氣說道。
這可是從天道手裡摳出來的好東西,不吃白不吃。簽名沒要到,陳江立即就將悲憤化爲食慾,隨手抓起一果子,報復似的大口大口咀嚼了起來。
“其實這餓鬼並不是冥土大神的造物。”說起這段秘辛,青天道的眸子裡就隱隱多了幾分惆悵:“所謂餓鬼,實際上乃是初代冥土大神的肉身。”
初代冥土大神的肉身!
陳江倆招子登時瞪得溜圓,不得不說,青天道真有玩轉自媒體的天賦,隨隨便便拋出來一個開頭,就這麼的吸引人眼球。
初代冥土大神啊,那一定是比肩天道的存在。
陳江顧不上吃那果子裡,兩眼直勾勾的盯着青天道。青天道臉上露出陷入悲傷回憶中的那種傷感的神情,仰頭四十五度角,駐足良久,沉默不語。
他是有範了,可陳江卻在一旁急壞了。
真是的,快說啊!陳江在一旁急得是百爪撓心。
“算了,不說了。”
“不說了?”陳江這小暴脾氣登時就上頭了,奶奶個熊啊,老子板凳瓜子西瓜都準備好了,你就給我聽這個?!
陳江瞅了眼青天道,青天道兀自在那兒顧影自憐。要不是打不過他,陳江現在早就大耳朵瓜伺候他了。真的是·····陳江垂下頭去,暗暗腹誹。
青天道瞧出他那點心思,無奈搖搖頭,隔空在陳江胸口畫了張金符。
“咋的?這是啥玩意?”陳江低頭看了眼,沒好氣的說道。
“你不是要簽名嗎?”
要到天道的簽名了誒,陳江當時就把剛纔的不快拋到腦後。
這······這就是天道的簽名?
陳江難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口,像是想確定那金符真假似的,他還伸手在金符上面摸了摸。一邊摸,他還一邊咧着大嘴笑,像極了地主家的二傻子。
“那什麼,別以爲給我張簽名,剛纔那事我就不和你計較了。”陳江故意板起臉,想裝出一副高冷樣。可說着說着,他就不由自主的翹起嘴角。您猜怎麼着?他笑場了。
這下更尷尬了,陳江趕忙咳嗽兩聲,以此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把你叫來,主要是想給你提個醒。”青天道突然正經起來,陳江斂起笑容,表情也隨之嚴肅下來。
“您請說。”
“這姑娘,你還記得她吧?”青天道拍拍手,林璐的身影浮現在了陳江面前。看着林璐如此失魂落魄,陳江心裡也怪難受的。
“屁大點忙都幫不上,盡知道給我添堵。”陳江垂下頭,拿手蓋住眼睛。兩眼略微有些酸澀,不知什麼時候起,掌心就溼漉漉的了。怎麼還哭了,真特麼的沒出息。
他擡起頭,擦了擦淚,裝作沒事人一樣,繼續說道:“我都這麼長時間沒回去了,估計林璐都等急了。你快給我支個招,讓我快點走完那勞什子修羅道。”
“是有條捷徑,就看你,願不願意走了。”
“我得豁出命吧?”
“不然怎麼會是捷徑呢?”
“也是這個理。”陳江苦笑着說道。
“你考慮考慮?”
還考慮什麼?回過頭想想,他根本就沒得選擇。
走捷徑固然危險重重,然而若是按部就班的走,天知道要走到猴年馬月。
他急着回去,爲了見林璐一面,他甘願冒這個險。
此刻,他感覺自己就站在洶涌澎湃的渡河邊上,面前只有一條橫貫東西的鐵索橋。男人做出一個決定往往需要用沉默來蓄勢,在沉默中做出決定,這樣無論他是退縮還是前進,都會走得堂堂正正。
“就走捷徑吧。”陳江說得那叫一個輕描淡寫,可是眼神卻沉穩有力,波瀾不驚。
這纔是一個男人該有的眼神。
青天道無奈笑了笑:“既然你心意已決,那我便就成全你。待你醒來後,我會給你指引方向。對了,我再問你個問題。”
陳江無來由的感到煩躁起來:“問吧。”
“魚翅和熊掌,你會怎麼選?”青天道這話似是意有所指。
陳江瞥了他一眼,不解其意,也懶得作答。他閉上雙眼,如塊石頭那般死氣沉沉。青天道討了個沒趣,最後看了陳江一眼。陳江想着自己的事,擰着眉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青天道拍了拍手,就趁着陳江遊神的當兒,他突然有種自己在下墜的感覺。
他下意識的伸出雙手,胡亂揮舞着想抓住什麼東西。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他猛然發現自己竟然安安穩穩的躺在地上。
天空雲闊,天地昏黃,萬籟俱寂。
陳江像是宿醉了一場,大腦疼的厲害。他坐起身,蜷起一隻腿,目光落在盤亙在天地相接之處連綿的山巒上。看着那山,看着那雲,看着那天,他心裡突然空落落的,對什麼事都提不起興趣。
青天道說是要給他指路,結果不久真有指示路標出現。一個小箭頭出現在他斜上方大概五米遠的位置。
青天道的意思,是讓他鑽樹林子?
反正走哪兒都是走,陳江沒怎麼多想,循着箭頭的指示,慢慢騰騰朝那光標指出的方向走去。越來越有玩網絡遊戲的意思了,陳江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躲在暗處的昆達噠看到這一幕,臉色大變。
當年他是怎麼走得修羅道他可記得清清楚楚,那條捷徑怎麼走,那條捷徑上都有什麼,他至今回想起來都一陣後怕。見陳江要走他的老路,昆達噠頓時沉不住氣了。
他化身一道殘影,倏忽出現在陳江面前。
陳江的腳步徒然一滯,垂下手,噌的一聲,他整隻手臂化成一把鋒銳猙獰的彎刀。
“誰借你的膽子,你竟敢走這條道!”昆達噠上來就劈頭蓋臉的罵道。
陳江上下打量他兩眼,“就是你引我進了這修羅道?”
昆達噠臉上露出錯愕的神情。
“好奇我是怎麼知道的對嗎?”陳江邊說邊朝昆達噠走去,昆達噠下意識屏住呼吸,陳江現如今已經成了半個餓鬼。儘管如此,陳江給他帶來的壓力仍舊被任何一頭餓鬼更甚。
昆達噠逼迫自己挺直腰桿兒,好像這樣,他就能在陳江氣勢的壓迫下不會退縮似得。
“都是老爺們,也別藏着掖着。”
錚得一聲,陳江將化成彎刀的右手架在了昆達噠的脖子上,接下來,陳江只要簡單地在他脖子上劃一下,昆達噠保管身首異處。這就是赤裸裸的威脅,陳江兩眼眯縫起來,幽冷的眼眸爆發出慄人的青光。
“說吧,你把我拉進修羅道,到底有什麼目的?”陳江說到這兒,聲音裡亦然充斥着一股森冷的殺氣。
“你還記得你自己是誰嗎?”
陳江沒想到昆達噠的嘴裡會冒出這樣一句,他這是在挑釁嗎?可他表情偏偏無比嚴肅,比起挑釁更像是在向他確認一件事。
“你特麼的找死啊!”
“你還記得你自己是誰嗎?”昆達噠又重複了一遍。
陳江徒然靜下心來,訥訥的點了點頭。
“那就好。”昆達噠鬆了口氣,不過很快,他的面目又緊張了起來:“聽着,這條捷徑不能走。”
“爲什麼?”
“因爲你會面對一個你根本就無法戰勝的對手!”昆達噠的語氣激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