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教差不多還有二十幾人倖存於難,都是好苗子,照本座的意思,全收了,留下給咱們種地也好。”
饕餮跳下牀,從牀頭櫃下面那個櫃子裡掏出一大包零食。陳江目光落在他身上,饕餮隨手扔給他一包薯片。
“種地?”
“有問題?”饕餮反問道。
“我有毛病大老遠找幾個修士給我種地,純屬脫褲子放屁。”陳江撕開包裝袋,抓了一把薯片,塞進嘴裡。
“說不定,你那個小嬌妻還會來求你。”說着,饕餮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神情,然後吊着嗓子,用嬌滴滴的語氣繼續說道:“老公,求求你,收留收留我的師兄弟吧。”
陳江知道他在模仿誰,沒好氣的伸手在饕餮額頭上敲了一記腦瓜崩。出乎意料的,饕餮像個沒事人似的,捂着腦門喊疼得卻是陳江。
陳江一臉鬱悶,“你不是已經解開封印了嗎?”
“本座說過已經解開封印了嗎?”饕餮拎起那一大袋子零食,懶散的坐在陳江牀上。他這個人老霸道了,剛爬上來就一腳將陳江踹下牀去。
“就你這腦子,給你解釋你反正也不明白。你只需要知道,本座受傷你也會受傷,反過來也一樣。”饕餮邊說邊往嘴裡塞了根火腿腸,大口大口咀嚼着。
陳江罵罵咧咧的坐在了另一張牀上:“我就知道會這樣,你坑死我算了。”
“別不當回事啊?”饕餮頓了頓繼續說道:“如果你那個小嬌妻真來求你收留天一教那幫子倖存者,你要怎麼做?”
“收留就收留唄,有什麼大不了的。”陳江伸了個懶腰,忽然鼻子裡飄進一股濃濃酸臭味,噁心的他只想吐。他擺了擺手,抓起自己牀上放着的那身浴袍,慢慢騰騰的朝浴室走去。
浴室裡傳出稀里嘩啦的水聲,饕餮剛纔還看得津津有味的那個動畫片現在卻對它全無興致。
玻璃罐子裡那顆珠子時不時發出微弱的光亮,饕餮扭開蓋子,將那珠子從罐子裡釋放出來。
“殺得完嗎?華夏國這麼多修士。”饕餮苦笑着搖了搖頭,猶豫了良久,他終於做出決定,閉上眼,將那枚金丹隨手扔出窗外。
那枚金丹落到酒店樓下的花壇裡,一個老乞丐正巧從那花壇面前經過。饕餮跳下牀,緩緩走到陽臺邊,用居高臨下的目光看着那個老乞丐。一抹金光飛快沒入那個老乞丐的眉心,饕餮面目慢慢變得冷漠了下來。
“殺得完嗎?”
“殺得完!”
饕餮腦海中迴響起一個斬釘截鐵的聲音,華夏國這麼多修士,怎麼可能殺得完?他無奈的笑了笑,隨後就用力拉上窗簾。
“我也得去做點什麼了。”半響,饕餮喃喃自語。
“饕餮,實話說,你是不是拿我身子去紋身了!”陳江怒不可遏的從浴室裡衝出來,在他前胸後背,那大片大片的黑色紋身尤爲惹眼。
“你可真夠遲鈍的。”饕餮躺回到牀上,面目表情的看着吵吵鬧鬧的動畫片。
陳江敏銳的察覺到饕餮情緒上的低落,一肚子氣,頓時不知道往哪裡撒了。他轉過身去,拉開浴室的門,一臉氣憤的走了回去,然後砰的一聲合上了門。
“這紋的都是些什麼啊?”陳江站在鏡子前,望着自己胸前的紋身。排雲般不計其數的武將騰雲駕霧,擂鼓揚兵,似是在與另一支軍隊對戰。整幅紋身筆力蒼勁,氣勢恢弘,陳江在鏡子中看這幅紋身時間久了,耳邊竟隱隱有金戈鐵馬交戰之音。
好像,這幅紋身也不賴啊。
他摸着胸前那幅紋身的略有些凸起的線條,慢慢的,他傻乎乎的笑了起來。洗完了澡,他推開浴室門,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饕餮消失了。
饕餮老是神出鬼沒,陳江對此早就習慣了。消失就消失了唄?陳江也沒放在心上。
他一邊擦着頭髮一邊往牀上走去,無意間,他在牀頭櫃上發現了一張小紙條。
陳江疑惑地拿起那張小紙條,小紙條上的字很帥氣。
“我出去玩去了,有種你就來找我。”
妥妥的饕餮的口吻,這小子有病吧?怎麼突然想起給他留紙條?陳江將那紙條揉成一團,隨手扔到垃圾桶裡。他仰躺在牀上,明明睡了半個月,洗完澡卻仍然有股子倦意。他正打算閉眼休息會兒,腦中忽然靈光一閃。
特麼的,饕餮究竟帶他跑哪兒去了!自己該怎麼回去啊!
可悲,可嘆,時隔半年,陳江終究再一次體驗了一把囊中沒有鈔票的窘迫。
結算完房費,他兜裡就只剩下不到三十塊錢。
這點錢,只夠在街對面那家蘭州拉麪館裡吃兩碗拉麪。他昏迷了半個月,區區兩碗拉麪那能填飽他的胃?!
陳江蹲在街頭,面前人來人往,車流滾滾。錢啊,錢啊,到哪裡才能搞點錢出來。
他越想越煩躁,突然,陳江噌的一聲站起身來,發泄似的大喊一聲。
不遠處,一個小女孩被他嚇得手中冰淇淋失手掉落在了地上,陳江和那小女孩大眼瞪小眼,接着,陳江目光就落在地上那坨冰淇淋上。
吃了兩碗拉麪還沒滿足的他,不爭氣的吞嚥了口唾沫。
小女孩被他給嚇傻了,徵楞了良久,那個小女孩慌忙躲到她媽媽身後。
陳江老臉一紅,拿手蓋着臉,扭頭就走。
饕餮站在街對面那個人潮熙攘的廣場上,面無表情的目送着陳江走遠。一個戴着墨鏡,身材高挑,氣質優雅的女人悄然出現在他身旁,她一出現就抱住了饕餮的胳膊。
“你還記得紂王墓在什麼地方嗎?”饕餮沉聲開口。
“你找紂王墓做什麼?”王瀾溪皺起了眉頭。
“我記得,最後一份光武大炮的設計圖紙就在紂王的墓中。”
“那可是天外邪魔的東西,你知道和天外邪魔糾纏上因果會是什麼下場。紂王就是個很好的例子。”王瀾溪道。
“這你就別管了。”
“我可以帶你去找紂王墓,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王瀾溪收起了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子媚勁兒,面容嚴肅,一雙俏目中,隱隱有殺氣流溢。
“講。”
“我要你去一趟岐城,幫我把姜子牙那老東西的屍體挖出來。”
“你可真不是一般的記仇。”饕餮笑了笑,“好,我答應你。”
“對了,你的小寶貝兒流落街頭了,你該不會一點安排都沒有吧?”王瀾溪俏目流盼,在饕餮胸前一點。饕餮只是笑,笑得高深莫測。王瀾溪本是和他開了個玩笑,但見他這個模樣,王瀾溪的心咯噔一跳。
“你不會對那小夥子真有安排吧?”
“我要說沒有,你信嗎?”饕餮邁開腳步,走到一個賣捲餅的攤位前,熟練的點了幾樣吃食。熱風輕撫他的鬢角,王瀾溪怔怔望着饕餮的側臉,這一刻,她突然覺得,她看不懂這個交往了幾千年的老朋友了。
陳江漫無目的在大街上走着,頭頂上有個大太陽照着,他渾身提不起一點勁兒。這裡也不知道什麼地方,街上都是當地人,他們說得方言他壓根就聽不懂。他估摸着,饕餮差不多把他帶到南方去了。
可怎麼辦啊!
陳江邊走邊唉聲嘆氣,走了不知多久,當他不經意經過一巷口時,他忽然停下腳步,喜笑顏開。
世上最美好的事是什麼?無非是天冷有人送棉衣,打盹有人來送枕頭。
在那巷口盡頭,他好像看到了一夥手提棒球棍,頭髮染得五顏六色的街頭混混。錢從哪裡來?從壞人兜裡來。這就是陳江喜笑顏開的原因,老子,終於要有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