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玉佩
“怎麼？這案子和白慧宇還有關係？”苗紅終於回魂了，他原本就是個思維敏捷的人，只是這幾天黴運當頭，他的精氣神都沒了。
華靜瑤反問：“白慧宇長得什麼樣子，多大年紀，他是哪裡人，具體是去年什麼時候被開除的，你對他的事知道多少就說多少吧。”
苗紅想了想，理理思緒，說道：“白慧宇和我差不多大，二十左右，微胖，中等身材，眼睛不大，笑起來有酒渦。他是清苑人氏，有位堂兄在通政司任經歷。白慧宇被開除後，死活不肯走，他堂兄來書院揍了他一頓，把他拖走的。白慧宇學問中等，家世聽說不錯，但是在我們書院裡也只能算是普通，若非他出了那件事，也不會弄到整個書院全都認識他。
對了，白慧宇喜歡去詩會，聽說樑齊家常常和他一起去，樑齊家還在書院讀書時，他們二人總是一起出出進進，關係很好。後來樑齊家去了國子監，白慧宇便獨來獨往了一陣子，不過也沒過多久，去年九月末他便被開除了。”
苗紅的這番話信息很大，白慧宇的長相與韓師傅口中的那名書生大致相同。
那名書生是九月十六去租房的，此後再沒來過。
白慧宇九月末被書院開除，要麼是回了老家，要麼是沒有心情再出來廝混了。
“白慧宇被開除後，有人見過他嗎？”華靜瑤問道。
苗紅不知道，但是他能回書院去打聽。
送走苗紅，華靜瑤立刻派史甲去通政司。
這樣看來，鳳陽書院還是給白慧宇保留了一絲顏面。
張十二就沒有這個待遇，這就是書香門第和勳貴之家的區別。
因爲去打聽的是這件事，張十二還被自家長輩教育了，讓他引以爲鑑，千萬不能做出有損張家門楣的事。
朝雲家離京城不遠，在一個叫小郭村的地方。
朝雲八歲進府，在樑家待了十年，前面幾年都是粗使丫鬟，直到三年前才調去伺候姨娘。
五十兩銀子，足夠給兩個兒子娶媳婦了。
朝雲爹算了算，如果朝雲嫁人，按照鄉下的行情，彩禮頂多二十兩，根本不夠給兩個兒子娶媳婦的。
書坊裡的姑娘們吟詩作畫，可是總要有人洗衣煮飯端茶遞水吧。
華靜瑤略一思忖，把正在外面鬥嘴的張十二和鞏六叫過來。
華靜瑤沒有和他們一起去，因爲死者的身份查到了。
牙婆採買的這批姑娘，卻是真的是去幹活的。
胭脂衚衕和翠花衚衕不一樣，胭脂衚衕裡的那些通通都叫書坊。
同樣是到了年紀出府，太太身邊的大丫鬟有二十兩嫁妝銀子，朝雲卻只有姨娘給的五兩。
與其讓客人們看到粗陋不堪的婆子，還不如買些年輕漂亮的小姑娘，說不定也能被客人看上呢。
這五兩銀子，加上朝雲這些年攢的，勉強纔夠給大哥娶媳婦的。
有了池姑爺幫忙，張十二和史甲見到了白慧宇的堂兄。
好孩子賒帳，家裡是會給他結帳的。
張十二想要打聽這件事，沒費吹灰之力。
牙婆氣勢洶洶去小郭莊抓人，沒有抓到人，反倒被朝雲家裡給纏上了。
沒有送去衙門，而是押到書院，這已經是網開一面了。
且，狎妓總比那什麼良家女子要好些吧。
白家是商賈，一門心思想要供出幾個讀書人。白家老太太最寵白慧宇，白經歷進士出身之後，白老太太便讓白經歷提攜堂弟，當不了進士也要考個舉人。
再說，三年之後，朝雲也能嫁出去，那時還能再收一份彩禮，雖說年紀大了不值二十兩，可十兩銀子總能有吧。
鞏六其實也沒有多少銀子，可他是好孩子。
白慧宇實則是鳳陽書院有史以來因狎妓被開除的第一人。
朝雲爹帶了三個兒子，連同村裡十幾個親戚，跑到春山書坊鬧事，讓春山書坊把朝雲交出來，交不出人來就賠銀子。
故名思義，書坊裡的姑娘個個都是以詩會友，以畫結緣。
死者名叫朝雲，十九歲，以前是樑家的丫鬟。
張家的四姑爺姓池，時任通政司參議，無論職位還是品級，都比白慧宇的堂兄高出一大截。
白慧宇的堂兄在通政司任經歷，正七品，堂堂朝廷命官，自是不能隨便帶到順天府盤問。
鳳陽書院是張家創辦，張若溪死後，這一任的山長也是張家人。
無奈之下，白經歷在京城託了不少關係，才把白慧宇送進鳳陽書院。
胭脂衚衕裡的書坊全都不大，就那麼大點地方，客人們出出進進總會看到這些幹粗活的。
“你們認識通政司的人嗎？”華靜瑤問道。
華靜瑤不理他，看向張十二，張十二想都不想，說道：“我四姐夫就在通政司，這事我去辦。”
白經歷有苦說不出，只好託了自己的同科，把白慧宇塞進了山東的泰山書院，泰山書院與鳳陽書院齊名，白慧宇入學的文章勉強合格，但是唯恐白慧宇在鳳陽書院的事傳到泰山書院後再次被開除，白家爲泰山書院捐款一千兩，用於修繕校舍。
朝雲爹按了手印，把朝雲典了五十兩。
張十二好端端地受了一通說教，吵着讓鞏六請他去江南春壓驚。
樑家搬離京城時，把年滿十八歲的丫鬟全都放出來，讓家人領回去嫁人。
聽說事關銅鑼巷的殺人案子，白經歷嚇了一跳，不敢隱瞞。
當然，這不是白經歷說的，而是張十二自己從鳳陽書院問到的。
剛好有牙婆來村裡招年輕漂亮的女孩子，說是到京城的酒樓裡做工，三年爲限，一年給十五兩銀子，若是典三年，就給五十兩。
十兩銀子在鄉下能吃用幾年。
朝雲失蹤幾天，春山書坊的媽媽以爲她偷跑了，讓牙婆去找朝雲家裡退銀子。
可是二弟三弟一個十七，一個十六，眼看也該說親了。
白慧宇並非真的狎妓，而是與良家女子私會，在行苟且之事時，被那女子的未婚夫當場抓到，他是被那未婚夫的兩名小廝押到書院的。
鞏六搖頭：“你看我像是和那種清水衙門打交道的人嗎？”
去年白慧宇被書院開除，回到清苑之後，白老太太非但沒有責罰白慧宇，反而寫信過來，把白經歷罵得狗血噴頭，說他既沒有照顧好堂弟，又沒有爲堂弟撐腰云云。
鳳陽書院雖然不許學生狎妓，但是也並不嚴苛，只要沒有惹出亂子，書院並不深究。
朝雲跟着牙婆重又回到京城，只是並非是在酒樓裡做工，而是去了胭脂衚衕。
三年五十兩，比彩禮還多出三十兩。
朝雲所在的那家名叫春山書坊，頭牌姑娘是位清倌兒，名叫幽蘭。
剛好五城兵馬司的人在附近巡視，媽媽見有認識的官爺，索性報了官。
朝雲家的這些人先是被帶到五城兵馬司，五城兵馬司裡剛好就有新送來的認屍啓事，於是這些人又被送來了順天府。
死者就是在春山書坊幹粗活的朝雲。
尹捕頭帶人搜查朝雲在春山書坊的住處，在牀頭的夾縫裡找到了一枚玉佩，上好的羊脂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