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聽牆角
華靜瑤帶着李真重又走進麴院風荷，沈邐和駱四姑娘沒有跟着一起進去，兩人站在外面竊竊私語。
麴院風荷裡，只有華靜瑤和李真，外加一個小艾。
“哎喲喲，你和李少卿看來是老相識了，這事兒你若是不能說明白，搞不好你們就成了合謀。”
華靜瑤語調溫和，苦口婆心，小艾甚至有了錯覺，尤嬤嬤也教過姑娘？
這分明就是尤嬤嬤的口氣啊。
李真還真吃這一套。
他的鼻子一酸，眼淚又掉了下來。
這孩子一看就是蜜罐裡泡大的，順風順水，沒有受過挫折。
“哭也沒有用過，不如你把你知道的全都說出來，看看能不能幫到李少卿。”華靜瑤柔聲說道。
裴渙雖然最近都在京城，但是他深居淺出，鮮少露面，真正見過他的人並不多。
沈逍不想去，可是一直守在門口的楊晴，卻已經伸手把那條原就不大的門縫給徹底關嚴了。
一旁的朵兒連忙湊過來，替她家姑娘說道：“好啊，醬肘子一定要買我家的，姑娘最愛吃了。”
算了，那時她年幼無知。
身後想起一聲輕咳，沈逍一怔，轉身卻看到了裴渙。
李家和鄭家都是青縣的望族大戶，但是到了這一代，李家只有李真一個男丁，而鄭家雖然有四個兒子，可是也沒有比李家強出多少。
李真只有一個姐姐，名叫李佳。
駱四姑娘早就知道裴渙了，當然是聽他的好叔叔駱仵作說的。
沈邐卻是見過他的。
偷聽，國公爺居然偷聽，太不英雄了。
“他不是你哥嗎？”駱四姑娘問道。
駱四姑娘吐吐舌頭：“好妹妹別生氣了，是我錯了，明天我請你吃醬肘子好不好？”
可是沈邐所知有限，駱四姑娘決定去問華靜瑤。
被沈邐拽着不得不躲到暗處的駱四姑娘，用胳膊肘撞撞沈邐，問道：“那個長得特別好看的小白臉是誰？對了，他是三潭映月的客人，好像一直都沒有出來過，瑤瑤也沒有讓人去查他。”
沈邐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這件事很快就被兩邊的長輩知曉了。
而李少卿則是李家出了五服的遠房親戚，他家這一支算是李家的旁支，血緣已經隔得很遠，唯一的牽連只有姓氏了。
他聽到什麼了？
鄭茴的三個兄弟，一個年僅三十便亡故，另一個好賭，還有一個小時候摔壞了腦袋，二十好幾連話也說不利索。
駱四姑娘衝着朵兒做個吃了你的表情，就你家有醬肘子啊，我家做的一點不比你家的差。
對啊，叔叔說裴渙不當仵作了。
李家的大小姐李佳只有十五歲，十五六歲的少男少女正是情竇初開的年輕，李少卿和李佳在一起漸生情愫。
“仵作？裴渙？他就是裴渙？”駱四姑娘興奮得叫出來，聲音之大，嚇得沈邐連忙捂住了她的嘴。
裴渙十幾歲時就成名了，他是仵作並非秘密，但是關於他的身世，以及他與鞏清的關係，駱仵作雖然早就知曉，可在侄女面前隻字未提。
誘騙一個小姑娘和他這樣說話，其心可誅！
屋裡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夾帶着濃重的鼻音和變調的哭聲，沈逍眉頭深鎖卻還是聽不清楚，無奈，他的耳朵與他的鼻子相比，就是個弟弟。
虧她以前還把國公爺當成英雄好漢來着。
那他現在做什麼？
駱仵作是個很靠譜的人，即使是對自己的侄女，也是能說的才說，不能說的堅決不說。
十六歲時，李少卿隨父親曾去青縣祭祖，後來在李家住了一段日子。
駱四姑娘以前也沒有把裴渙的事放在心上，現在見到裴渙真人，她的好奇心便被提起來了。
駱四姑娘不解，壓低聲音問道：“你怕他？”
有一回，沈邐倒黴，去書鋪玩的時候，恰好遇上沈逍，而裴渙是和沈逍一起來的，他沒到後面去，獨自在書鋪裡看書。
那小子是什麼東西，他知道華靜瑤還沒有及笄嗎？
麴院風荷的門並沒有關嚴，留出一條門縫，那門縫後面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
裴渙揚揚下巴，示意沈逍到隔壁的三潭映月。
再說，借她一個膽子，她也不敢讓沈逍給她當哥。
再說，沈逍那臉色，比他身上的衣裳還要黑。
駱仵作把裴渙誇得天花亂墜，還說裴渙這樣的驗屍天才，不當仵作太可惜了。
“是啊，如果不試一試怎麼能知道呢，你說出來，我想想辦法。”華靜瑤的聲音溫柔得像是要滴出水來了。
“你你你你，你想讓國公爺看到我嗎？”沈邐氣急敗壞。
果真是距離產生美，現在離得近了，她發現國公爺的壞毛病可真多。
楊晴翻個白眼，衝着沈逍的背影揮揮拳頭。
此時的華靜瑤，正耐心地聽着李真的哭訴。
楊晴沒有想到，國公爺還有聽牆角的毛病。
沈逍瞪了楊晴一眼，跟着裴渙悻悻而去。
他需要留在家裡打理各項事務。
沈邐遠遠看着那個人，嚇得縮縮脖子，像只可憐兮兮的小鵪鶉。
他聽到華靜瑤用糯米湯圓一般的聲音，和一個不知所謂的臭小子在說話！
滿京城的人都知道沈逍是她哥，也只有沈逍不這樣認爲。
沈逍的心和沈邐的自信一樣，此時也碎成渣了。
沈邐點頭，索性把整個身子藏到駱四姑娘身後。
鄭家只有鄭茴這一個出挑的，這也是鄭茴後來沒有繼續科舉的主要原因。
“他是仵作，好像還是一位很厲害的仵作，裴渙裴公子，他和國公爺經常在一起。”沈邐小聲說道。
“真的可以嗎？我還能幫到李大哥？”李真那被淚水泡得又紅又腫的眼睛裡終於有了光。
她配嗎？
她不配！
總之，只要是看到沈逍，沈邐小姑娘的所有自信便全部碎成渣了。
同姓不得婚配，何況他們不僅是同姓，還是同宗。
李少卿被父親帶回京城，李佳也被家裡許給了鄭家的鄭茴。
李真那時年紀還小，但是他知道姐姐和李少卿的這段過往。
之後十來年，兩個李家再也沒有聯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