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初次見面

今天,南宮玉起來得格外早。因爲兒子將帶着未曾謀面的侄女回來。南宮玉許久不曾下廚,但今天卻戴上圍裙走進了廚房。這還是因爲兒子會帶着侄女來逍遙宮做客。

“看來,今天我又口福了。”蕭自在笑着也從牀上爬了起來。

天堂絕跡,自在猶在。二十多年的天下第一殺手如今成了逍遙宮的主人蕭自在。

“你沒事去把屋子收拾一下,別在這裡礙手礙腳。”南宮玉白了蕭自在一眼說道。

“好!我去收拾!誰讓今天我是沾了他們的福纔有這口福呢?”蕭自在笑着走了出來。

南宮玉回頭看了看丈夫的背影,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如果時光倒退二十年,任誰都不會把這個一臉和氣的半百男人同殺人如麻、叱吒風雲的天堂聯繫起來。而這一切之所以會被聯繫起來,只是因爲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就是南宮玉自己。自己改變了不可一世的天堂。

心愛的男人爲自己改變。無論對於哪個女人來說,這都足以讓她感到幸福和驕傲。

“哇,夫人!你要做這麼多菜啊!今天,我們又有口福了。”侍女小翠興奮地叫道。

南宮玉是一個懂得享受的女人,但絕不是一個奢侈的女人。南宮玉吃最營養的飯菜、喝最美味的紅酒、用最舒適的化妝品,但她絕不會隨意地把剩菜剩飯倒掉,也不會把還能繼續喝的紅酒放在一邊而去打開新的一瓶。除非過期,南宮玉不會輕易地扔掉還未用完的化妝品。

同時,南宮玉還是一個懂得寬厚待人的女人。她可以把侍女家丁當奴僕婢女使用,但絕對不會把他們當奴僕婢女對待。南宮玉總是把他們看作兄弟姐妹,看成一個個活生生的人。雖然小翠在逍遙宮只是一個普通的貼身侍女,但她的生活過得卻遠比一般的貴太太強。因爲南宮玉常把一些吃不完、喝不完、用不完的東西送給她和其他的侍女家丁。

因此,南宮玉在逍遙宮的威望很高。所有的侍女家丁都打心眼裡尊敬這個女主人。不怒自威是對南宮玉威望的最好概括。很多時候,當南宮玉和蕭自在在某些小問題上出現爭執的時候,侍女和家丁通常都會偏向南宮玉,讓蕭自在苦着臉好笑道:自己還比不了自己的老婆。

不過,蕭自在也不以爲意。用他的話說就是:老婆都是自己的,聽她的還不是聽自己的。

說了這麼多,只想告訴各位:小翠之所以這麼高興,是因爲終於可以吃到南宮玉的菜了。

南宮玉瞪了小翠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怎麼也和他(蕭自在)一個德行啊!要想吃東西,就得先幹活。你去洗下手,幫我把牛肉切成絲,把大蒜撥出來……”

“好的,夫人!”小翠吐了吐舌頭,照南宮玉的吩咐開始做了起來。

“小翠,你說天鳴是瘦了,還是胖了?”南宮玉一邊炒菜,一邊對小翠嘮叨。

小翠笑了笑,對南宮玉回答道:“夫人,我想少爺肯定是胖了。你想啊!前兩天,南宮小姐不是打電話過來說,少爺在學校很受歡迎,許多女孩子都想做少爺的女朋友嗎?少爺肯定找到了許多細心、懂得照顧人的女孩子。有這些女孩子照顧,少爺他還能被餓瘦了不成。”

聽小翠這麼一分析,南宮玉笑了:“照你這麼說,天鳴不是有很多女朋友了?”

“那可不!少爺人長得帥,武功又高強,有很多女朋友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小翠笑道。

“你這麼看重天鳴,要不我把你也給天鳴當女朋友怎麼樣?”南宮玉趁機打趣道。

小翠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害羞地低着頭說道:“夫人,你怎麼老拿我開玩笑!”

“我可不是開玩笑哦!如果你願意,天鳴也不反對,我還真有這個想法。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與其找個外人來當逍遙宮的家,不如直接找個自己人。”南宮玉半開玩笑地說道。

“夫人,你要是再這麼說,小翠可要……可要……”小翠一時倒也想不出來做什麼。

“這個丫頭!平時見她的臉皮不薄,怎麼說上兩句,臉比那後山猴子的屁股還紅啊!她不會真喜歡天鳴吧?”南宮玉皺了皺眉頭,在心裡暗自思索,嘴上卻對小翠說道,“你這個丫頭!好了,我不逗你了。你去把牛肉給我拿過來。水一開,我就要下鍋了。”

“夫人,牛肉!”小翠將切好的牛肉遞到了南宮玉的手裡。

“有時候,這孩子就像一盤菜一樣。人們只知道評論哪些菜好吃,哪些菜不好吃,壓根兒就不知道做好一盤菜要花費做菜人多少的工夫。孩子也是這個理兒!人們只知道評論這家的孩子好,那家的孩子不好,根本就不知道養好一個孩子需要父母多少心血。可憐天下父母心啊!世人又有多少人能夠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呢?”南宮玉看着鍋裡沸騰的水感嘆道。

“夫人,我明白你的苦心,知道你爲少爺操碎了心。”小翠動容地看着眼前這個母親。

南宮玉搖了搖頭,對小翠說道:“小翠,你不懂!只有等你將來做了母親才能真正明白。”

時間轉到幾個小時之後。南宮嫣和蕭天鳴的車子在趕了一天的路之後,終於到了。

早早等候在門口的南宮玉不等車子停穩,就直衝衝地走了過去。南宮玉以往那副淡然優雅的貴婦氣質消失得無影無蹤,有的只是一個母親等待遊子歸來的迫切和殷勤。

“爸,媽!”“姑姑,姑父!”蕭天鳴和南宮嫣從車裡出來,出現在南宮玉兩口子面前。

“好!”南宮玉見兒子這段日子不但沒有瘦,反而胖了一點,高興地笑了笑,將頭轉向站在兒子旁邊的侄女身上,不動聲色地打量起大哥這個第一次見面的漂亮侄女來。

雖然南宮嫣只是南宮川的養女,但南宮玉知道南宮川卻一直把南宮嫣視爲掌上明珠。今日一見,南宮玉終於明白了這其中的緣由。南宮嫣不僅出落得漂亮,楚楚可人,更爲重要的是她的眉眼之間、她的一顰一笑像極了二十年前的自己。大哥是把她當成了對自己的寄託。雖然母親的死和自己的遭遇和他沒有直接的關係,但南宮嫣知道大哥卻對此耿耿於懷,心裡對自己充滿了愧疚。自己離家之後,心裡的愧疚又蒙上了一層濃濃的思念。久而久之,南宮嫣便成了大哥感情的寄託。大哥也一直把南宮嫣當作從前那個單純可愛的自己來呵護。

南宮玉在打量南宮嫣的同時,南宮嫣也在暗暗地打量南宮玉和蕭自在。

在沒有見到南宮玉之前,南宮嫣深信自己的美貌和氣質已經是世間的女子之最了。哪怕是與慕容萱作比較,南宮嫣也擁有足夠的自信。可是,南宮嫣現在卻有一絲動搖了。儘管南宮嫣知道自己這位姑姑年近四十,早已經過了女人最美的時期,但南宮嫣還是在她的面前膽怯了。一個到了這個年齡的女人絕不應該再奢望美麗,但南宮玉卻依然很美,舉手投足之間散發出一股她不曾擁有的魅力和氣質。年齡難道真成了她背後一串無關緊要的數字嗎?

南宮嫣又將目光移向了站在南宮玉旁邊的蕭自在。蕭自在給她的感覺則是一種大海的平靜。如果不是早知道這位站在自己面前的姑父已經年逾半百,南宮嫣第一眼看上去,絕不會相信這個面帶笑容的男人已經進入暮年了;但當她第二眼看向蕭自在的時候,南宮嫣突然又改變了自己的想法,覺得他又像是一個過了五十歲的男人。可是,當她看第三眼的時候,南宮嫣又把剛纔的想法否決掉了……如此反覆。雖然看得都是一個人、一個表情、一個動作的蕭自在,但南宮嫣內心的感受卻是截然不同,彷彿是在看許多人,許多種表情、許多動作。

南宮嫣的心裡不禁想起了曾經在書上看到的一段關***的話:

“你見過大海嗎?”一個蒼老的聲音笑着對一個小孩問道。

“見過啊!大海好大,一眼看過去還是水。”小孩興奮地比劃着動作,對老人說道。

“你見過大海嗎?”蒼老的聲音又在一個少女的耳邊響起。

少女微笑着點了點頭,禮貌地說道:“水很藍,比天空海藍。”

之後,老人又問了一箇中年男人、一箇中年婦女。

“波濤洶涌、暗流涌動!”男人想了想,對老人說道。

“大海很靜,有時候靜得就像一面鏡子。”中年婦女則是這樣回答。

最後,老人靜靜地看着大海,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道:“我見過大海,卻不認識大海。”

雖然南宮嫣感覺這段對話有點故弄虛玄的嫌疑,但此刻卻覺得蕭自在就是老人口中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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