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敏和聶小偉走出了教室,下了樓,兩個人站在樓下四處看了一眼,然後便朝宿舍走去。
可是回到寢室的時候,秦遠卻並不在寢室裡。
兩個人又走出寢室,聶小偉忍不住說道:“秦遠會去哪呢?”
周敏搖了搖頭,沉呤了半響說道:“他可能去的地方也不多,不如我們分頭找吧。”
聶小偉道:“好。”
然後兩個人就分頭找。
聶小偉去了北面,北面就是學校有池塘的地方。
周敏則去了外操場,秋風蕭瑟,黑夜無邊,外操場一片黑暗,根本看不到路。他只在原地看了一眼,便就走開了。
秦遠依然站在原地,他雖然已站了起來,但是他沒有移動腳步,他已無力在移動腳步。
這一切的打擊和傷痛,已讓他的身體只剩下一副軀殼。
愛情是很奇妙的,愛情帶來的傷痛也很奇妙。
兩個人明明就很相愛,爲什麼偏偏會因爲一些事而鬧得不愉快,甚至直到分離?
爲什麼明明就可以很容易解決的事,爲什麼總是會弄得很複雜?
夜,漆黑的夜,秦遠就這樣站着。
他的雙眼在夜裡已黯淡無光,他的身體就好像沒有了靈魂。
下課的鈴聲傳了過來,接着學生喧譁的聲音也傳來,此時已是上完晚自習的時候,這個時候所有的學生都已經在回宿舍。
秦遠卻還是站在原地。
他好像並沒有打算會寢室。
他好像就打算這樣在這裡站一夜。
他好像就想讓黑夜這樣包圍着他,吞沒他,甚至希望永遠都不要有白天,就讓他這樣躲在黑暗裡,受盡無盡黑暗的折磨。
周敏和聶小偉沒有找到秦遠,他們就找蘇小飛和小曉也商量。
宿舍樓燈火輝煌,淡黃色的燈光驅走了黑暗。
蘇小飛說:“小敏,你們真的什麼地方都找過了?”
周敏道:“是的。”
小曉還是問道:“你們找過哪?”
周敏道:“我找過宿舍樓後面,和外操場……”他說出了幾個都很偏的地方。聶小偉也說了幾個找過的地方,這些地方都是一些失落傷心的人回去的地方,可是他們倆卻沒有看到秦遠。
蘇小飛和小曉覺得非常奇怪。
然後他們四個人又去校園每個地方找了一遍依然沒有找到。
唯一沒有找過的就是外操場這一片。
因爲蘇小飛他們準備來這裡找的時候,進入外操場的大門已經鎖上了。他們也在門口叫了幾聲秦遠的名字,但
是沒有迴應,所以他們以爲秦遠並不在,於是就走了。
外操場很大,秦遠剛好是在離門口最遠的這一頭。
其實他已聽到蘇小飛他們的叫喊,但他沒有迴應,只因他想在這裡站一夜。
此時還有什麼比讓他失去一個心愛的人而更痛苦?
就算要他在這裡站一輩子,他也能站的。
他不想離去,只因接受不了夏潔的無情,他盼望夏潔能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但夏潔已經走了,這是事實,誰也不能改變的事實。
蘇小飛他們回到了寢室,宿舍樓也已鎖了門,秦遠依然沒有回來。
周敏和聶小偉左思右想,心中更多的卻是擔心。
——秦遠不在學校,難道他在學校外面?難道他獨自出校去了?
——他無緣無故爲什麼要出校?
想來想去,怎麼也想不通,秦遠會在什麼地方,他是因爲什麼事而失蹤的。
心中七上八下,躺在牀上輾轉反側,總是睡不着。直至深夜,才慢慢合上了眼。
夜,夜已深,濃霧升起,空氣中已瀰漫着一股涼意,冷意,侵骨的冷意。
秋夜,秋的深夜,越來越冷,秦遠彷彿成了一尊雕像,他竟然感覺不到冷,他的頭髮已被霧氣侵溼,他的臉變得更蒼白。
這個時候,殘月卻已成了圓月。
一片寂靜的大地,一片黑暗的大地,竟好像鋪上了一層銀紗。
銀紗灑落在秦遠的臉上,臉如白紙。
就這麼幾個時辰,他竟好像老了很多。
他的眼看起來十分疲勞,他的身子好像已成了一個佝僂的老人的身子。
霧氣更濃,濃得甚比黑暗。
縹緲的圓月,似是不忍讓他一個人在這樣一個悲傷的夜裡站在這麼一個孤獨的地方,它變得更亮了。
秦遠的淚又流了下來,淚如珍珠,如縹緲而閃亮的星光。
這個時候他本應該在睡夢中的,可是他現在在流淚。
眼淚流多了,是不是就不會有眼淚可流?
一個人痛到了極點,是不是對什麼事都會變得麻木?
月在慢慢移動,夜風在吹,霧氣越來越濃。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已到了什麼時候,秦遠的腳居然感覺不到麻,這是不是因爲他已變得麻木?
初陽。
初陽已升起。
清晨第一道陽光已迫不及待的衝破了白雲,給世界帶來溫柔。
秦遠已感覺到溫柔,他終於感到了一絲溫柔。
他已感到溫柔,突然覺得身體變得無比
痠痛,一個人若是受的苦太多,就會變得無比堅強,但突然得到一絲溫柔,他就會變得無比脆弱,因爲他適應痛苦,卻不適應溫柔,所以,一受到溫暖的時候,身體很可能承受不了。
秦遠好像已被這一縷陽光刺穿了身體。
他蒼白的臉突然顯得十分痛苦。
他終於倒了下去。
晨,晨霧也很濃。
濃霧瀰漫在空氣裡,迷亂了人們的雙眼,讓人們的雙眼變得模糊。
小曉他們和以往一樣,早早的就起來做早操了。
當他們走出宿舍樓的時候,突然發現外操場的門口有很多在圍着,隨後又看到一個高大強壯的老師揹着一個男學生從外操場走了出來。
小曉和蘇小飛定眼一看,心下一驚,那高大強壯的男老師揹着的學生不是秦遠還有誰?
於是他們就知道秦遠昨晚去了什麼地方。
他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心裡非常的不理解,但卻能理解他心中的痛。
有誰能控制自己的感情?
感情就好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只要你稍微不小心,你就會受傷。
甚至傷得體無完膚。
嚴重的,還可能插進你的心臟,讓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這件事在小曉他們知道不久後,就已傳到了夏潔的耳朵裡。
夏潔知道這件事之後,面上沒有半點表情,甚至連眨都沒有眨一眼。
她爲什麼如此平靜?難道她真的已不愛秦遠了嗎?
秦遠是被晨跑的老師看見的,這個老師是一位女老師,當她看到田徑場上躺着一個學生的時候,簡直嚇得差點就要暈過去。
但她沒有暈過去,因爲她認識秦遠,這個女老師正是以前跟小曉有過關係的蘇梅。
秦遠並沒有什麼大礙,只是站了一晚上,身體麻木,已不能支撐得住,所以才暈倒了下去。
——秦遠爲什麼會在外操場暈倒?
這是小曉他們所有人的疑問。
沒有人知道,更沒有人能回答。
夏潔或許能猜到一二。
但她卻裝作不知道。
這件事真的跟她無關嗎?若不是她這樣丟下秦遠,他會在那裡站一晚上?
若不是她無情的離開,他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是不是一件很複雜的事?
一開始本來是秦遠在傷害夏潔,但一轉眼卻已變成夏潔在傷害秦遠。
愛情是不是一件很奇妙的事?簡直比天氣變化還要來得突然。
可是這樣彼此傷害,自己真的就好受了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