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封朝小濤使了使眼色,見他沒有理會自己,仍然情緒高昂地叫喊着,他又火急火燎地轉過身去看看飛影。
只見飛影的右手指顫抖了幾下,陸封的臉色立刻變得鐵青,他已經猜出飛影接下來要幹什麼,來不及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先保着那幾個弟兄的命再說。
“都他媽的給我閉嘴!”陸封暴喝了一聲,聽不到小濤他們的呼喊聲,陸封暗暗鬆了一口氣,隨即他便指了指小濤,“你,說說怎麼回事?”
提到這個,小濤來勁了,他往上擼擼袖子,然後就滔滔不絕地講起來。
按照小濤的說法,也許是昨晚着涼了,今天早上他們幾個肚子都不太好,然後一齊去上了廁所,正好佔滿了坑。隨即飛影就過來了,看着坑全被佔着,就等了一會兒,可是好久也沒見小濤他們出來,就火了,一把踹開隔斷的門,把裡面還沒拉完的小濤給拽了出來。
小濤當時就火了,抹了一把屎就往飛影的臉上擦,然後兩人推搡的程度越來越大,隨後越來越多的弟兄就趕了過來。
陸封聽完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他表示憤怒,更表示無語,心想,我他媽的活了這麼久了,還沒聽說有人爲了一個屎坑鬧矛盾的。
“小事,嘿嘿,都是小事。”爲了息事寧人,陸封仍腆着笑臉,“大傢伙都生活在一起,不必要爲了這件事傷了和氣吧。”說罷,陸封也忍不住望了望飛影的臉,果然有一塊紅,看樣子纔剛用水使勁地擦洗過,不免暗暗發笑。
望着陸封點頭哈腰的樣子,飛影已經保持沉默了,可是小濤仍然不依不饒似的,“他媽的,哪有人不允許別人上廁所的,這還有沒有天理了,真他媽的是慫蛋。”
“你說什麼!”飛影的眼睛驟然睜大,頓生殺機。
“我就說你了,怎麼了?”小濤也毫不示弱地歪起嘴來,痞氣十足,“你他媽的就是慫蛋。”
飛影的雙拳已經猛地攥緊,牙齒也咬得“咯吱”作響,“有本事再說一遍!”
“慫蛋!慫蛋!”小濤已經開始眉飛色舞了,“嘿嘿,我不止要說一遍,我還要多說幾遍,慫蛋!慫蛋……”
飛影的眼神發直,似乎很想衝過去解決掉小濤,但是卻遲遲沒有動手,而是一忍再忍,正當陸封感到奇怪的時候,飛影又開口了:“有本事跟我去餐廳。”
小濤猶豫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着什麼,隨即露出更加得意的笑容,“嘿嘿,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小濤的聲音越來越大,彷彿要讓所有人都聽到一樣,“到餐廳你就可以用筷子做武器,然後我就拜拜了對麼?沒那麼容易,我就不去餐廳,有本事就在這裡動手啊。”
小濤又左右看了看身邊的弟兄,底氣更加足了,“我們哥幾個未必怕你。”
像是被人窺破了秘密一樣,飛影的臉紅一陣白一陣,體內的血液已經沸騰,似乎還能聽到“咕咚咕咚”的冒泡聲。
片刻,飛影一轉身疾步走到自己的牀邊躺了下去,不動了。
小濤更加的得意,“哈哈,果然被我說中了,廢物,你他媽的就是慫蛋。”
陸封立馬打斷他,“好了,這件事就到此結束!”
小濤撇撇嘴,然後帶着弟兄們左晃右晃地離開了。
隨着事情就這樣不清不楚地結束,陸封的心裡倒感到一種莫名的失落,好像有什麼事情沒做成一樣,想了好一會兒,他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爲什麼飛影不動手?難道他緊緊會使用暗器?在牀鋪這邊沒有什麼可以飛射的東西,他就跟一般人沒什麼區別啦?甚至還不如一般人?
考慮這個問題的不止陸封一人。
輝他們四個面面相覷,彼此交換了一下疑惑的眼神,幾秒鐘之後,他們四個人不約而同地露出一抹難以察覺的微笑,然後紛紛下牀離開了看守所。
看樣子飛影真的只會暗器,陸封原以爲飛影會採用欲擒故縱的方式來對付小濤他們,即先讓他們對自己產生放鬆,然後趁機不備,痛下毒手。可是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陸封發現自己想多了,飛影一直沒有采取行動,甚至連一個仇恨的眼神都沒有拋過來,只是悶悶地呆在牀上,不說話。
只是陸封不禁爲小濤擔心,恐怕小濤要好長一段時間不能去餐廳吃飯了。
可是第三天,也就是陸封要搬走的那一天,突如其來的一個消息徹底打消了陸封的顧慮:飛影也要跟着他們一起搬走。
這突然的變動讓陸封始料不及,也不知是福是禍,但是很快他便想清了緣由,這應該是輝他們安排的,看樣子飛影要倒黴了。
離開了餐廳裡可以作爲暗器的筷子,飛影幾乎就跟正常人一樣,而輝他們四個都不是好惹的角色,可以想象飛影接下來的生活,應該是生不如死了。
不過這對於陸封來說倒是一個好消息。
不管怎麼樣,上次在餐廳對輝他們痛下毒手的始終是飛影,儘管他們也不怎麼喜歡自己,但是如果要發泄怨氣的話,飛影首當其中;再者,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雖然飛影不太愛搭理自己,但是在那種情況下,相信飛影肯定會跟自己搞好關係的,這樣算來,自己無形之中就多了一個戰友,二對四總比一對四來的輕鬆一點。
也許是怕虧待輝他們四個,新地方的環境不知比之前好了多少倍。由上下牀變成了一人一張軟牀,每人還重新分發了衣服,鞋子,生活潔具,衛生間裡乾乾淨淨的,還有一個備好一切物品的洗澡間,全天24小時熱水。而且還有專門的人來把飯菜送到這裡,從吃的第一頓來看,飯菜的味道也要比之前的公共餐廳好很多。
沒想到作爲輝他們的對手還有一些福利,這突然變好的生活條件也算是給陸封和飛影即將受傷的身體一個小小的安慰吧。
不過,好景不長,很快輝他們就露出了本色。
雖然輝只剩下一隻眼睛,但是仍能從那隻眼睛裡看出無窮無盡的仇恨與怨怒。
“終於只剩下我們幾個了。”
陸封看了看旁邊的飛影,後者剛洗完頭,正拿着吹風機吹着髮型呢。
“你們想幹什麼?”
輝齜着牙,唯一的眼睛依然炯炯地盯着陸封,“你是個聰明人,應該不會不知道我們想幹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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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風機的“呼呼”聲不絕於耳,好像飛影絲毫沒有注意到附近即將要發生一起鬥毆,表情仍是木然。
“事情已經進行到這一步,不妨告訴你,”輝的嘴角斜翹,露出一抹邪笑,“我們是濤哥的人,而且濤哥吩咐我們儘快解決掉你……”
一股不好的預感襲來,但是陸封還是想試一試,“難道你們就不想知道懷錶在哪兒嗎?
“你以爲這個是永遠的護身符嗎?”輝的笑意漸深,“告訴你要不是濤哥想要一舉兩得,你覺得你能夠活這麼長時間嗎?但是,”輝擺弄了兩下陸封緊繃的臉,聲音越來越輕,但是毫無溫度,“現在濤哥暫時擱淺懷錶一事,他現在只想要,你,陸封的屍體。”
我的屍體?陸封的眼睛頓時睜大了,冷汗也一下子破膚而出,“你們,你們想幹什麼?”
輝的眉頭猛然擰緊,臉上殘餘的笑容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看了看陸封,又看了看旁邊吹着頭髮的飛影,最後指了指自己的左眼。
“你們他媽的弄瞎了我一隻眼睛,我現在成了殘疾人了,哈哈哈……”輝突然笑了起來,須臾,笑容又陡然消失,“所以就算讓你們死,我也不會讓你們就這麼痛快地死掉,你知道一個東西插進你眼睛裡的感覺嗎?嘖嘖嘖……那感覺保證你一輩子忘不了。”
說罷,他就把頭扭向旁邊的飛影,於此同時,剛和凱也走了過去,似笑非笑地望着飛影。
“說真的,那天你在餐廳真的讓我們四個人害怕了,我們差點就向你跪下了。可是,”凱笑着搖了搖頭,“現在你恐怕要向我們下跪了。”
話音剛落,吹風機的聲音就戛然而止。飛影漫不經心地擡起頭來,疑惑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你在跟我說話嗎?”
“你少來!”飛影剛纔的一句話似乎徹底激怒了凱,他暴喝了一聲,一把抓起飛影的衣領,“你小子死到臨頭了還不老實?”凱朝四周看了看,“這裡可沒有筷子,哈哈,沒有筷子的話,你還能怎麼樣?暗器,我沒想到你居然會使用暗器。”
飛影羸弱地望着他,眼睛裡充滿了無助。
“可是會暗器又有什麼用呢?”凱幾近扭曲的臉上硬擠出一絲笑容,“現在我們講的是拳頭,誰的拳頭快,誰的拳頭狠,誰就是勝利者。”
陸封的注意力一直在旁邊的飛影身上,全然沒有注意到越來越逼近自己的輝和喆,他們不斷地活動着十指,臉上表情全無,只有橫眉冷對。
手指的“咯咯咯”聲此起彼伏,陸封這纔回過神來,怔怔地望着他們,他雙瞳中倒映着兩個黑乎乎的人影,心下一片冰涼,甚至都忘記了去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