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爲?怎麼可能?”陸封擺擺手,“我沒覺得剛纔的你有多丟人。現在想想,剛纔你還蠻可愛的。”
“可愛?”肖柔雪一溜小跑到陸封的前面,轉身面向他,倒退着往前走,“真的麼?”
陸封紅着臉點了點頭,他突然很感謝這朦朦朧朧的黑夜,因爲只有在這種環境下,他才能肆無忌憚地展示自己最真實的表情。
也許,這樣想的人不止他一個。
正慶幸時,肖柔雪突然停下了腳步,雖無法看清她的表情,但是陸封仍能感受到她在看着自己。
“怎麼了?”陸封問道。
肖柔雪還是沒有說話,只是她的身體突然有了動作——正一步一步地向陸封走來。
望着肖柔雪越來越靠近的身體,不知道爲什麼,陸封的心跳驟然加快,像是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一樣。
“肖……肖柔雪。”陸封侷促地舔了舔嘴脣,“你……怎麼了?”
照例無語。只是她的腳步卻絲毫沒有停留,一步一步地逼近着陸封,最後在距離陸封一步之遠的地方停下。
“陸封……”半晌,肖柔雪終於開口了,“……我不知道你哪裡好,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只知道,在我的心裡很想很想見到你,恨不得……”肖柔雪頓了一下,再開口時她的聲音裡已帶着哭腔,“恨不得,你要隨時隨地在我身邊纔好。真的,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
沒等肖柔雪說完,陸封就伸手一把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裡。他很想告訴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豈是你一個人。
他狠狠地摟住她,力道越來越大,似乎想要把她嵌進自己的身體。
偶爾會有一兩對男女從他們身邊走過,往往只是一瞥,他們就離開了,因爲他們知道這樣的情侶在N大已屬稀鬆平常。
只是,他們不知道,在這對男女之間已經或即將發生多少驚天動地的故事。
相擁良久,他細細地感受着她身上的味道,她陶醉於他稍顯羞澀的心跳。半晌,肖柔雪輕輕地推開陸封,定定地望着他,儘管身處黑夜,陸封仍能看到她的雙眼閃閃發亮。
一直隱藏在雲朵之後的月亮悄悄地溜了出來,它俯瞰着天地萬物,花花草草,怎麼會注意到一個女生踮起腳尖的動作,又怎麼會注意到一個男生俯首的動作。
它更加不會注意到已經有兩隻滾燙的雙脣糾纏在一起。
作爲夜晚中的守護者,月亮只是把那皎潔的光芒灑遍每一個角落。然而,有一束光線逃脫了它的控制範圍之內,獨自射向路邊那對擁吻的男女的雙脣間。
等待是一個煎熬且興奮的過程,尤其是當你知道你等待的是一個內心深處最想見到的人,你會感到更加的焦躁不安,甚至會萌發出一個念頭:我今天的狀態不太好,還是不要再等了,萬一她根本不想見到我呢。
然而,想是這麼想,當落實到肢體動作時,身體還是很誠實地停留在原地,間或望一眼她可能歸來的方向。
當週子陽第八次望向校園通往西門的主幹道時,他終於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在款款向這邊走來。
他興奮極了,幾乎是一蹦一跳地走過去,當那輪廓漸漸清晰時,他剛想揮手大喊,卻發現那個女生並不是她,一句興奮的呼叫也硬生生地憋在喉嚨裡。
爲了掩飾尷尬,他不得不把手上的一束鮮花藏在身後,佯裝擡頭看看月亮。在那一刻,月亮似乎更亮了一下,像是在嘲笑這個認錯人的男生,又像是在鼓勵這個尷尬的等待者。
儘管周子陽掩飾得還算可圈可點,但是剛纔那誇張的揮手動作還是引來了這個女生驚異的眼神。
真是個怪人!都這麼晚了還在女生宿舍大門口晃悠什麼?不會是爲了……想到這時,女生的臉上除了驚異又多了一份恐懼,她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
好不容易安全路過了那個男生,她剛想扭頭看看那個男生有沒有動作時,男生就擡腿跑了起來。見狀,女生本能地想要逃跑,可是很快她便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爲男生是往反方向跑的。
“肖柔雪……”周子陽望着眼前十餘米外的一個人影,大聲喊道,他這次肯定自己不會認錯,這樣婆娑的身影只能是屬於她的。
“唔?”人影的頭動了一下,似乎是一個擡頭的動作,隨即人影就停下了腳步。
周子陽一愣,剛心想難道我又認錯啦,那邊的人影就發出疑惑的一聲:
“周子陽?”
周子陽興奮到了極點,剛剛停下的腳步又動了起來,還沒等肖柔雪走幾步,他就來到了肖柔雪的身邊。
“肖柔雪,你去哪兒了?”儘管之前自己暗地裡已經排練了好幾次,但是真正看到肖柔雪的時候,他還是有些緊張,“我……我在這兒等你好久了。”
“哦,”肖柔雪低下頭,抿嘴笑了笑,“我出去有事去了。”隨即,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猛地擡起頭來。
“等我?”肖柔雪的語氣中是掩飾不住地驚訝,“你等我幹什麼?現在都十點多鐘了。”
周子陽侷促地晃了晃身子,下意識地想要揮揮手說“沒什麼”,然而他這個動作只做了一半,肖柔雪就發現了端倪。
“你手上是什麼?”肖柔雪指了指周子陽的身後,“有什麼秘密嗎?”
“嘿嘿……”周子陽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腦袋,隨着他的這個動作,雙手全都從背後拿了出來,“就是一束花。”
“花?”肖柔雪的臉頓時紅了下來,雖然周子陽還沒說這束花究竟是幹什麼的,但是她隱隱覺得會跟自己有關。
“對,”周子陽抿了抿嘴脣,猛然攥緊花束,似乎暗暗地做一個決定,隨即他便把花往肖柔雪的面前一推,“這束花送給你,還有……”
“還有什麼?”
周子陽偷偷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算是鞭笞,亦算是鼓勵。
“肖柔雪,我覺得你很好,你很優秀,我……”不知不覺中,周子陽的額頭上已經佈滿了汗珠,好在有這黑夜作掩護,纔不至於讓周子陽緊張得昏死過去,“……我喜歡你,你做我女朋友吧。我是真心的,希望你不要拒絕。”
說罷,他就低下了頭,等待着肖柔雪的回答。
肖柔雪愣愣地望着他,感覺周圍靜得有些嚇人,似乎一切都停止了運動。呼呼的風聲已經消失不在,遠處操場上大聲的告白也驟然消失,商業街處人來人往的喧鬧也變成靜謐的一片。
“對不起……”肖柔雪的一句話讓周圍的一切都恢復正常。隨之,周子陽的頭也擡了起來,驚訝地望着肖柔雪。
“爲什麼?”他勉強笑了一下,“我有什麼地方不好嗎?”
肖柔雪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她情不自禁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這個男生。男生高大帥氣,整個人看上去白白淨淨,衣服也是整整潔潔的,毫無疑問他是一個很講究的人。而且,男生愛學習,愛讀書,勤勤懇懇、一絲不苟地做好每一件事。怎麼看,他都是很符合自己的擇偶標準的,甚至毫不誇張的說,如果按照自己對另一半的要求,他就是不二人選。
可是,“犯賤”的自己爲什麼要喜歡上另外一個“混蛋”呢?
細細想來,那“混蛋”與自己的要求一點都沾不上邊,甚至他完全就是按自己要求的反方向發展。但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個世界上總會有一個人跳出來,打破你的所有條條框框,然後你義無反顧地愛上他。
“你怎麼不說話了?”周子陽望着發愣的肖柔雪,心中略微不滿,“你拒絕我總得給我一個理由吧。”
“我有男朋友了。”肖柔雪羞赧地笑了笑,“我很喜歡他。”
周子陽望着肖柔雪的樣子,突然大笑了起來,“哈哈哈……肖柔雪,我對你這麼認真,你竟然騙我?”
“騙你?”肖柔雪向他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我騙你什麼了?”
“我已經向你的舍友們打聽過了,你根本就沒有男朋友。”
“是啊。”肖柔雪的表情如夢似幻,看起來仍然沉浸在某段美好的回憶中,“他以‘男朋友’的身份來到我的生命裡,就是今天晚上的事,她們不知道也實屬正常。所以,”肖柔雪突然擡頭來,認真地望着周子陽,“她們沒騙你,同樣,我也沒騙你。”
肖柔雪真的沒有騙他。就在她和陸封在彼此的嘴脣上留下印記的時候,他們倆就已經確定了關係——戀人。
“真的?”周子陽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勉強,“你真的有男朋友了?”
“嗯。”肖柔雪羞笑着點了點頭,“我很喜歡他。”
“好……好……”周子陽慘笑着點點頭,“果然我還是來遲了一步。”
“周子陽……”
“沒關係。”周子陽轉身走出兩步,“先祝福你們,但是我同樣不會放棄的。”說罷,他就奔跑着離開。
肖柔雪訥訥地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在遠處的一個垃圾桶旁邊,肖柔雪分明見到有一個人影停了下來,然後把一個東西重重地扔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