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突如其來的話無疑如一平地炸起的驚雷,讓房中其餘三人以一種詫異到詭異的的表情望着她。
韓思藝愣了三秒才如夢初醒般地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臉一下子紅透。她低下頭,懊惱自己爲毛大腦短路說出這樣尷尬的話。
祁韜倒是先回過神來,呵呵笑了兩聲,道:“牧焱,原來這位小姑娘是你的新女朋友?”
女朋友就女朋友,爲什麼要加個‘新’字?
韓思藝皺起眉頭,她實在看不慣這位自稱是大叔唯一家人的糟老頭虛情假意的嘴臉。
“沒錯,我就是。”她毫不示弱地瞪着大眼睛,語氣很是挑釁。
祁牧焱拉過她,擡頭對中年男子抱歉道:“二叔,她只是孩子,你不要跟她計較。”
“沒事沒事,”祁韜擺擺手,擠出一個自認爲很和藹的笑,“二叔怎麼會跟個小丫頭較真。你把名簽了,好好休息。”
韓思藝見他開口閉口不忘催大叔簽字,還想再開口,卻被病牀上的男人以眼神阻止了,她氣憤得把筆朝牀上一扔,不再說話。
當祁牧焱將簽好名的文件遞還給祁韜時,他幾乎把眼睛都笑沒了:“牧焱,公司的事情就放心交給二叔吧,你安心養病。”
他收起股權轉讓書,又象徵性地跟陸醫生交待了幾句,然後心滿意足地離去。
他一走,韓思藝就甩開抓在自己腕上的手,怒氣上涌:“大叔,你爲什麼要簽字?”那老頭擺明是欺負他個老實人嘛!
“他做那麼多,不過是爲了得到我爸留下的股份,都給他又何妨?”更何況如今祁氏被他搞得只空餘一個殼子,就算他弄到全部的股份,那也不過是一堆不值錢的廢紙而已。
“大叔,你怎麼不替自己想一想?”女孩神色嚴肅,語氣認真,“你簽了字以後不就一無所有了嗎?”
男人傾身向前與她對視,似笑非笑的表情有幾分玩味:“小丫頭,你在擔心我?”
“我……”眼前徒然放大數倍的俊臉讓韓思藝心跳莫名加快,她微微偏過頭,避開了他的目光,不太自在地咬脣狡辯道,“我不過是覺得你太
笨了!”
“小丫頭,你知不知道通常太聰明的人都會死得很快。用錢就能解決的人是最簡單的,如果連錢都打發不了,那才叫難辦。”黑框眼鏡之下,深邃的眸底一片清冷。
“可他是你的家人呀?家人不是應該相親相愛嗎?”
家人?愛?
在他的世界裡只有刀光劍影,爾虞我詐,哪裡有愛?
“呵,從來沒有人愛我。”韓思藝看見眼前的男人折了下眉頭,眼睫低順的模樣有種脆弱無助的感覺,“我從小就被媽媽拋棄在美國的一家福利院,打架鬥毆,偷雞摸狗,除了殺人放火,所有你能想到的壞事我全都幹過。我直到幾年前,祁家出了事故,我才被老爺子找了回來。在祁氏,我不過是個有掛名的總經理。在祁韜心裡,我不過是祁家見不得光的私生子,他將我領回來,我就該感恩戴德了。”當初如果沒有韓東烈的好心相救,他早就被人亂刀砍死在華爾街頭。
韓思藝呆呆地立在牀前,看着男子輪廓分明的側臉,雖然這個角度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語氣中透出的落寞與哀傷卻讓人無法忽視。
私生子……
韓思藝想起那張娛樂報上的報道,如果屬實的話,那自己也算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吧。
忽然之間,有種難以名狀的情愫漫上她的胸口,似心疼似憐惜。
這個用笨重的大眼鏡框將自己美貌遮住的大叔,身上到底掩藏着多少不爲人知的心酸與艱辛?
凝視良久,韓思藝忽然伸手抱住男人的肩膀,在他的耳邊道:“大叔,以後我來當你的家人,你跟我混,我會罩着你,決不讓任何人欺負你!”
鏡片下的眸光微微一動,片刻後,祁牧焱拿開她的手,望着女孩一本正經的臉蛋,擡手揉了揉她細碎的小短髮,寵溺地笑了起來:“好,我以後跟你混。”
時間靜靜流走,默默見證着這場還未開花的愛情的開端。
就在這時,韓思藝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打破了病房裡的寧靜。
韓思藝看了男人一眼,走出病房,掏出手機拿到了耳邊:“喂,怎麼了?”
“小藝,今晚七點皇家會所我哥的歡送會你一定要來!”電話剛接通,那頭便傳來紀凡悅火急火燎的大嗓門。
“什麼歡送會?”韓思藝聽得莫名其妙。
“我哥的簽證已經辦下來了,我外公生病住院,所以我哥下週就得走。”
“這麼快?”她不禁一怔。
“我也得請假一段時間。對了,貌似任倩倩也會來,所以你要抓住這最後的機會,今晚務必要表白成功!”電話那頭,紀凡悅語氣焦急。
“表、表白?”韓思藝聽到這個字眼頓時緊張起來,“我還沒有心理準備呢。”
“小藝,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關鍵時候你絕對不能輸給任倩倩!”紀凡悅當然不希望大嫂的位置被別人搶走,見電話那頭語氣有些猶豫連忙給她加油打氣,“你放心,到時候有我挺你,她任倩倩算個毛線啊!”
“可是,我……”
韓思藝回頭望了眼病房的門,張了張嘴還未來得及告訴她自己現在還在醫院照顧人,那頭的女孩又將時間和地點報了一遍就直接掐了電話,完全不給她回絕的機會。
女孩倚靠在病房門框上,很是糾結地瞪着手機。
怎麼辦?今晚她到底要怎麼跟天磊哥表白?
回房後,祁牧焱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淡淡問道:“找你有事?”
左思右想,韓思藝終於還是決定今晚去表白。她緩緩擡頭,有些歉疚地對他道:“大叔,我今晚不能留在這兒照顧你了。”
“沒關係。”祁牧焱微微笑了下,語氣輕柔地問道,“你明天要上課了吧?”
“嗯。”她點點頭。
“那你以後不用過來了。”他淡淡說道。
她不同意地搖頭:“那怎麼行?我得把大叔你照顧到痊癒!”
“學習重要,你回學校好好上課。”淡淡的話語中隱着幾分不容分說的強硬。
“噢,知道了。”心事重重的女孩沒有再堅持,只是把目光投向了窗外,看着燦爛的陽光愣忡出神。大腦中只有幾個字在盤旋,飛轉。
表白!表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