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陽雖然心裡難受, 但是表面上可沒表現出來,他一句話也沒說,神色漠然的上樓去換衣服了。胖妹兀自高興, 根本沒覺察出任何異樣。
飯桌上, 還是老先生看出自己兒子情緒低落, 以爲小兩口鬧彆扭了呢, 可是, 再看看胖妹,那小胖臉上神采奕奕,眼睛亮晶晶的, 吃一口飯,抿抿嘴, 一副笑模樣, 似乎有什麼喜事登門一樣。
老先生禁不住問道:“依依, 發生了什麼事,這麼高興?”
“哦?”問話把胖妹拉回了現實, 她趕忙擺手,“沒有,沒有,呵呵。”
沒有還笑?林正陽瞪了胖妹一眼,臉色越發黑了, 又怕雨萱多話, 給小傢伙嘴裡塞了好多東西, 小傢伙光顧吃, 倒也沒注意。
吃完飯, 胖妹和雨萱玩了一會兒,突然想起林夏夏交代的任務, 於是拿着名片、海報去找林正陽,這時她才納悶林正陽有點不正常,往常這時候他也會陪自己的女兒玩一會兒,順便和她耍耍嘴皮子,今天怎麼這麼深沉,也不湊熱鬧了。
此時的林正陽正躺在牀上,自我反省呢!他也覺得自己的表現有些不對勁,還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這麼患得患失過。哪個女人不是巴不得和他套近乎,招之則來,揮之即去,唯有這頭豬,當着他的面,一而再,再而三的說她喜歡別的男人,視他的魅力於不顧,枉費了他對她那麼關心,一點都不領情。不過,他也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些太霸道了呢?好像希望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得喜歡他似的,這不好,他定了定神,又想起了晏玉,那頭豬哪點能比得上他的晏玉呢?論相貌身材,論聰明程度,論說話辦事的能力,她們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總的來說,她也就是心底善良,對雨萱好,也很配合他的計劃而已,除此之外,真沒什麼優點。
林正陽這麼一想,又釋然了,正準備起身,胖妹敲門了。
他懶洋洋地喊了一聲,“進來。”
一看是胖妹,心頭之火頓時又燒了起來,不理她。
“林大哥。”胖妹弱弱地叫了一聲。
這“大哥,大哥”叫得真刺耳。林正陽沉着臉,粗聲粗氣的,直呼胖妹大名,“柳依依,我就比你大一歲,又不是七老八十,你怎麼總叫我大哥啊!”
胖妹聽這語氣,再看看那張繃着的臉,着實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哇塞,吃槍藥了,誰惹毛他了,貌似我可沒有,胖妹想了想,覺得自己沒出現任何紕漏。
因爲大家平常都熟了,胖妹也不在意他突然發神經,開玩笑地說道:“叫大哥那是對你的尊重,你要是不想讓我那麼叫,那我就叫你林正陽唄。”
林正陽把頭撇到一邊,一點都不想看胖妹。
胖妹爲了緩和氣氛,學着廣東人說普通話,拿腔拿調的,“林正陽先生(xian sen),我有一件事(xi)想請您幫忙,不知(ji)您有空嗎?”
林正陽冷着臉繃不住,又突然笑了,哎,真是個活寶。粗着嗓子命令:“說。”氣兒還沒消呢。
“是(xi)這(ze)樣的哦,我的朋(pen)友還想讓您參加她的會所……”
胖妹還沒說完,林正陽就不耐煩地擺手下逐客令,“不去,不去,沒的商量。”
“爲什麼呢?”胖妹又學起了小瀋陽的聲音。
“沒有什麼爲什麼,就是不去。”林正陽蠻不講理。
胖妹一撇嘴,聲音恢復了正常,“你這個人真難說話,小氣鬼。”
“我什麼時候小氣了,還從來沒人說過我小氣。”林正陽較起真來了。
“你就是小氣嘛,我的同事,還有……還有我的上司,我和他們一說,人家就踊躍報名了,就是你,咱們這麼熟,卻這麼不好講話。”胖妹用起了激將法。
“你的上司,就是送你回來的那個人?”林正陽挑起了眉毛,“他報名了?”
“是啊。”胖妹爲了加深效果,又說道:“我就客氣地提了一句,人家馬上同意了。可見,他對我的事還是很上心的。”說最後一句話時,胖妹聲音溫柔了很多,整個臉部線條都柔和了。
林正陽忍不住,又是一陣氣,咬着牙說道:“我去。”暗暗地捏着拳頭,準備會會那個男人。究竟是個什麼貨色,居然讓白癡豬花癡到了這種地步。
激將法成功,胖妹高興得一蹦三尺高,大喇喇地伸出胳膊,給林正陽一個熊抱,“林大……,林正陽,你真好。”把林正陽嚇了一跳,至於這麼高興嗎?不過,他心裡還是一陣激盪,泛起一絲甜蜜。
“噯,林正陽,和你討論討論。”胖妹雙手撐着下巴,放在桌子上,旁邊坐着林正陽,把他當好哥們,好兄弟似的,準備和他談談自己的小兒女心事。
“你說,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他都是什麼表現?”
林正陽迅速黑了臉,“你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是個男人,你肯定知道,你喜歡你的女朋友,是不是自然而然的就對她很溫柔,很體貼,而且特別關心她,是不是?”
林正陽沒說話,那瞬間的好心情又開始陰雲密佈了。
胖妹也沒理會他,繼續往下說:“你給我分析分析,我覺得我的上司肯定對我有好感,你看,他從那麼多又專業又漂亮的女孩子裡,偏偏選我當他的助理,我還不是法律專業的呢,而且,我要買電腦,他立刻幫我聯繫熟人,我的工作哪做得不到位,他從來沒責備過,總是耐心給我解釋,他很少表揚人的,都表揚了我好幾次了,別看他平時話不多,可我感覺他好像是喜歡我……”
胖妹光顧自己說,一點也沒注意林正陽不僅臉黑得賽過墨汁,太陽穴的青筋都暴了起來,騰地站起身,噌地開了房門,低吼道:“出去。”
“怎麼了?”胖妹一臉茫然,不明所以。一時懵了,呆站着不動。
“去,出去。”林正陽又低吼一聲。
“怎麼回事啊!”胖妹一步三望的,奇怪得看了看林正陽,挪了出去。
她剛一出門口,啪得一聲,門就被關住了。
“有病,神經病啊!發什麼臭少爺脾氣,莫名其妙。”胖妹半天沒想明白,緩不過勁兒來。
她哪裡知道,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像鋒利的小刀子,剜在了林正陽的心口處,陣陣心痛的感覺。
我怎麼可以允許你當着我的面說別的男人好。
林正陽需要發泄,需要證明他的魅力,想也沒想,拿起手機,就給晏玉打去了電話。
晏玉正等着林正陽這個電話呢,她一早就知道,她一生氣,林正陽肯定會哄她的,電話響了好幾聲,晏玉才接起來,拿捏着姿態,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平平的“喂”了一聲。
“你在哪,我去接你。”林正陽好像還挺着急。
晏玉撇撇嘴,哼,先得給他點顏色看看,別以爲我就那麼在乎你,於是,淡淡得來了一句,“我在和一個朋友吃飯呢!”
“那在哪?”林正陽不耐煩了。
“怎麼了?”晏玉以爲林正陽吃醋了,越發趾高氣揚,擺着譜,抱怨道:“哼,剛纔問你一塊兒吃飯嗎?你說沒空,可我現在也沒空了啊,和人家約好的,不能爽約,改天吧!”
晏玉還等着林正陽央求她,沒想到那邊嘟嘟掛斷了。
“靠。”林正陽狠狠地摁滅電話,“都TMD不是玩意兒。”休養甚好的他,終於爆了一句粗口。
操起車鑰匙,一頭扎進了夜幕中。
夜色迷濛,外面仍舊淅淅瀝瀝的飄着小雨,一如他的心情,潮溼難受。地上積了無數的小水窪,他也不躲,譁得一下,飛濺過去,覺得這樣很解恨。一路開着,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就是想出來透透氣。車裡沒開冷氣,他搖下車窗,任由雨絲紛灑進來,激靈靈,清醒了一些。
車速慢了下來,街上沒有幾個行人,倒是看見了一對年輕人在雨中撐着傘擁吻。
絲絲柔情又回到了他的心頭,腦海中浮現出和過往女人在一起的片片段段,似乎從來沒有這麼一幕,如此唯美純潔。
要說,和那麼多女人交往過,充斥着的似乎都是物質、利益、金錢、計較、情/色,唯有和那頭豬在一起,最舒服,從來不用設防,只要表現他最真實的自己就好了。
可是,那頭豬卻喜歡上了別人。
他腦子裡一團亂麻,不知道自己對胖妹產生了什麼樣的感情,他要靜靜地思考思考,車子向位於郊區的別墅駛去,那是一早父母就記到他名下的房產,等着他結婚用的。除了定期有傭人去打掃,就一直閒置着。那所房子寄託着老太太的期望,甚至老人家在佈置房子的時候,都是按婚房的規格佈置的,可是,她也沒等到他過上幸福的三口之家,便匆匆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