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心理變化

雨萱緊緊地抱着胖妹的脖子, 有些驚恐地看着眼前這位氣勢洶洶逼問爸爸的女人,大氣兒都不敢出。林正陽張開雙手,示意要抱女兒, 雨萱撇開頭, 不讓他抱。弄得林正陽訕訕的, 這女兒越來越不和他親了, 倒是和胖妞很鐵, 他按了按眉頭,尷尬地坐了回去,和一旁瞪着眼睛的晏玉介紹, “這是我女兒。”

晏玉沒有像電視裡常演的或者小說裡常寫的那樣,狠狠扇林正陽一記耳光, 或者潑個咖啡什麼的來表示她的憤怒, 說到底, 她並不是一個多麼強悍的女人。此刻,她的臉色蒼白, 一臉不可置信,逼視着林正陽。

“林正陽,原來你一直在騙我,你都結婚了,連女兒都這麼大了, 我……”顫抖着嗓音, 悲從中來, 不爭氣的淚水馬上就要奪眶而出。

啊?完全搞錯了。林正陽和胖妹面面相覷。

看着晏玉強忍眼淚, 泫然欲泣, 楚楚可憐的小模樣,林正陽心軟了, 趕快解釋:“你誤會了,我沒結婚啊。”

“沒結婚?那……”晏玉看看胖妹,嗯,林正陽再不濟也不可能找這麼一個土得掉渣的胖丫頭當老婆。心裡稍稍安定下來,恢復了理智,氣焰仍然很囂張:“那這小孩兒又是怎麼回事?”

林正陽低下了頭,不得不搬出對胖妹曾經說過的那一套,“雨萱是我和原來的……女朋友生的孩子。她最後離開了我。”

“可你從來沒和我提過。”晏玉氣焰有些弱了,可是悲傷卻佔據了她的內心,感覺自己的美好遠景轟然倒塌,心裡想着:如果早知道你有孩子,我根本就不會和你發展。當一個五歲孩子的後媽?想都沒想過。

在一旁看着的胖妹突然意識到這種對話不應該讓雨萱聽到,於是她請示林正陽,“林先生,你們慢慢談,我帶雨萱出去吃點東西。”說完和林正陽微微眨了眨眼睛。

“好,那你們去吧。”林正陽馬上會意。

胖妹她們一走,晏玉再一次紅了眼眶,“林正陽,我沒想到你會騙我,你到現在才告訴我。”

林正陽冷了冷臉,晏玉這種反應,其實他早有預想,少不得強詞奪理,“我從來就沒騙過你,只是過去時機不成熟,我纔不會告訴你。”

“那什麼是時機成熟?”晏玉反問,邊問邊不停地眨着眼睛,用手輕輕地拂拂睫毛,深怕剛纔過於激動留下的那幾滴眼淚弄花了睫毛膏。

“時機成熟……”林正陽悠然地喝了一口咖啡,道:“就是我想成家了,覺得有必要把我的情況和我的女朋友說清楚。”

晏玉一聽,氣焰徹底消失殆盡,咦?我不正是他的女朋友嗎?他這意思難道是要和我成家,哈哈,真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吶,嫁給富豪一直是我的夢想,現在美夢終於要成真了。

她也顧不上拿腔作態,迅速合計了一番,她知道,馬上提出不和他的女兒一起生活,林正陽肯定不願意,等成了家,那就由不得他了。現在是孫子,以後就是大爺。於是,她又開始撒嬌賣乖,“正陽,你真壞。你早早告訴我也沒什麼的,我又不計較你有女兒,只要你不騙我。”

林正陽沒想到晏玉這麼善解人意,心底如此善良,不禁鬆了一口氣,高興地說道:“晏玉,你真好,我女兒其實很聽話,你們以後一定會相處好的。”林正陽說完,又給胖妹打電話,“你們在哪呢,我去接你們,一塊兒吃飯吧!”

此時的胖妹根本就沒有走遠,她抱着雨萱在一處休息區愣神,她知道,林正陽要是把雨萱帶着見他的女朋友,那他就是動真格的,要考慮結婚大事了,她突然有些患得患失,這就意味着她不用再和林正陽演戲了,同時也意味着她得淡出雨萱以及林家的生活,好不容易稍微穩定的日子,又要顛沛流離了。她現在只盼望着林正陽會帶着未來的老婆過二人世界,不管自己的女兒,那她就能賴在林家不走,說實話,她不捨得離開,她對比熊white和傭人大嫂也都有些感情,何況是林老先生,雨萱,還有……林正陽,她多麼希望能和他們長期生活在一起啊,自從搬到林家,她處處能夠感受到家庭的溫暖。

雨萱和她並排坐着,黑玉般的眼睛瞅着她,怯怯地問道:“豬豬姐姐,那個女人是誰?”

哎,該怎麼說呢?胖妹知道現在的孩子都早熟,撒謊還不如告訴她實情,便道:“是爸爸的女朋友。”

“你不是爸爸女朋友嗎?”雨萱天真地問。

“什麼時候和你說的?”胖妹趕快糾正這個錯誤,“雨萱,這話可不能亂說。爸爸知道會不高興的。”

“可爺爺和我說你是爸爸的女朋友,他還說你將來就是我的小媽媽。”雨萱說着,親暱地捱了挨胖妹。

我的天吶,這位老先生怎麼什麼都和小孩兒說啊,胖妹趕緊把雨萱抱到腿上,循循善誘:“雨萱,那都是爺爺逗你玩兒的,我是和你一塊兒玩耍的好夥伴,嗯,也可以說是你的好老師,你今天見到的那個漂亮阿姨纔是爸爸的女朋友,是你未來的媽媽。”

“我不要她。”雨萱扭着身子,撅着嘴,“她對爸爸那麼兇。”

“那是她生氣了,因爲爸爸對她隱瞞了一些事情。”和小孩兒解釋大人的事情,可真不容易。胖妹怕雨萱以後受委屈,又教導她,“你要嘗試着喜歡那位漂亮的阿姨,你喜歡她,她就會喜歡你。”

雨萱聽話的點了點頭,窩在了胖妹的懷裡。她們之間的師生情誼可能不久就要終止了,胖妹很不捨,摸着雨萱的頭,喃喃道:“雨萱,你說男人是不是都喜歡漂亮的女人呢?”

嗐,和一個小孩兒討論這麼深奧的話題,虧她想得出來。

雨萱答非所問,“豬豬姐姐,你說我漂亮不漂亮?”

“我們雨萱當然是小美女了。”胖妹整整雨萱的頭髮,站起身來,“走吧,咱們吃雞腿去。”

兩人剛到一樓,被林正陽的電話截住了,讓他們就在大廳等着。

胖妹吩咐雨萱,“一會兒見到那位漂亮阿姨,要記着打招呼啊!”

雨萱扭扭身子,有點不情願。

晏玉依然纏着林正陽的臂彎兒,兩人同時帶着墨鏡,就像時裝模特一樣,摩登地下了樓,她緊緊挨着林正陽,雨萱緊緊挨着胖妹,胖妹推雨萱,雨萱又扭扭身子,晏玉看這小不點的表情就知道,她對她有敵意,要不要熱情地表現一下呢?她在猶豫,林正陽和雨萱說:“雨萱,叫阿姨。”

雨萱不得不低低地叫了一聲阿姨。

“唉,你好。”晏玉決定還是表現表現,於是她歡快地應了一聲,非常熱情地伸出雙臂,準備抱抱雨萱,邊做動作邊說:“陽,你的小孩兒真漂亮。”

說完,又覺得自己這話聽得彆扭,不應該那麼旗幟鮮明地分你的我的,以後這也是她的小孩兒,可話說回去就收不回來。

雨萱根本不領情,藏在胖妹身後不讓她抱,晏玉縮回了手,心裡狠狠地罵了一聲,“小屁孩兒,誰想抱你?”

林正陽注意觀察晏玉的表情,看見她高昂着頭顱,抿着嘴,非常嚴肅,這都是她生氣的標誌,彷彿女皇一般,神聖不可侵犯。林正陽有些失望,她應該再逗逗雨萱的,他一直認爲自己女兒其實很好哄的。

胖妹抱着雨萱,跟在林正陽和晏玉後面,出了會所的大門,三個人在門口等着林正陽去開車。晏玉和她們站開一段距離,依然帶着墨鏡,一句話都不說,儼然一副少奶奶派頭,胖妹記得上次見這個女孩子還衝她微笑來着,很謙虛的,今天卻如此盛氣凌人,高高在上,與那一次的表現大相徑庭,現在這個纔是真正的她吧!切,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長得漂亮點嗎?胖妹馬上給她一個後腦勺。

林正陽把車開了過來,那當然是晏玉坐在前面,胖妹和雨萱坐在後面。林正陽問:“你們想吃什麼?”

“雞腿兒,漢堡。”雨萱餓了,迫不及待地應道。胖妹拍拍雨萱,示意她別講話。雨萱很不高興地把頭撇到了一邊,還小聲地哼了一聲。

林正陽知道晏玉肯定不吃這玩意兒,但她用沉默代替了反抗,渾身籠着一層寒氣,很有氣場。於是,林正陽又問晏玉:“晏子,你想吃什麼?”

“隨便。”晏玉平平地說了一聲,把頭撇到了窗外。

胖妹小聲提議,“吃你說過的那個法式西餐好不好。”

林正陽想想也成,西餐裡有清淡的,也有重口味的,於是,他將車駛到了一家西餐廳。

四人落座之後,晏玉決定不能表現得太客氣了,自己將來就是一家之主,理應拿出主人的範兒,於是她很不客氣地拿過服務員遞來的菜單翻看起來,雨萱也要看,晏玉假裝沒聽見也沒看見,只顧低着頭一頁頁翻着。胖妹趕快叫服務員又拿過來一本,雨萱這才消停了。

胖妹也不知道該點什麼,什麼火腿呀,牛排呀,布丁呀,奶酪呀,看着就眼饞,可她要減肥啊,嚥着唾沫問林正陽,“我減肥,該吃什麼好?”

林正陽笑了笑,吩咐服務員,“給她上蔬菜沙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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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他們的面前都擺上了大盤子,小碟子,刀子,叉子。每個人盤子裡都有肉,只有胖妹的盤子裡孤零零地躺着幾片蔬菜葉子。陣陣肉香撲到她的鼻子裡,胖妹真得止不住,又咽了一口唾沫。

雨萱非要自己切牛排,切了半天切不動,胖妹哄她,“咱倆一塊兒切好不好?”

“好。”

於是胖妹握着雨萱的小手,兩人就像在家裡一樣,你說我笑地玩了起來。一會兒她說要切個圓的,一會兒她又說要切個方的,完全無視林正陽和晏玉,嘰嘰喳喳的。林正陽時不時地看看她們,覺得很有意思。

唯有晏玉一本正經的,這時她的心理又發生了變化,她覺得這個小孩兒都這麼大了,完全可以扔給保姆看管,她可以繼續和林正陽過她們的二人甜蜜世界。所以,她決定還是不裝樣子討好一個小屁孩兒了。她也懶得那麼做。

於是,她和往常一樣,開始和林正陽有一搭沒一搭說着她們服裝界的家常理短。

這一頓飯吃下來,一個桌子分成了兩派,雨萱和胖妹一派,吵吵鬧鬧,林正陽和晏玉一派切切低語。

胖妹吃着那幾片蔬菜葉子,着實可憐,雨萱好心地喂她,“豬豬姐姐,你吃一口,可好吃呢!”胖妹別過頭,“不吃。”

“嘗一嘗,就一口。”雨萱站起來喂她。

胖妹的饞蟲被勾起來了,還從來沒吃過牛排呢,吃就吃一口唄,於是胖妹大嘴一張,那小方塊牛排便被她三兩口嚥到肚子裡,“好吃,好吃。”胖妹由衷地讚歎,真想再來一塊兒。忍了這麼長時間,今天又開葷了。自責的同時,又懷念起肉的味道,別人胖可能有其他原因,而她的胖絕對是從小愛吃肉導致的。她看着雨萱大半盤子牛排都沒吃完,禁不住問道:“雨萱,你能吃完嗎?”

雨萱搖搖頭,“吃不完。”

吃不完怪浪費的啊,看這裡的環境多麼優雅,看這裡的人們,多麼高貴,這牛排絕對對價值不菲,胖妹忍不住了,“那我替你吃幾塊吧!”說着就要動筷子。

一直在旁邊觀察着她們的林正陽這時一擋,反問道:“你不減肥了?”

哎,胖妹萎靡得耷拉下頭,把筷子縮了回去。

這一切都被晏玉看在了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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