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朝陽微低着頭,小心的排在軍陣最後,儘管他已經很小心了,但還是驚動了一些人,比如他旁邊的瘦高個,此刻正偏頭一臉詭異的看着他空空如也的左手。
“不小心掉了。”
楚朝陽鬆了口氣,不是懷疑他的身份就好,對着瘦高個點了點頭,隨意找了個藉口搪塞了過去。
“兄弟,這東西都能掉,你心可真大。”
瘦高個搖頭,不疑有它。
這地方充滿危險,還沒好處,外人誰吃飽了撐的會往這裡湊,所以他壓根就沒冒出楚朝陽是西貝貨的念頭。
瘦高個將長槍柱在懷中,空出右手從懷中拿出一根燃過一截的長香,與他自己的長香對接從新點燃,遞給楚朝陽。
“諾,給你,這是路上死了的兄弟身上拿的,可別再丟了,唉!也不知道這一次什麼情況?以往出任務我們也只是走個過場,沒成想這一次會死這麼多兄弟。”
瘦高個說着話,心情變的低落,本以爲從血腥沙場活着退下來,下半生可以安穩,還夢想着娶妻生子,他甚至連兒子名字都想好了,誰曾想會被安排進這個鬼地方。
剛開始還以爲是天下掉餡餅的好差事,畢竟福利,待遇好的超乎想象,飯管飽,肉管夠,響銀一個月三兩,可沒曾想卻是一步踏入深淵……。
以往出任務?
接過長香,楚朝陽心中一動。
這麼說這個世界有鬼的事情,並不是什麼大秘密,至少官府或者說上層社會的人都一清二楚。
就在此時,一股熟悉的令人心悸的氣息從楚朝陽身體涌出,小溪上空一道紫色的圓點,被吸扯着融入他的體內。
魂能+30
沉思中的楚朝陽被嚇了一跳,心虛的左右觀望了一下,發現其他人都沒反應,神色正常。
似乎,只有他一個人可以看到。
系統還有這功能!
楚朝陽放心下來,以後也不用擔心,殺個鬼都要怕引起別人的懷疑。
話說這魂能哪來的,楚朝陽順着紫色圓點飄來的方向看去。
溪面之上,幾個頭戴皁帽,臉帶狼形面具,肩掛藍色雲紋披風,手持大刀的人影佇立虛空,靜靜的注視着下面的溪流。
“大捕頭,好像有點不對勁。”
此時溪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減消失。
一層層帶着腥臭的黑色淤泥漸漸露出。
當溪水徹底消失,一個個冒着陰氣的黑色祭壇逐漸顯露,祭壇上有黑色淤泥,有清苔,上面銘刻着複雜的紋路,許是因爲年代太過久遠,變的模糊不清。
祭壇有規律的排列着,拱衛着在最中央位置的一個大型祭壇。
“這東西……好像是鬼窖的手筆。”
面具人一共有七個,其中六個帶着青銅面具,在他們最中間位置是一個帶着銀色面具身型微胖的領頭人。
“不,這不是鬼窖的手段,而是……”
領頭大捕頭否定了手下的猜測,聲音中透露着凝重,還有一抹淡淡的憂慮。
領頭大捕頭沉吟了一會,對着他左手邊的手下吩咐道:“李文,通知侯縣令讓他將普通士兵都撤了,還有,明日開始,封城令也可以解除,如果真是那些傢伙,再多的活人陽氣也鎮不住,甚至……只會適得其反,這附近也不能住人了,讓侯縣令將所有人都牽出去。”
“活人陽氣都鎮不住?這只是一座丁等鎮鬼城,怎麼會這麼嚴重!”名叫李文的捕頭聲音一變。
領頭大捕頭搖頭:“希望我的猜測是錯的,否則……就麻煩大了。”
…………
“大人有令,撤!”
“撤!”
“撤!”
……
什麼情況?
楚朝陽一臉懵,我這剛到,鬼還沒看到,怎麼就要撤了?
剛剛獲得一筆橫財,他心裡可是癢癢的厲害。
沒想到別人殺的鬼他也可以獲得魂能,他都做好了今天直接走上人生巔峰的準備。
什麼都準備好了,結果……
說好的絕世大戰呢?
說好的羣鬼亂舞呢?
看着一羣如釋重負,匆匆撤退的士兵,楚朝陽滿心的不情願,卻只能跟上。
沖天火光映照下,他不走就太顯眼了。
而且,這些鬼物的恐怖,恐怕超出了他的預想。
不提小溪上空那幾個違反牛頓定律,腳踏虛空的大佬,小溪邊上那些披着同樣長袍,頭戴狼臉鐵面具的,看樣子也不是好惹的主。
可就是這些高手,鐵面下看向小溪的雙眼,皆是深深的忌憚。
深深的看了一眼小溪上空的幾道身影,楚朝陽滿心震撼。
沒想到強大的武者,既然真的可以翱翔於空。
還是見識太少!
雖然繼承了前身的記憶,可是前身也只是這個世界最底層的小人物,連東林城都沒出過。
準確的說,就是東林城他去過的地方也沒幾個。
對於這個世界上的武者,也大多是道聽途說,例如,能夠飛天的武者,聽過,但沒見過。
對於這個世界的隱秘更是一無所知。
往回走的路上,火把映襯下,看着那些死壯悽慘的士兵,所有撤退的人臉色變的難看起來。
都是日夜相伴的兄弟,甚至白天的時候都還在一起吹牛打屁,沒想到……有人不禁嘆息:“唉,連那些鬼東西面都沒見到,兄弟們死的憋屈……”
“誰說不是,有那些大人物在,爲什麼還要讓我們過來送死……”有人語帶哽咽不滿,他有很好的兄弟死在了路上,死壯太慘,現在連屍體都認不出來。
眼看士兵開始怨聲載道,有隊長出聲呵斥:“別亂說話,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你們應該知道,我們身上的殺氣,還有手上的安魂香,對那些鬼東西有很大的壓制,能夠讓大人們更輕鬆的對付它們,這一次……只能說是意外,有些話,不要亂說,入了血煞軍,規矩你們應該都懂,就不要我再說了吧!”
所有士兵沉默下來,這些事從成爲血煞軍一員之後,其實就都懂了。
之所以今天會有這麼大反應,不過是因爲以往太過順利,從未出過意外,時間久了也就將打醬油當成了理所當然。
說到底還是安逸的太久了,以至於在血腥沙場磨練的冷酷血性都在逐漸磨滅。
當沉默的血煞軍開始收拾戰友們的屍體,在他們沒有注意到的黑暗角落,一道身影將身上的軍袍脫掉,悄然間拔腿而逃。
鬼使神差一般,楚朝陽既然偷偷摸摸的返回了前身的家裡。
唉!
楚朝陽止不住暗歎!
沒有回來的時候一切正常,回家一趟,前身執念作祟,似乎開始變的割捨不掉。
罷了!
“既然佔了你的身體,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別的不敢保證,必盡力讓他們平安富貴。”
楚朝陽喃喃自語,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當他將這一句話說完,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似乎身上的一道無形枷鎖被卸了開來。
這一刻,他心中對於這個世界突然多出的家人,再無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