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笨人一個

東海仙域,有一仙山,傳說自古時起,便有一位仙人居於此地,因其道號蒼穹,故將此山喚作蒼穹山,仙人在此開宗立派,收下諸多門徒,其名曰:長生派。

這蒼穹山有五峰,每座山峰之上都建有一座仙宮,傳說這是蒼穹老祖的五位弟子所建,到如今已經經歷了五百個春秋。

青陽峰是蒼穹老祖座下四弟子青陽子的仙居之地,如今青陽子已經五百餘歲,不過在外人看來也不過四五十歲的樣貌,本來這青陽子一心修道,心中本無雜念,可如今卻有一件煩心事,讓他頭疼不已。

若說煩心事,最讓他憂心的,是他的妻子!時至今日,他的妻子給他生了三個孩子,卻唯獨沒有生出一個男娃!大女兒沒有仙根,當時二人的道行尚淺,故此大女兒壽元七十六;二女兒早夭,讓青陽子甚是悲傷;十五年前又得一女,這女娃兒生的資質俱佳,不到七歲便修習成了長生派長生極易功功第一重!這等資質在長生派裡可以說是頂尖的存在,只可惜是個女娃兒,怎能傳承他這青陽一脈?

這些倒還好說,自己壽元近千,只要助妻子突破,那麼妻子的壽元也能到千歲的話,再多生幾個,不愁沒有子嗣繼承家業,而且他早就暗中準備好了諸多極品靈藥,即使兒子沒有仙根資質,憑這些靈藥的加持,再加上自己的幫助,要達到中等之資,還是沒有太大問題的。

眼前最讓他頭疼的還有一件事,那就是他門下那個叫做凌鋒的弟子!說起這弟子,與他倒還有些淵源,十五年前就在他妻子即將臨盆之夜,祖師竟然突至,哪知道祖師此行還帶來了一個娃兒來,言說這娃兒是故人的後裔,自己受人所託,需要代爲照顧,不過他老人家不便照顧這娃兒,於是將這娃兒留在了青陽峰!

按說祖師這麼做也有他的道理,蒼穹山五大山峰,滄溟主峰的滄溟子到如今還是老光棍一個,他沒有子嗣,又如何能照顧?東峰赤靈子的髮妻諭翎,在十年前在與萬魔教的一場戰役中不幸隕落,這老小子從此發誓不會再娶,他自然也不太合適;紫月西峰的紫月真人倒是個女人,只可惜因爲她入門之前的一段因緣際遇,使得她對世間男人分外敵視,座下的徒弟收的也都是女弟子,其它峰的男弟子若對她的弟子有覬覦之心,沒少被她打斷過腿。最後北峰的黃道子,十年前便已閉關修煉,現如今門下的事物,都是由他的大弟子卓鈺代爲打理,更加不是理想的託付之人。

之所以把這娃兒交給青陽子,祖師也是經過思量之後才做的決定。因爲他的妻子即將臨盆,這小娃兒也尚未出襁褓,照顧起來自然也方便得多,於是他乾脆將這孩子認作了義子!

沒想到的是,妻子生下的又是一個女娃兒,索性便把當初想留給兒子的名字給了這義子,因青陽子俗家姓凌,便也跟了他的姓,單名一個鋒字,自己的女兒則名爲亦雪。

說起這凌鋒,如今已經十五歲,生得是脣紅齒白,眉似劍直,目若朗星,可以說是一表的人才,只可惜這娃兒從四歲開始啓蒙仙道,固然發現他天資俱佳,只是這長生極易功功法入門的第一重,他練到現在也沒能突破第一重!你說他笨?他可以過目不忘,長生極易功功法六篇上萬餘字,他可以倒背如流,可你若說他聰明?無論他如何努力,卻怎麼也突破不了這入門第一關,聽別人說,黃道峰最笨的弟子馬師同,也在十一歲那一年突破了第一重!現如今凌鋒已年近十六,這第一重功法卻一點也看不出要突破的跡象。

相反,青陽子的女兒凌亦雪,如今已經突破了第四重,與那紫月峰的慕秋語,滄溟峰的李道遠,赤靈峰的周凌太並駕齊驅,堪稱長生派新一輩中的翹楚,而且亦雪還是他們四人之中年紀最小的一個。

一個月前,師祖突然迴歸,第一件事就是來看望這凌鋒,可萬沒想到竟會是這個情況,師祖臨走前特別囑咐,凌鋒的身世暫且不能告訴他,若他問起,想個理由搪塞便是。好在凌鋒性格溫和,也從未追問過自己的身世,倒沒讓青陽子太過爲難。

可誰曾想,那隨師祖同來的童子,卻把這件事不小心給泄露了出來,雖然沒有涉及到這小子的身世,可這長生派數百年來,快十六歲還沒突破長生極易功功法入門的弟子,凌鋒堪稱第一,而且他還是青陽峰的內門弟子!

這消息傳得飛快,沒幾天的時間,五大山峰之中,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長生派有史以來最笨的弟子,立刻從黃道峰的馬師同,變成了青陽峰的凌鋒。

青陽子這輩子沒有什麼大毛病,唯獨愛面子,前幾日師兄滄溟子還特意來“看望”了一下他這個師弟,“無意中”提起了凌鋒的事情,更讓他分外惱火。

“羽仝,你去把凌鋒喊來,爲師要見他!”青陽子是越想越氣,於是喚了今日的當值童子,這童子名喚杜羽仝,年方一十四歲,聽了師傅的傳喚,忙回道:“啓稟師祖,林師叔被小師姨拉去後山修煉去了,我這就去喊他。”

青陽子眉頭一皺,心裡頓時明白,小童子這是在拿凌亦雪做擋箭牌,明知他對這女兒喜愛有加,雖可惜不是男兒之身,但能夠與其他蒼穹三秀並駕齊驅,多少給他漲了面子,心裡的惱火頓時去了些,擺了擺手道:“也罷,便不要去喚他了,還有半年便是長生派的“歲弈”之日。這小子怕是要給我青陽一門丟臉了……”說罷揉了揉眉頭,進了內室。

杜羽仝吐了吐舌頭,心道林師叔這次可欠了自己的人情,待會見了他,定要說與他聽。

此時,青陽峰後山之上,凌鋒正盤坐在青石之上,而他身後有個非常漂亮的女孩,與他背靠而坐。

這女孩年紀尚小,不過卻天生的美人胚子,若用眉色如望遠山,臉際常若芙蓉,肌膚柔滑如脂來形容也不爲過。

而現在她小臉兒上滿是憂色,一滴汗水順着臉頰滑了下來,若雨打桃花一般。

猛然間,一股青氣沖天而起,待青氣緩緩消散後,凌鋒輕舒了口氣,嘆了一聲道:“阿雪,還是不行啊……”

凌亦雪嘟起小嘴道:“真是奇怪,我能感覺到哥哥凝氣運氣的功法比我還要熟稔三分,可卻爲何到了最後關頭,死活不能突破呢?這實在有些蹊蹺!”

凌鋒用手摸了摸她的頭道:“別蹊蹺了!這事也不是一年半年了,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是這哥樣子,早已經習慣了!”

凌亦雪看着他渾不在意的樣子,心裡來氣道:“哥!你倒是習慣了,可你知道其他門的弟子怎麼說你嗎?我都不好意思說啊……”說罷竟然低頭哭了起來。

“喂喂喂!你可別哭啊,他們都說啥了,能把我妹子氣成這樣?”凌鋒慌忙哄着亦雪。

“他們說你是長生派開派以來的第一笨……,笨……,笨人!”凌亦雪實在說不出“笨蛋”兩個字來,只能改成了“笨人”!

“唉,妹子,你別哭了,他們說得也沒錯啊,你哥我的確很笨,到現在也突破不了這入門的第一重……”說到這裡,凌鋒的聲音也低了下來。

凌亦雪自然能聽出他心裡的難過,連忙止住了哭泣道:“哥,沒事的,我去求求娘,看她有什麼法子,我記得之前聽娘跟爹提起過,好像有個什麼法子,不過我問了,娘卻總是不肯告訴我,今天我一定求她告訴我。”

凌鋒苦笑道:“無所謂了,也許我是真的不適合修煉吧……”言下之意,竟有自暴自棄的心思。

“哥,你放心,我一定讓娘告訴我,你就看我的吧……”說罷這小妮子嘴角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容。

“喂,亦雪!你跑慢一點,我追不上你啊……”望着急奔下山的亦雪,凌鋒搖了搖頭,反正追也追不上,索性也就慢下了腳步!

山路再轉時,前面早沒了凌亦雪的影子,這丫頭天生是個急性子,幹什麼事都是風風火火。

凌鋒望着遠方落日的餘暉,愁容不禁擠上眉頭,眼看只有半年的時間,就到了歲弈的日子了,難道真的要給師門抹黑不成?雖然在外人面前,他裝作不在意,在他心底裡多少還是不甘心!就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爲什麼始終都無法突破?

要說這歲弈,是自蒼穹祖師開派以來,門派中的弟子,每一甲子(即六十年)舉行一次的比試,之所以叫做“歲弈”,是因爲蒼穹祖師酷愛弈棋之道,所以就連弟子之間的比試,也採用了弈棋的法子!

蒼穹山主峰滄溟峰上,有一座數百丈的平臺,名曰:棋盤峰!傳說是祖師用移山倒海之能,將這巨峰從海外仙山移至此地!這數百丈的平臺之上,縱橫交錯各一十九道直線,繪成了一副天造地設的棋盤!

大師兄葉詩嵐曾經說過,這歲弈之時,祖師會攜友親至,二人會於峰上的觀弈廳內擺棋對弈!而他二人的每一手落子,都會有一位弟子上到棋盤峰對應的位置!着實有山做棋盤,人做子的態勢。

“這是在以人代棋?那又如何比試?”初時凌鋒不懂,纔會問道。

大師兄葉詩嵐微微一笑道:“如果真的只是以人代棋那麼簡單,還怎麼能稱爲六十年一次的歲弈呢?”

“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大師兄你別賣關子好不好?”小師妹亦雪最不喜歡的就是這大師兄講話時賣關子。

“哈哈,行!我不賣關子!這棋盤峰看似如一副天造地設的棋盤,其實在祖師建造之時,便已經注入了造化仙力!但凡走上這棋盤峰的人,除了要對抗祖師佈下的仙力禁制之外,那每一步棋子上還有一道試練!”葉詩嵐說罷,衆人這才恍然大悟。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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