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陽子帶着天罡靈晶,飛回北陽峰上。
一別多年,靈晶的外觀並沒有多少改變,依然油光發亮,如一粒黑色的狼牙。只是,它卻沒有了曾經的那種熟悉的溫熱,如今握在手中,冰涼透體,給人一種令人畏懼的寒意。
只是,這天罡靈晶太過油滑,稍有不慎就會脫手而去。北陽子發誓再也不要失去它了。這個令他成仙,令他思念了一百六十多年的至親寶物。
這一次,北陽子想到了一個辦法,他要將這天罡靈晶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
北陽子拿出他在北陽寒窟中提取出的千年寒鐵,運用仙法生起幽冥冰火,將千年寒鐵千錘百煉,歷經九九八十一天,終於製成一把無堅不摧的利刃,並把天罡靈晶鑲嵌於其中。
由於天罡靈晶始於天地伊始的靈氣凝結,而北陽子希望此劍可以扶正除邪,故而他將這把利刃短劍取名爲:天罡。
北陽子握着那柄閃着幽幽寒光,深身冒着騰騰紫氣的短劍,滿意地笑了。
一把劍,握在手裡多少有些份量,自然不比那小小的石頭容易失去。
從此,北陽子將天罡定爲北陽門的鎮門之寶。自認天下無敵,天罡在手,誰與爭鋒?
北陽子走出北陽寒窟,來到北陽門的練功廣場之上,衆弟子紛紛前來道賀。
北陽子手握天罡,仰天哈哈狂笑,大聲喊道:“天罡在手,誰與爭鋒?衆弟子聽令,自此以後,見天罡如見我北陽子本人。”
衆弟子齊聲高叫:“天罡在手,誰與爭鋒,恭喜師父,賀喜師父。”
北陽子微微點頭,以手輕撫天罡身上的紫氣,突然,他臉上的笑容漸漸地僵化,臉色變得蒼白不堪,眼睛裡失去了往日那種銳利的光彩。
大弟子趙天壽首先看出了端倪,忙一把扶住師父問道:“師父,你怎麼了?師父你沒事吧?”
北陽子勉強撐住站穩,推開趙天壽說道:“我沒事,可能是在寒窟中呆得太久,又用法力煉製千年寒鐵,消耗過大。”
趙天壽忙說道:“師父,趕緊回去休息吧。”他一邊扶着北陽子往後院走去,一邊吩咐師弟們趕緊做些蔘湯來給師父補補。
當夜,北陽子躺在房中,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過那柄放在牀頭的天罡短劍。
只見那劍身上的紫氣似乎越來越濃,就像熊熊燃燒的紫色火焰。
而北陽子自己卻感到越來越虛弱,儘管喝了弟子們送來的蔘湯,仍然無濟於事。他全身寒冷得像冰塊一般,秋季雖然清涼,但也不至於寒冷,但北陽子蓋了三牀被子,仍然不斷地打着哆嗦。
北陽子想起了先師曾講起過,仙壽雖長,然終有數。仙人的壽數,與自己的修爲和法力息息相關,修爲可以延長壽命,法力則如靈魂般支撐着肉體繼續生存。如若法力盡失,身體就會轉入極寒,壽數將盡。
北陽子勉強伸出手掌,嘗試運功作法,但終究失敗。他此刻,甚至已經無法用法力打通自己的全部經脈。似乎已經與一個凡人無異。
莫非,自己仙壽已盡?
可恨自己逍遙一生,終年竟被一顆石頭折磨得不成人形。
而如今,靈晶在手,卻壽數已盡,蒼天啊,你爲何對我北陽子如此不公?
突然,北陽子的眼睛裡冒出無盡的恐懼,他看着牀頭那把天罡之劍,突然像看到了惡魔一般。
難道……?
北陽子想起了劉天海曾經說過,這天罡靈晶會選擇主人,如果不是其主人得到了它,不但於功力無補,反而會被吸盡修爲……
天啦,我北陽子竟然是死在了自己日夜思念的寶物身上。
真是生也靈晶,死也靈晶。
想到這裡,北陽子立即召喚衆弟子來到臥房。
衆弟子見北陽子虛弱無比,都不知所措。
北陽子劇烈地咳嗽着,二弟子張慶餘急忙上前替他拉了拉被子。
北陽子揮揮手說道:“不用了,沒用的。我北陽子壽數將盡,這是天意。”
衆弟子聞聽此言,個個不禁掩面而泣。
趙天壽說道:“師父,你只是勞累過度,又染了些風寒,千萬不要想得太嚴重。”
北陽子微笑道:“爲師的命,自己有數。唯一讓爲師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們幾位了。”
衆弟子不禁哭出聲來,齊聲喚着:“師父,師父你不會有事的。”
北陽子說道:“我去也就罷了,北陽門卻不可倒。我去之後,就由天壽來主持門中事務,衆位都要聽他號令,不可有誤。”
趙天壽忙哭道:“師父,弟子法力淺薄,恐怕難當大任啊。”
北陽子厲聲道:“都什麼時候了,還要謙虛?”
趙天壽遂道:“是,師父。”
北陽子看了看衆人,又看了看牀頭的天罡之劍,閉上眼睛長嘆一聲,說道:“此物我處心積慮纔拿了回來,不想卻招致大禍。我走之後,你衆人斷不可觸碰此物,若不然,就會跟爲師一樣,法力盡失,仙壽至終。”
衆弟子皆大驚不解。
北陽子說道:“現在,恐怕也沒有時間解釋了,你衆人依法照辦便是。現在,你們扶我起來,我要親自將這天罡之劍,放進先師廟裡供奉。”
衆弟子遂扶着北陽子,帶着天罡步入先師廟。
北陽子將天罡放入一隻精製的木盒中,又將木盒放進存放先師骨灰的神龕上,回望衆弟子說道:“我死之後,你們將我的骨灰就放在這隻木盒旁邊,讓我與這天罡劍共眠到永遠吧。”
衆弟子聞言又是失聲大哭。
北陽子微微含笑,挨個地撫摸着弟子們的頭髮,他眼睛裡的靈光慢慢地消退,還沒有摸到最後一個弟子,終於,他的手再也擡不起來,身體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一代仙君,就此殞命。
衆弟子將北陽子的靈體擡到他的臥室裡,陳放在他的牀上。紛紛跪在地上長拜不起。直至天明。
天亮之後,依照趙天壽的吩咐,二弟子張慶餘統領排行第十以前的諸弟子看守北陽門,排行第十以後的弟子跟隨趙天壽下山置辦喪葬用物。
趙天壽走後,張慶餘心裡久久不能平靜。
“天罡在手,誰與爭鋒?”
“自此以後,北陽門衆弟子見天罡如見我本人。”
北陽子這兩句話一直在他的耳畔迴響。
只是,北陽子臨終有言,以後任何人不可觸碰天罡,不然或將像他一樣仙壽至終,卻也不知是真是假。
或許,北陽子只是爲了保護天罡,確保之能與他的骨灰長眠,故意來嚇唬衆弟子的。如果真是這樣,師父也太自私了,人死了還要佔着寶物不肯傳給弟子。
但是,師父卻將師門主持的位置傳給了趙天壽。他趙天壽何德何能?論資歷,也只比張慶餘早來三十年而已,論功力,幾次比試也只是個平手罷了。
而趙天壽有了主持一位,將來如果硬要去拿天罡之劍,誰還敢有二話?
天罡,這把神秘的劍,到底有什麼神秘的力量?
張慶餘想了很久,最終,他打定主意,要趁趙天壽等人還沒有回來的時候,自己去取出天罡來看個究竟。
如若可驅用,就據爲己有,如若不可,就物歸原位,反正也沒人知道。
而如果趙天壽等人回來,或許就永遠也沒有機會了。
張慶餘悄悄地走向先師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