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某處。
山是無名的山,路是無名的路,周遭林區,湖澤,皆是無名,方遠十里,皆是無名之地。
但這無名之地,卻有着一處有名的去處——
山林之間,羊腸小道的盡頭出,立着一件頗有些突兀的木屋,木屋前頭的小路並非人造,而是被數不清的訪客,一腳一腳踩出來的路。
妖界各大族羣,幾乎都知道這個地方的存在,那間沒有任何標識物的小屋,被稱作“無止”,在妖界,但凡提起“無止”二字,所指的便是此處。
妖界幅員遼闊,各大族羣遍佈,卻並無哪一族,敢說自己知曉妖界的所有事情,許多情報消息,有且只有一個途徑能夠獲得。
便是這個名叫“無止”的小木屋。
監管妖界,買賣妖界的一切情報消息,便是這間木屋存在的意義。
小屋門前,一名狼妖修推門而出,轉身朝着屋子裡,一個白髮青瞳的年輕人抱拳一拜:“多謝白先生的情報,我這就把情報帶回族中,我族謝禮,三日之內必定送到!”
狼妖對那年輕人格外尊敬,知道“無止”的人,也大都知道這位白先生的身份。
此人,乃是神獸白澤一族的後裔,知曉天下事!
“客氣了。恕不遠送。”
被喚作白先生的年輕人起身擺了擺手,待那位狼族妖修離開,方纔大大的伸了個懶腰,回到屋裡。
屋裡立着一塊碩大的粉板,上頭最顯眼的位置,寫着一個醒目的名字——葉黎。
“嘖嘖,這個葉黎,還真是出名啊!今天已經是第六次被人問起了。”
白先生咂了咂嘴,看向粉板笑道,“在妖界如此出名的,居然是個人類修士,當真是稀奇得很啊!嗯?又來客人了?不好!”
那位狼族妖修剛走,門外便傳來一陣清脆的鈴鐺聲,惹得白先生眉頭一皺,趕忙就要躲起來!
緊跟着,一聲俏皮輕快的笑聲,從門外傳來。
“哥,別躲啦!我都看見你的腦袋了!”
伴着笑聲,店門外緊跟着走進來一高一矮兩個姑娘。
高的那個,扎着一對丸子頭,手腕上掛着一串銀鈴鐺,叮鈴作響,臉上笑吟吟的,走進屋裡,絲毫不生分,湊到桌邊,抓起茶杯便給自己倒茶喝。
在她身旁,還跟着一個個頭小小的女孩兒,看模樣,撐死了六七歲,雙眼尤爲漂亮,烏黑通透,欣長而微微上翹的睫毛,不斷地上下掃動,躲在少女身後,好奇地打量着屋裡的一切。
“你一來準沒好事!”
白先生瞪了那少女一眼,“說吧,爺爺派你來,又打算作什麼妖?”
白澤一族,在妖界是十分特別的存在。
要論戰鬥力,白澤一族甚至弱到敵不過一些三流的小族羣。
但若是論及白澤一族在妖界的地位,卻是連龍族虎族這種頂級大族,都難與之相比!
究其原因,便在於白澤一族,有一脈特殊的“先知”血脈,知曉世間幾乎所有的事情,甚至能夠預知未來!
整個妖族,任何一個族羣,都對其極爲尊敬,甚至將其奉若神明!
只是白澤一族,歷來行蹤不定,這件名叫“無止”的小屋,幾乎是世人能找到的,唯一一個能與白澤一族聯絡的地方。
白澤一族自古有規矩,族裔不可隨意在外走動,更不能隨意干涉天下事務。
唯獨眼前的少女,可以不用忌諱這些規矩。
少女名叫白蕊,是族中的聯絡人,專門負責將族中的情報消息傳遞到此。
“喏,這個丫頭,暫時寄養在你這裡。”
白蕊朝着身邊的小姑娘努了努嘴,“爺爺也知道那位葉黎先生的事情了,葉黎先生正廣招門徒,爺爺說,葉黎先生神通廣大,希望能把她送到葉黎先生門下去。”
“直接送去不就好了?我又不會養小孩兒。”
白先生頗覺有些麻煩。
不過……小姑娘倒是挺可愛的,看上去也聽話。
收留她,也未嘗不可。
“哥,你就別謙虛了,你可是族中最年輕的‘先知’,把她教好送去葉黎先生那,你最合適不過了!”
白蕊絲毫沒給商量的餘地,當即把小姑娘牽到跟前。
指着白先生介紹道:“楚楚,從今天起,你就住在哥哥這裡,要聽哥哥的話,知道麼?”
小姑娘悻悻的點了點頭,不言不語。
“對了,這丫頭叫楚楚,今年六歲,算起來,是咱們的遠房表妹,爺爺說她天賦很高,剩下的事,就交給你啦!”
說罷了,白蕊起身便要走。
“對了, 爺爺說,最近一段時間,麒麟族那邊似乎很不安生,給了一份機密情報,讓我轉交給你。”
走到門前,白蕊像是又想起了什麼,取出一個紙包來,拋向白先生,“爺爺說這情報,你也別看,留在手裡就好,到時候拿去給那位葉黎先生,就當是見面禮了。”
“你們可真會給我找麻煩……”
白先生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知道了知道了,最近來找我打聽這位葉黎先生的人屬實不少,我倒也確實想去見見他,這丫頭,我會帶去的。”
說罷,白先生方是目送着白蕊離開,清脆的銀鈴聲漸遠,直到白蕊徹底沒了蹤影,白先生方纔輕嘆了一聲,苦笑起來。
“這位葉黎先生,果真是有着改變整個妖界的能力啊……居然連爺爺都對他起了興趣,看來這一趟,是非去不可嘍!”
白先生一邊感慨着,一邊拋了拋手裡的那份情報,臉色說不出的怪異。
“嘭……嘭……”
門外再是一陣敲門聲傳來。
“請進。”
白先生頭也不回地招呼了一聲,兀自走到書架旁,把那份情報收好。
剛放下情報,身後便傳來低沉嘶啞的聲音:“白先生,在下麒麟族,麟天成,今日到此,特來向先生請教,一位身在虎族的人類高手。”
白先生一愣,轉過身,方纔察覺到麟天成已經站在了他身後,不足一尺的距離,其手中竟是握着一把短刀,抵在他的脖子上!
麟天成湊近了幾分,用不帶一絲感情的冰冷聲音說道:“還望先生如實相告,否則,在下只好用些極端的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