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長老離開後,鄧不忘,百葉草和李世誠等幾個丐幫弟子時時刻刻守護在肖雪兒和飛小燕身邊。他們都知道,江湖這次浩劫很快就要到來。這沉寂了數十載的江湖,已經到了真正爆發的時候了。
街道兩旁的茶館酒樓裡面都坐滿了人。他們有的赤着胳膊,有的頭上卷着布塊,有的戴着蓑笠,有的披着披風,有的背上揹着包袱,有的腰間別着什物。從他們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們不是一般的過路或休腳的普通人,一看便知都是一些武林中人。他們圍坐的桌子旁邊,桌面上橫放着一些東西,都用粗麻布包裹着。有些從底端露出一點出來,一看,便知道都是刀劍之類。看來他們早已經爲武林即將到來的紛爭做好了準備,只等誰點燃這根導火線,江湖亂世便一觸即發。
鄧不忘,百葉草,李世誠帶着肖雪兒和飛小燕找到了一個小飯館。小二端上來兩碗清水面。爲確保安全,百葉草從身上抽出一根銀針,先試探了一下是否有毒。這引起了小二的鄙視,道:“客官,小店這裡這麼多客人,你難道還怕我在這裡面下毒不成,你這不是成心砸小店的牌嗎?”
百葉草說道:“現在江湖時勢大變,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無啊!”
小二沒說什麼,哼唧一聲便走了。他的這一些話,引起了周邊人的一陣騷動。他的話確實給他們提了一個醒,或更確切地說是一個警告。人心難測,不得不防。
飛小燕吃了幾口之後便說道:“百叔叔,吳伯伯會把幫主請回來嗎?”她一雙明亮的眼眼緊緊地看着他,彷彿要從他的眼睛中看出答案。
百葉草看着她,說道:“小燕,你知不知道幫主是誰?”
飛小燕搖搖頭,說道:“我從來都沒見過幫主,怎麼會知道幫主是誰!”
坐在她身邊的肖雪兒這時問道:“百叔叔,幫主會和吳伯伯一起回來的嗎?”
百葉草說道:“當然了,吳長老親自上山去請幫主,幫主會和吳長老一起下山的。”
他們離開之後,旁邊的人便各自低聲輕語:丐幫幫主已經下山。
百葉草帶着雪兒小燕先行回去,他叫李世誠也一同陪着鄧不忘去長安客棧。長安客棧現在一片混亂,聽人說客棧裡面又死了一人,是一個叫什麼黑手幫的人,說那人是中毒死的,全身發黑。鄧不忘,李世誠二人不理會他們的混亂,便徑直朝客棧後廚房走來。他們來到後房門口,朝裡面瞧了一眼,正見那個穿着灰色布衣,一臉困相的傢伙正坐在竈臺旁邊燒水。後廚裡邊還站着幾個夥計在案桌上切菜,旁邊還有一些炒菜的夥計。他們前方端坐着一個高大也算得上威猛,滿臉絡腮鬍子,一手拿着一瓶酒一邊在啃着一隻肥大的雞腿的壯漢。聽說是這裡的掌廚大師,名叫屠三郎。
鄧不忘便朝裡邊故意吹幾聲哨子,引起那些人的注意。這個屠三郎噌的站了起來,只見他滿臉油污,身前繫着一條裙巾,上面已是血跡斑斑。他看着鄧不忘,厲聲說道:“叫化子,你又想到廚房來偷東西啊,快走!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哪!小心我手中的刀可不聽話!”說着,他操起旁邊的一把寒鐵菜刀,刀鋒寒光點點,着實另人膽寒。
鄧不忘故意嘻皮笑臉地說道:“屠師傅,您在這我們怎麼還敢到這兒來偷東西呢,此不自找不活的路。呵呵,您風流倜儻,英俊瀟灑,高大威猛,我們隔三尺都懼怕您三分哪!”
人類的虛榮心是永無止境的,它可以讓一個人厚顏無恥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位屠三郞一聽鄧不忘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吹噓自己,興奮得擠眉弄眼,張牙咧嘴,手舞足蹈,渾身騷動,手腳抖個不止。他手中的菜刀都跟着他一起興奮顫抖,嚇得旁邊的人都躲離他遠遠的。
屠師傅睜開眼來,看着鄧不忘,咧嘴笑道:“你這個叫花子,我就知道你最會說話了。我的威猛只有你纔看得出來,你是最有眼光的了。來,這裡有支雞腿,接着!”說着,便抓起旁邊的一支雞腿扔向站在門口的鄧不忘手中。
李世誠站在他後面,對他是佩服不已,想不到這樣就能弄到一支雞腿,自己可真得好好學習學習。鄧不忘轉過頭去,對他擠了擠眼。
屠師傅看見了他的小動作,也便撇過頭來朝他身後瞅瞅,問道:“你這叫花子,還有誰在那!”
鄧不忘便順手拉了一下李世誠,將他拉了上來。李世誠站上前來,也學着鄧不忘的招式,可以說還有點誇張的動作。他一站上來,便張開雙手,向後仰着腦袋,以一百三十五度仰視着眼前的屠三郎,滿臉深情像詩人歌頌美好事物一樣“歌頌”起屠師傅來:
“啊,高大,勇猛,健壯的屠師傅啊!您是讓我們多麼的害怕!見了您,就像是見了上天英勇無比的神。您看,英俊是您的臉,強壯是您的胸,您手裡握着的這把寶刀啊,劈得死牛鬼蛇神。我對您一直以來都是敬仰十分,再加十分。我對您的崇拜之情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有如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您是我終身崇拜的偶像,請接受我對您無比真誠的崇高敬意吧!”
鄧不忘聽他說唱完,驚得自己把眼睛都睜得大大的,嘴張成啊形,驚歎得自愧無能。李世誠見老屠傻了眼站在那了,便回過頭來朝鄧不忘擠擠眼,輕聲說道:“怎麼樣,行不行啊?”
鄧不忘一臉誠服地說道:“佩服,佩服!”
屠三郞被李世誠的話迷暈了,還沒有醒過來。鄧不忘和李世誠一起走到他身邊,叫道:“屠師傅,屠師傅,醒醒,醒醒……”
等了好一會,老屠才從迷夢中回過神來。他一把抱住李世誠,就像抱自己的兒子一樣,嘟起牙齒暗黃的老嘴便朝李世誠臉上嘬了一下,嚇得他忙喊救命。鄧不忘在他身後笑得快站不住腳了。
老屠放開他,抓起一隻烤雞放在他手中,滿口泡沫地對着他說道:“兒子,我終於找到你了,兒子!”
李世誠聽他在叫自己兒子,便大叫道:“住口,誰是你兒子啊!你亂叫什麼?”
屠師傅看着他,一臉驚慮,說道:“你是我兒子啊,只有兒子纔會這麼誇讚老子的。”
鄧不忘在旁邊笑得已經快趴到地上去了。
李世誠氣道:“停停停,我不是你兒子,我怎麼會是你兒子了?你有沒有兒子啊?”
老屠哽咽了一聲,說道:“我兒子死了!”
鄧不忘趴在地上在一邊笑得叫肚子疼了。
李世誠一聽,便安慰老屠說道:“哦,原來他死了。怎麼死的?”
老屠悲聲道:“是我不小心殺死的!”
“啊!”李世誠嚇得大叫一聲,後退幾步坐倒在地,擡起頭來驚慌地看着屠師傅,好一會才說道:“你兒子已經死了,那我就不是你兒子了!”
老屠看着他,撇着嘴輕輕地點着頭,說道:“嗯,你不是我兒子,我兒子已經死了。”說完,又抓起桌上的酒咕嚕咕嚕的喝了起來。
李世誠這才鬆了口氣,爬起身來。鄧不忘也站了起來,湊到世誠耳邊輕聲說道:“世誠,感覺怎麼樣?”
李世誠將手中的烤雞塞到鄧不忘的手中,不動聲色地說道:“這是你老子給你的!”
鄧不忘和李世誠都知道自己現在不能輕舉妄動,雖然他們已經發現那個小夥計已經在那裡坐立不安。他們兩個鬧騰完後還是先退了出來。
他們走到客棧門口,鄧不忘便對李世誠說道:“世誠,這東西不要白不要,你先把它們帶回去,我看着他,我在這等你。”
李世誠說道:“你幹嘛不自己先拿回去,我也可以看着他,我在這等你。”
鄧不忘說道:“世誠,別鬧彆扭。這事關重大,我來守着他,你快給婉兒小燕她們帶回去,她們一定會很高興的!”
李世誠也不再說什麼,便抓起鄧不忘手中的烤雞飛也似地跑去了。等鄧不忘再轉身過來,李世誠又突然出現在他的身後。他驚嚇了一跳,說道:“世誠,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
李世誠嘿嘿笑道:“怎麼樣,我的‘如風幻影’還算不錯吧!”
鄧不忘笑道:“不錯不錯,用來逃跑的話,那是恰到好處,誰也追不上你,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