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大廳,正廳上方擺放着一張實木大椅,椅子上鋪着一張黃斑大虎皮。椅子後面是一扇青銅雕作成的壁牆,銅壁上面雕刻着一隻雄鷹與一條蟒蛇在激戰。幾束淡黃的光線從銅壁上面的洞孔投射進來,大堂四周昏黑一片,給人一種**而又陰森的感覺。
從後堂內走上來一個黑影,他大步跨上前臺,右手將披在身後的黑色披風一揮,便坐在了那張椅子上。他戴着鷹臉面具,身上穿着一身盔甲,腰間別一柄長劍。他端坐下來,注視着前面。接着將右手一揮,大堂兩側的石柱上猛地燃起了大火,將大堂兩側照得金碧輝煌。只見火光兩側都已經站滿了人影,一個個都是全身盔甲,戴着同樣的面具。接着,從左側旁前排走出一個人來,他站到中間,拱着雙手,恭敬而又誠惶誠恐的說道:
“大哥,我等辦事不力,讓肖雪兒逃走了。我們在肖府後院發現了一座假山陣,肖雪兒定是通過這座假山陣逃脫的。此陣變化莫測,我等無能,不能破解,這才讓她逃過一命。”
坐在大堂之上的人冷冷道:“肖雪兒今後定會成爲我們的禍害,絕不能讓她存活在這個世上!”
又一人道:“一個乳嗅未乾的黃毛丫頭,何足掛慮!”
正堂上方傳來一聲厲喝聲:“我不想有後顧之憂!無論如何,必須將她除掉!”
“姐姐,快過來!”飛小燕在河對岸大聲叫道。
“妹妹,等等我!”肖雪兒顫顫微微地踩着河面上的石子一步一步地向河對面走去。
這是城郊外的一條小山河,水淺清澈見底,一牀鵝卵石浸泡水中。兩岸綠樹依依,兩地青草蔓蔓。四隻小腳踮着腳尖在草叢中輕輕蹀躞,生怕驚動了草間熟睡着的蝴蝶精靈。偶爾摘一朵小黃花,撫一撫青草。等到草間的蝴蝶翩翩起舞,她們也跟着追逐嘻戲。
樹林兩旁,潛伏着一隊黑影,正在向她們緩緩靠近。
肖雪兒與飛小燕此時完全沉浸在這種嘻戲之中,她們漠然不知自己身邊存在的危險。黑影離她們越來越近,虎視眈眈地注視着她們。彷彿是一羣飢餓的野狼,他們的眼神之中透着兇殘的貪婪和嗜血。
“姐姐,你來追我呀!”
“妹妹,你等等我!”
飛小燕像一隻活蹦亂跳地小兔子一樣,在前面的草地上跑着,肖雪兒在她後面追着,彷彿這裡就是她們的天堂。飛小燕跑上了小山坡,她轉過身來連蹦帶跳地揮着手叫喊着:
“姐姐,快來呀!姐姐,你快來追我呀!”
肖雪兒卻站在草地上停了下來,朝着飛小燕喊道:“妹妹,你不要跑了,我們回去了,姐姐不追了!”
飛小燕一揮手後,便徑直朝着小山坡下面跑去。突然,山坡下面傳來飛小燕的一聲驚叫聲,隨着那裡就異常安靜了下來。肖雪兒站在那裡,聽見了妹妹的尖叫聲,自己也驚嚇了一跳,口中喊道:“妹妹!妹妹!你快出來呀!不要玩了,妹妹!妹妹!”
肖雪兒叫了幾聲,沒有一點回應的聲音。她也有點害怕了,生怕飛小燕出事,便也不顧一切地朝着小山坡那邊跑去。等到她跑上小山坡時,她驚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兩眼睜得圓圓的。
只見飛小燕被一羣黑衣人抓在手中,他們全身盔甲,戴着鷹臉面具,背後披着黑袍風,雙手戴着護甲,腿上套着鐵靴,每人系一柄長劍。他們有三十個人,每排十個如木樁般站在那兒。此時飛小燕正被他們抓在手裡,一柄發着寒光,帶着血腥味的長劍正架在她的脖子上。長劍鋒光奪目,冰冷無情的抵着她的脖子。
飛小燕見肖雪兒來了,便掙扎着想逃脫抓住她的那隻手。那人正一手封住她的嘴,另一隻手握着長劍架在她的脖子上。飛小燕掙脫不了,接着不知她是從哪來的勇氣,她猛地張嘴一口咬住了那個人的手。只聽見那人痛苦的“啊唷” 一聲,不覺向後退了幾步,手中的劍也掉落在了地上。
飛小燕掙脫開來,便朝肖雪兒跑去,口中大聲叫道:“姐姐,快跑,他們是壞人!姐姐,快跑!”
這時,黑衣人當中的一個猛地反應過來,大吼道:“去死!”
接着他衝出來,將手中的劍嗖地拔出,只見一道劍光一閃,他朝着飛小燕跑去的方向斜揮一劍。耳際邊嗡地一聲劍鳴,一道劍影落在了飛小燕的後背上。飛小燕“啊”地一聲,便重重地跌倒在了地上。肖雪兒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切,當飛小燕跌倒了下去,這才從驚魂中回醒過來,朝着飛小燕叫喊道:“妹妹——妹妹——”
她跑到飛小燕身旁,將她抱在懷中,口中不停地叫喊道:“妹妹,妹妹,妹妹,妹妹……”
飛小燕的嘴角溢出了溫熱的鮮血,後背的衣服都被鮮血染成了紅色。
肖雪兒用手摸着她的臉,使勁地叫喊着:“妹妹,妹妹,妹妹……”
任憑肖雪兒怎麼叫喚,飛小燕靜靜地躺在她的懷中彷彿睡着了一樣,沒有一點反應。
他們慢慢地向肖雪兒靠近,全部圍了過來。他們三十人將她們兩人圍在了中間。他們每走一步,身上都發出沙沙的聲音。肖雪兒頭也不擡,只是將飛小燕抱在懷中,口中不停地叫喊着,眼淚順着臉頰流了下來,滴在飛上燕的臉上。她不想再失去這個親人了,她再也承受不起這種痛苦的打擊了。她一直叫喊着,飛小燕靜靜地閉着雙眼躺在她的懷裡。
他們當中一個人走了出來,將劍拔出來指着肖雪兒,發出沙啞的聲音,說道:“你就是肖雪兒?”
肖雪兒慢慢擡起頭來,一雙淚眼怒視着對方。她雙眼狠狠地對視着他,透過鷹臉面具上的兩個眼洞直視着那人的雙眼,將那人的目光直接逼退了回去。戴着面具的殺手在這一瞬間感覺到精神上有一股從未有過的強烈的氣勢撲天蓋地般朝着自己壓來,使得他渾身不禁發出一陣冷顫。他不覺向後退了幾步。旁邊的那些人都驚疑的看着他,向他擁了上去。
他定了定神,使自己表面鎮靜下來,但心中還是難以平靜,剛纔好像受到了一種巨大的精神壓迫一樣。面對這個女孩,心中竟然有了一種莫名的恐慌。他努力地在心底問自己:“我剛纔這是怎麼了?我是被她的眼神震懾了嗎?難道她真有天命?現在她已經成爲我的劍下之人了,就算她有天命,那我今天就要逆天而行!大哥說得對,絕對不能讓她活下來!”
他又舉起劍來,強作鎮靜,對着肖雪兒又復問道:“你叫肖雪兒?”
幾月前,丐幫吳長老對她說過,她今後不再叫“肖雪兒”,叫“唐婉兒”。現在沒有人知道她真正的名字,也沒有誰再知道她的身份。肖府在那一夜大火中已經化爲了烏有,在他人看來,應該不可能還能有誰能從那場大火與屠殺中活下來。現在的唐婉兒,只不過是丐幫中的一個小乞丐。無論誰也不會把那個京城第一首富家的千金萬金小姐與現在這個乞丐相提並論的。
肖雪兒本想說自己不是肖雪兒,自己也不叫肖雪兒,叫唐婉兒。可當她看到躺在自己懷中的妹妹時,毅然地說道:“我就是肖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