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神很生氣，”夢天香直言不諱道，“當她看到我居然懷孕的時候，她的怒氣差點把我現場碎掉！但是她最終忍住了，只是折了我的手腳廢了我的功體！”
“……我覺得這已經很過分了！”蘇芸磨着牙齒道。
“這點小懲罰可算不上過分，”夢天香近乎自嘲地說道，“她本想把我的孩子打掉，但我那時雖然手腳斷裂卻也留着最後一點血氣，我對她說，她要敢強迫我流掉孩子，我就自碎子、宮，徹底毀掉自己作爲母體的可能性！”
“……母親……”蘇芸的手心都是冷汗。
夢天香的口氣非常平淡，甚至可以說乏味，但就是這平鋪直敘的講述，還是讓她感受到了那一夜的血影刀光。
“水神知道我是說到做到的，她不在乎人命，但她在乎母體。她殺了我卻又怕殺了我以後找不到新的母體，我們就這麼僵持着，誰先讓步誰就輸了！”
“之後呢？之後又發生了什麼！”蘇芸追問道。
“之後主上來了。”夢天香輕聲說道，口味依舊平淡，卻帶上了淡淡的恐懼。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到主上，他的臉長得很平淡，扔進人羣裡絕對不會引起注意，但氣質卻無比地不平凡。看着他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像在凝視深淵，不知道下一刻又會發生什麼，也許會被吞沒，也許會……被寬恕……”
“主上……他又對你做什麼？”
蘇芸緊張得心都快從嗓子口跳出來了。
“他什麼都沒有做，他對我很失望。”夢天香自嘲地說道，“他只是看了我一眼，突然張開手，手指尖繞着一點點的黑暗。”
“……魔氣？！”
“你說對了，魔氣，確切的說是黑暗種子。”夢天香握緊拳頭，道，“他走到我面前，手指順着我的嘴脣壓進去，纏繞在手指上的黑暗好像蛇一樣鑽進我的身體裡面，我能感覺到它們可卻完全無法拒絕他們，更不要說將他們從身體裡面驅逐出去。”
“……然後他們就走了？”
“走了，目的已經達成，爲什麼還要留下？”夢天香微笑道，“不過也虧得他們留給了我一點黑暗魔氣，蘇羣河他們纔不敢對已經成爲廢人的我有任何不敬。唯一可憐的就是……芸兒，你……還沒有出生就被迫和魔氣對抗，出生後還揹負着那麼……可怕的皮相，可惜我……我身爲你的母親卻……”
“……別再說了，我……我知道你從沒有想過放棄我，你只是……”蘇芸搽着眼淚道，“你爲了我準備了那麼多的後手，你一直都怕我會受欺負……”
“但是我到底是對不起你，我不該讓你成爲沒爹沒孃的孩子，”夢天香忍着傷痛說道，“如果我留在羅家或是夢家，你至少能有一羣疼愛你的血親，而不是在蘇家那羣白眼狼的圍攻下度過……悽慘的童年……”
“沒事的，都已經過去了，已經沒事了，”蘇芸淡然道，“反正做壞事的人都已經付出了代價，而你也回到了我身邊。”
“……結局好不代表過程就……可以一筆勾銷，”夢天香誠摯地說道，“……我對不起你也是事實！”
“那也不是你的錯，那時的你根本沒有選擇的機會，”蘇芸重申道，“這筆賬得全算在水神和主上身上！”
尤其是那個水神，她簡直是……喪心病狂！
“我倒不想着報仇，我只希望你們小夫妻還有你們的孩子能夠平安。”夢天香溫柔地說道，“我已經害了你半輩子，不能害你……”
“別說了，母親，”蘇芸斷然道，“我很清楚自己的敵人是什麼樣的強者，也一直都在思考要怎麼做才能達成目的，我想得很清楚，決不是一時的衝動！”
“……可是……”
夢天香還想說些什麼，蘇芸衝着混沌珠吹了一口香。
這是能讓魂體也陷入安眠的安魂香，她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
她將混沌珠收好後，夜君燃悠然道：“岳母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辦？”
“先回三殺城，”蘇芸道，“我想請相柳幫忙，把母親送回父親和舅舅身邊。君家、羅家和夢家合力，母親應該很快就能恢復健康了。”
夜君燃贊同地點了點頭：“確實是個好主意，就不知道相柳願意不願意幫忙了。”
蘇芸嫣然一笑：“有龍澤在，相柳應該會答應的。”
看着她不懷好意的笑容，夜君會心地笑了。
“可惜不能看到岳父再見岳母的瞬間的表情，真是遺憾啊！”
……
有龍澤主導全局，三殺城在蠻荒世界的地位自然也水漲船高。
蘇芸回到三殺城的時候，差點沒認出這個燈火輝煌的小城就是自己的三殺城！
城門處，龍澤爲首的一行人都翹首等待着，看到白夜那龐大的龍身時，豆豆伸出手，用力揮舞道：“快點！快點！”
“知道了知道了！”白夜不耐煩得說道，翅膀收攏，穩穩地停在了城樓頂端。
夜君燃抱着蘇芸悠然落下，恰好停在龍澤身邊：“好久不見。”
看着男人瀟灑自若中暗含威蘊的面孔，龍澤也露出了一貫的皮笑肉不笑。
“陛下的記憶已經完全恢復了？”
“託了龍澤先生的好，已經全部都恢復了。”夜君燃含笑道，“怎麼不見相柳先生？”
“他和謝無衣爲了身體的控制權連續吵了三天三夜，”血豹無奈道，“直到現在還沒有吵出個結果。”
“那可真是……”夜君燃漠然道，“不過應該不會礙着我們。”
龍澤曉得蘇芸和夜君燃是有事找相柳才說這話，於是道：“放心吧，以我對他的瞭解，最晚明天太陽下山前就能讓相柳回來了。”
“謝謝。”蘇芸誠摯地說道，“不過這樣做真的不會影響你們的……父子情意嗎？”
“不會影響，”龍澤笑道，“相柳是個很好說話的孩子。”
這舉重若輕的口吻和絕對意味深長的發言，讓一向神經奇粗無比的白夜也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蘇芸假裝沒聽出弦外之音，又對百里夫人道：“幾位城主目前是什麼意思？”
“大家都還在觀望，”百里夫人道，“想等局勢更加明朗一些以後才決定站邊。不過宮三倒是很熱情，最近每天都往我們這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