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在,只是慣性不喜歡在人前露臉。”
銀沙一般的聲音剛結束,就見紅紗從屋樑上冉冉垂落,宮無慾微笑着,嫵媚的顏色掩不住眉宇的殺機。
“事情都辦完了。”他開門見山道,“西門守宮不該將我視爲威脅。我既然叛出煙雨樓,就不打算回去,也不可能對他的權力有任何的威脅。可惜他——”
“你殺了西門守宮!”宮三驚愕道,神色雖然保持冷靜,眼睛卻本能地開始向上翻找。
宮無慾隨手取出一塊手帕,搽乾淨指縫的血跡,道:“他要殺我,我不想死,只能殺了他。堂兄,看你的樣子,莫非早知道西門守宮就在附近?”
“……你……你想多了,我……我從來都沒有……沒有……”
“我也覺得堂兄不會害我,”宮無慾面無表情地說道,“大宗師一向喜歡我,但卻又覺得我不堪大用,因爲我的心總有一份柔軟不能割捨。”
也許是一時情動,也或許是心中另有一些打算,宮三附和着宮無慾的話,很是傷感地說道:“確實,無慾你一直都是個溫柔的人,不管什麼時候都會想着別人,非要被人拿匕首指着脖子纔會下狠心。”
“是啊,一定要被人拿着匕首點着脖子纔會狠心,”宮無慾冰冷的面孔沁出一抹微笑,“堂兄,你願意做那個拿着匕首的人嗎?”
“無慾莫非是受了刺激,怎麼滿口胡話?”宮三尷尬地笑道,“西門守宮和我有些生意上的往來,但是我絕對沒有——”
“堂兄當然不會黑心殺我了。”宮無慾冷冽地說着,轉身也坐入席位,爲自己倒了一杯酒,道:“不過世間無絕對,昨天是也許,明天也許就是必定了。”
宮三見狀,又是一番乾笑:“堂弟你實在是太敏感了。我就是坑掉全天下也不會坑你啊!”
蘇芸也舉杯道:“是非恩怨且放一邊,西門守宮這個大患能夠剷除,本身就是件值得慶賀的事情,大家一起來乾杯吧!”
“乾杯!”
三個人一起舉杯,爲宮無慾順利殺死西門守宮而歡呼,至於飲酒人心中是悲是喜,就只有本人知道了。
……
收拾完畢西門守宮的後事,蘇芸又就聖罪者的事情和宮三做了一番交流。
宮三是個滑頭人,西門守宮死在面前,也未讓他的心智有一毫動搖。
面對蘇芸和夜君燃共同佈下的語言陷阱,他始終冷靜自若詭辯三千,各種手段層出不窮,一次次地反向引導,試圖將宮無慾和星月閣都捲進去。
不過兩個小時的談話,卻把談話的三個人都折磨得身心疲憊,額頭冷汗冒出來又咽下去。
等到談話結束時,每個人都是掩不住的疲憊。
“難得我們已經達成了共識,接下來的事情就按照預定的計劃一步步完成,如何?”夜君燃“大方”地說道,看他自若的神色,絕對不會有人相信剛纔追得最狠就是他。
宮三也道:“此次的事情涉及太多人的性命,能夠如此快速的達成協議並且制定出詳盡的計劃,確實是不容易啊!”
蘇芸道:“因爲我們的心思都是一樣的。”
宮三心中有鬼,聞言,眼珠微微轉了一下,道:“不錯,我們的心都是一樣的。聖罪者們的存在嚴重威脅蠻荒世界,必須剷除!”
夜君燃於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就靜候佳音了!”
“該我做的事情自然不會有半點懈怠,不過你們那邊也——”
“放心吧,應該完成的部分不會有任何的拖延,”蘇芸滿口承諾道,“只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們能站在聖罪者的總壇前。”
“哈,哈,哈哈,”宮三乾笑三聲,道,“這個願望應該能夠變成現實——吧?”
“只要我們所有的人都同心協力,必定能夠把夢想變成現實。”蘇芸意味深長的笑着,顯然話中有話。
宮三大笑道:“好,好,好!我們一起同心協力,早日把聖罪者連同他們的爪牙都剷除!來,再乾一杯酒!”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我先乾爲敬!”
……
送走蘇芸和夜君燃後,宮三沒有立刻變臉。
他態度自若地看了下週圍,道:“西門守宮妄圖殺我堂弟,罪無可恕。但他畢竟是我的客人,讓客人曝屍荒野實在有違主人風範。你們替他找一副棺木,收殮後送回煙雨樓吧!”
“是。”
屬下們謹慎退下,宮三又看了眼周圍,將房間裡的各種機關擺設全數拆除,一連串的命令讓所有的人都陷入了忙碌中。
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城主已經消失不見了。
……
宮三是被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強行帶走的。
雖然對方斗篷遮面,但看到白色斗篷下露出的血紅長髮以及半片金屬光芒時,宮三就已經知道了來者的身份。
“炬曇大人有事找我?”
“你一再辦事不利,已經沒有留下的價值了!”炬曇冷笑着說道,“說吧,是自己死,還是——我送你上路!”
宮三聽他口氣異常冷冽,立刻屈膝下跪,朗聲道:“一而再再而三的讓大人失望,這樣的我又有什麼資格爲自己求情!我願意一死了結全部,但在死之前,還請大人給我一個將功贖過的機會!至少,不要讓我一個人孤零零的上路。”
“你想拉誰做同路人?”炬曇陰森森地說道,金色的面具縫隙,隱約露出血紅不平的皮膚。
“死的結局既然已經註定,自然是把自己看得順眼的和看不順眼的全都拉來一起上路了!”
這個回答讓炬曇感到一陣滿意,冰冷的嘴角也難得地露出了微笑:“打算從誰開始?以你如今的能力,別說衝出蠻荒世界,就是屠滅三殺城也有難度!”
“我已經做好最糟糕的準備,”宮三冰涼地說道,“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湊齊血罪長城需要的血肉,代價是炬曇大人幫我除掉三殺城,讓蘇芸和夜君燃死無葬身之地,如何?”
“和我討價還價?好膽量!”炬曇聞言,微笑着,手指滑過下巴,“宮三,在我給你答覆前,你先回答我,你憑什麼覺得我會答應你的要求!”
“……因爲……再找一個如我這樣的又聽話又會辦事的代理人也不是那麼容易,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