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情況!能說的清楚一點嗎!”蘇芸追問道。
這一次,冥照給了回覆。
他的聲音無比沉痛:“首先,我得恭喜你,你生下的是聖魔雙子中的聖子。但是,我也得提醒你,因爲還沒有出生就被黑暗深淵的力量腐蝕,加上是在聚陰棺內出生,這個孩子天然的聖潔氣已經被玷污了。如今的它,非聖非魔非人……連我也不知道究竟該算是什麼!”
“……那又怎麼樣!就算它生來就揹負了滅天的罪孽,那也是我的孩子!”蘇芸強勢地說道,“再說,會出現這種情況,也不是它的錯!如果不是我的體內天生帶着黑暗深淵的力量,如果我……沒有被聖罪者們關進聚陰棺,它又何必以這種非聖非魔非人的狀態出生!就算有錯,那也都是我的錯!”
“不,也有我和暗宵的一部分錯!”冥照冷然道,“你的這個孩子本來是註定保不住的。如果我們沒有多管閒事的話!”
“你說什麼!說明白一點!”
蘇芸緊張的追問道,此刻從心頭流過的每一個字眼都讓她心驚膽戰卻又無比期待。
“你的第一胎原本是註定保不住的,”冥照直言不諱道,“早在兩個月的時候,它就露出了胎停的前兆!但是你說你想要這個孩子,我……也想知道成全一個生命到底是種什麼樣的感覺,所以我……就擅自做主將部分力量轉移到了它體內,藉助他的血肉和你的執念,將它強行從……死胎變成了活胎!”
“……這……這……”
雖然早就知道冥照幾乎無所不能,但是聽到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情,蘇芸還是覺得有些接受不能,連帶掌心的孩子也變得冰冷又滾燙。
“不僅我這麼做了,暗宵也把它的部分力量注入了孩子體內。”冥照如實答道,“雖然是你的孩子,但成就他的卻是我們的力量,還有……被生命的氣息吸引而來的黑暗深淵的力量。”
“……黑暗深淵的力量也……”
蘇芸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混亂了。
一直以來,她都以爲懷孕期間的種種不自在是因爲黑暗深淵的力量覬覦她的孩子,所以才導致孩子時不時地不穩定。但是現在聽冥照和暗宵的意思,似乎真相併非如此?!
“聖魔雙子雖然藉助人的身體來到這個世界,但本質並非人類!”暗宵自嘲地說道,“它們到底是什麼東西,其實我也不知道。所以當我發現黑暗深淵的力量朝着胎兒靠攏的時候,我還以爲它只是想找個身體呢!沒想到……我們的力量讓你本該死去的孩子變成了活物,但也不再屬於人類!而這不屬於人類的生物,正是……黑暗深淵的力量所需要的!”
“……那我該怎麼辦!我……”
蘇芸有些痛,她突然間不知道自己手中的這團東西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孩子,它到底是人還是魔!
也許是感應到她的緊張,孩子突然又一次呼喊起來。
“媽媽!媽媽!”
聲聲的呼喊震碎了她的理智,貼着掌心的柔軟和溫度更讓她無法狠心!
就算是魔,就算不是人,它也是從自己身體裡孕育出的血肉啊!
正當矛盾的時候,一陣清晰的腳步聲自腦海中響起,蘇芸急忙按住心神。
首座來了!
……
首座手持一百零八顆輪迴天珠,緩步走到聚陰棺前。
他看到被白骨鎖鏈層層纏住的聚陰棺內流出大量血紅髮黑的液體,不知是血還是邪念的液體順着骷髏一路流下,枯萎的白骨也似乎重得了生機。
感應到首座的到來,蜷縮在白骨高臺的角落處的球球頓時跳了起來,搶在首座碰到聚陰棺前衝上去,一口咬住他的單手,金紅色的眼睛裡全是刻骨的恨意!
“你倒是執着,都到這地步了還是不肯放棄!”首座有些無奈地說道,“怎麼,不許我碰你的主人?”
因爲正用嘴巴咬着首座的手,球球無法說話,但金紅色的眼睛卻瞪得好像燃燒的火焰一般。
首座知道它的真實身份,看它明知不敵還如此堅持,嘆了口氣:“放心吧,我不會殺她的,我只是想和她談談。”
可惜球球還是不放心,雖然鬆嘴,金紅色的小眼睛卻還是骨碌碌地盯着,長滿尖牙的小嘴不時發出嘶嘶的威脅。
對此,首座不以爲然,他緩步走上白骨高臺,還在流血的手摸了摸聚陰棺蓋:“你醒着,對嗎?”
實力如他,早已發現蘇芸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權。
蘇芸沒有說話,他們是敵對的立場,沒什麼好說的。
首座倒也不奇怪她的冷漠,蓮花目懶懶地看了眼周圍,而後就地坐下,手中的一百零八顆輪迴天珠也放下了。
“我想和你談談,”他輕輕地說道,“虛無之火突然暴走了,這事和你有關,對嗎?”
蘇芸依舊不做聲。
不僅她不做聲,她還特別用手指塞着孩子的嘴巴,不讓他發出聲音。
意料中的拒絕沒有讓首座沮喪,他拍了拍棺木,道:“天命終歸是不能阻止的,就算我們造下無數的殺孽,也不能阻止。”
“……雖然我們竭盡全力想要拒絕命運,可是誰又能知道我們的拒絕是不是也屬於命運的一部分?”
“一直以來,我都是靠着信仰走下去,但是我最近卻開始感覺迷惑,我想知道這樣的堅持究竟有沒有意義!我們造下這麼多的殺孽,對命運究竟能夠有什麼意義!竭盡全力拼死了無數人最終還是攔不住厄運降臨,和什麼都不做地等待命運,到底有什麼區別!”
說着說着,首座的聲音也有了少許哽咽。
“我知道你恨我們,覺得我們很無恥,犧牲別人的性命,別人的孩子,成全自己的大義!但是你可曾知道我們的犧牲?”
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蘇芸在心底補充道。
“聖罪者是爲世界揹負罪孽的人,從披上這一身贖罪白衣起,我們就被剝離了人性。我承認我們罪大惡極,殺孽滔天,我們不可能得到任何人的和解。但縱然千夫所指,我依舊覺得無愧蒼天!因爲,我們只是做了必須有人去做的事情!”
說完,首座站了起來。
走下白骨高臺後,他又看了眼身後:“你丈夫正朝着這個方向殺過來,我們快要攔不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