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和我對一局嗎?”蘇芸挑了挑眉毛道。
她最近一段時間都心裡憋着大團火氣,巴不得找個人大打一場呢!
但夢天機不允許這樣的意外發生。
“你們都給我住手!”他冷冽道,“宴會場合,大打出手,算是什麼道理!”
以蘇芸的實力,即使和白燕青正面起衝突,也不用擔心吃虧。但是夢天機更知道,白燕青再不堪,畢竟是身毒國境內僅次於夢家和姬家的名門家主,地位舉足輕重。
蘇芸初來乍到,根基不穩,不該招惹這種是非!
白燕青本是個貪花戀色之徒,他見蘇芸容貌姿麗又口氣囂張,一時調戲心起說了幾句狠話,其實心裡一點也不想當面起衝突。
見夢天機出口說和,他也順勢下了臺階:“也是,神王狴下面前,怎能隨便打鬥?夢小姐,剛纔是我出言不遜在前,我給你道歉了。”
“不謝。”蘇芸嘴裡憋出兩個字。
白燕青看她口氣不善,又道:“但是夢小姐,你方纔的口氣也不是很好,是不是應該給我也道個歉?”
夢天機看向蘇芸,暗示道:“今日宴會,高朋滿坐,大家各退一步,如何?”
蘇芸沒有立刻回答,她的神色有些遊移不定。
夢天機只好進一步暗示道:“宴會馬上就要正式開始了。再這麼拖拉下去可不是好事。”
蘇芸無奈,道:“是我說話刻薄了,忘記了這裡是身毒不是煌羅。”
聽到前半截的時候,白燕青還感覺頗爲愜意,但是後半句一說出,他的臉色就難看了。
“夢小姐,你這是道歉還是——”
“她是在煌羅長大的,白家主,給我幾分面子!”夢天機壓低聲音威脅道。
白燕青聽夢天機的口氣很不友善,曉得自己必須放下了。
“好吧,是我做事莽撞,沒站在夢小姐的立場上考慮問題,抱歉!”他忍氣吞聲地說着,心裡的不滿都快要溢出來了。
蘇芸理直氣壯道:“謝謝白家主善解人意!”說完,正式入席。
……
明滅的燈火在上空搖晃,極盡奢華的歌舞則一輪接着一輪的上演。
身毒國的歌舞講求柔軟、嫵媚,女人們扭着軟若無舞的腰肢,在宴會場上且歌且唱,每一個踏步都恰好切在鼓點上,以至於不知道是鼓點是敲出來的,還是踏出來的。
看着她們的表演,蘇芸也頗爲沉醉。
她走的是武道,但對美麗的東西還是有基本的鑑賞能力的。
歌舞到了一半時,舞姬們散入席位中,將一個個賓客都拉了出來,加入跳舞的陣營。
第一個被請出來的就是白燕青,他作爲身毒境內最憐香惜玉同時也最擅長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從來都是宴會場上的寵兒。女人們穿着露出肚臍的衣裳,和他貼身舞蹈,眼珠子媚得都快沁出水來了。
一曲歌舞結束,白燕青哈哈笑着,將貼他最近的女人帶回了位置,大庭廣衆之下,親暱挑逗,毫無顧忌。
蘇芸皺了下眉。
她不想批評別人的生活,事實上對舞姬而言,與他一夜露水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但是——這種紙醉金迷的空氣,總讓她心裡不痛快。
還好夜君燃他就從來不參與這種事情。
想到這裡,她站起身,對夢天機道:“我有些醉了,能否下去休息?”
“一杯酒沒喝就醉了嗎?”夢天機看了眼她沒有一點紅暈的臉頰,道,“好吧,想要下去就下去吧。”
蘇芸點了下頭,領着一羣召喚獸們離開了大廳。
門扉處,張猛早就殷勤等候。
“帶我去休息的地方。”她說。
張猛已經接到消息,見狀,道:“殿下不勝酒力,可是要找一處僻靜的地方好好散酒?”
蘇芸道:“你決定吧,這裡烏煙瘴氣得厲害,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張猛於是道:“那小的帶您去後院睡一會?按照規矩,宴會場上狴下未走,所有的人都不能走。您是狴下的血親,所以可以中途退場休息。”
“這規矩可真彆扭。”蘇芸頗爲不滿地說道。
張猛笑了笑,沒有任何表示。
……
百里醒來的時候,看到的是黑暗。
他正躺在一張硬板牀上,只要身體稍微動一下,木板就會吱嘎吱嘎地一陣亂響。
“……這裡究竟是哪裡?我又是怎麼了?”他痛苦地問着,竭力要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然而記憶一片空白,只勉強記得自己殺出重圍,在一片草原上遇上了趕路的中年男子和他的書童。
再然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喉嚨口渴得不行,火燒一樣的痛讓他難耐,跌跌撞撞地爬下牀,卻不小心碰翻了放在牀邊的水罐。
嘩啦啦!
陶罐破碎,水流了一地,他無力地倒在地上,面貼着地。
“……我離開了玉溪城?還是被百里鳳嬌抓住,關在地牢裡?”他喃喃自語地說着,無法確定此刻的狀況。
他非常清楚主上對他身體裡的魔胎的執着。
爲了讓主上滿意,百里鳳嬌應該不會把他關在這麼簡陋的地方。
但是現在的情況……
清水流過嘴脣,帶來了冰涼,卻無法給乾渴的喉嚨一點慰藉!
他需要的是更加濃稠、更加火熱的東西!
只有血才能讓喉嚨的乾躁平靜。
頭痛得快要裂開了,他吃力地扶着桌子站起,發現雙腿虛浮得厲害,走路都勉強。
“我……我到底……”
扶着牆,百里吃力地站起身,行走着,終於摸到了虛掩的門。
破爛的木板門,稍微用力一推就“吱——呀——”地打開,天光照進房間,讓習慣了黑暗的眼睛一時間甚至無法適應。
他癡癡地看着外面,青山綠水,藍天白雲,還有流暢的風迎面吹來。
“這裡是……”
房子建在懸崖之上,他可以看到對面的崖壁上長滿了松樹和蕨類,身形靈巧的採藥人在山崖上行動自若的攀爬着,看起來那麼的輕鬆,彷彿御風。
他低下頭,發現衣服從裡到外都做過更換,破爛的錦衣換成了洗得微微發白的布衣裳,有些粗糙,但透着暖意。
有人救了我?還替我換了衣服?
他對我有什麼企圖?是不是已經知道我的秘密!
百里擔憂地想着,突然感覺到後頸一陣風涼,於是轉過身,手指直切來者的咽喉:“你是誰!爲什麼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