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假裝不在意地說道：“太后，既然百里夫人想見他，你就下旨傳召吧。貴賓遠道而來，可不能怠慢了。”
百里夫人也道：“太后，你如此反覆重申他相貌醜陋，只會讓我更加想要見一下。”
“百里夫人，他確確實實長得醜，你見了以後必定會被他的臉嚇着的！”麗太后堅持道。
百里夫人笑道：“太后，你又何必再三找藉口。難不成他的面具其實是僞裝，面具下的臉生得俊俏無雙？”
因爲生活太空虛，後宮的女人最喜歡胡思亂想無中生有。
當日玉華臺醫術比試，她們都曾見過歐陽，知道這位白髮神醫生得體態修長，舉止高雅，可惜臉上帶了面具，無法確定面具下的臉是否如想象一樣的俊俏清秀。
如今百里夫人燃起了好奇心，她們也跟着起鬨道：“太后，百里夫人想見歐陽神醫，您就下旨傳召吧。”
“是啊，歐陽神醫的醫術舉世無雙，您又有什麼擔心呢？”
太妃們你一言我一語德催促着，惹得麗太后心裡一陣火氣，偏偏身旁還有蘇芸和百里夫人似笑非笑，逼得她只能——
“傳本宮懿旨，立刻傳召歐陽無虞覲見！”
“是！”女官款款退下。淺霧中傳來了宦官們尖細的呼喊：“太后懿旨，傳歐陽無虞即刻覲見！”
……
大約等了一刻鐘，在宦官的引領下，歐陽無虞出現在衆人面前。
因爲男女有別，距離百里夫人還有二十多米遠的地方，他就已經停下腳步，單膝下跪道：“拜見太后，拜見諸位殿下。”
“起來吧。”麗太后很是受用地說道。
她喜歡歐陽無虞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他不僅當衆拒絕了蘇芸的挖牆腳，還不論何時都對自己足夠的恭敬和禮貌，讓多次被蘇芸打擊得顏面全無的麗太后的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
歐陽無虞聞言，垂着頭，站了起來。
百里夫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道：“體型雖然瘦弱了點，但是勝在精煉。”
這毫不掩飾的話語惹得一羣女人掩嘴偷笑，麗太后更是帶頭道：“夫人莫非看上他了？”
“怎麼，不可以嗎？”百里夫人道。
麗太后得意道：“夫人看上他，是他的榮幸。但要我割愛，卻是萬萬不能。”
“哦？”百里夫人笑道，“莫非他還有什麼好處我不知道？”
麗太后道：“歐陽治好了我的怪病，對我而言，他最大的好處自然是舉世無雙的醫術。”
“我可以給你兩個六品煉藥師作爲交換。”百里夫人道，那口氣分明把歐陽無虞當做是一件可以買賣的東西，隨便討論價錢。
麗太后笑道：“在我眼裡，他的價值遠不止兩個六品煉藥師。”
“兩個還不夠嗎？那就再加一個？”百里夫人笑道，“三個六品煉藥師能換一座城市，麗太后，你可不能再獅子大開口了。”
麗太后笑道：“三個六品煉藥師……確實是個讓人心動的價碼啊！”
看着她們無恥的嘴臉，蘇芸藏在袖子裡的手握緊了拳頭。
她雖然還不知道歐陽無虞爲何執意跟麗太后在一起，但她不允許她們如此侮辱她的朋友！
“兩位，你們如此熱情地討論價格時，怎麼就沒人想到問一下當事人呢？”她忍着怒氣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歐陽神醫只是暫時效命太后，並沒有簽下賣身契。”
“也就是說太后無法做主了？”百里夫人道。
麗太后尷尬一笑，道：“百里夫人言重了。她半個月前曾向本宮索要過歐陽神醫，卻被他本人拒絕了，以至於耿耿於懷。”
“原來是曾經被拒絕過。”百里夫人笑道。
蘇芸也不生氣，道：“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尊重他本人的意願，而不是太后說什麼，他就得照做。”
“這個麼——”麗太后一個眼波流轉，道，“燕王妃即將臨盆待產，直到世子出生前，我都不能沒有歐陽神醫。所以……恐怕要讓您失望了。”
“不要緊，我可以等。”百里夫人微笑道，“爲了真心想要的東西，我總有足夠的耐心。”
“那真是太好了。”麗太后鼓掌道。
百里夫人舉杯笑道：“是啊，能夠這麼輕鬆就達成共識，真是太好了。”
只是任誰看來，這兩個女人的笑容裡都帶着算計的味道。
蘇芸沒有加入她們的互相恭維，她的目光始終在歐陽的身上。
“你沒有必要服從麗太后，她並不是你的主人。”她輕聲道。
“但是短期內我不想離開她。”歐陽無虞回答道，聲音雖然輕柔，卻蘊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麗太后聞言，得意道：“被當衆拒絕的滋味，是不是很舒服？”
蘇芸看了她一眼，悠悠道：“至少好過太后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當衆出醜。”
麗太后聞言，眼冒兇光，壓低聲音道：“注意你的言行！”
蘇芸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奉還！太后，你不要忘記了，後宮真正做主的人是我！不是你！”
“我當然記得！你對我做過的每一件事情，我都記得清清楚楚！”麗太后怨恨地說道，“給你一個忠告，年輕人說話做事謹慎點！後宮不是練武場，能笑到最後的纔是笑得最好的！本宮能有今天的一切，靠的可不只是運氣！”
“我再無知，也不會把太后的勝出歸給運氣。”蘇芸笑道，“但是太后，詭計只能得逞一時，可不能得逞一世！夜路走多了，總會遇上鬼的。”
最後一句話，是蘇芸的靈機一動。
當年初來煌羅的時候，她親眼目睹了太后出動禁軍驅逐煉藥師工會設在煌羅城的分會的事情，直覺告訴她，太后這麼做，絕不是爲了給姐姐報仇！
倒像是——欲蓋彌彰！
果然，話音剛落，麗太后的臉上就閃過一陣不自在。
“……你……你少胡說八道！”她心虛地說着。
蘇芸笑了笑，繼續和百里夫人談笑風生了，彷彿剛纔的不愉快從來就沒發生過一般。
但是誰都看得出，這件事情不會輕易收場！
爭奪後宮之主的戰鬥，已經從水面下浮到了臺上！
賞月宴會結束後，一個明顯映射麗太后和先帝的流言如狂風般捲過整個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