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雪慕看着眼前這個女人,不可否認,她是美麗的。
即便是在這光線昏暗的房間裡,藉着窗外的月色,他也看得清她那張明明五官沒什麼特別,可湊在一起卻讓人覺得出奇的舒服,有種和諧又溫柔的感覺。
她穿着的那件衣服看起來就十分價值不菲,而她脖子上的那條藍寶石項鍊更是千金難求,這樣的她,根本不像是他曾經假想的那樣,因爲某些不得已的原因,才迫於無奈離開了國內,過着某種顛沛流離的生活。
她看起來過的很好,甚至比起三年前在醫院驚鴻一瞥的那一眼還要漂亮幾分。
此時的她,好像經過了時間洗禮的砂礫,露出了內裡如璞玉一般的顏色,明明十分內斂,可卻又璀璨的讓人移不開眼。
這樣的她,讓他不由自主的盯着去看,不由自主的想去探究,也不由自主的覺得憤怒,和被欺騙的屈辱。
“怎麼不說話,是不知道該怎麼繼續編造謊言,還是不知道該怎麼直接跟我坦白?”冷雪慕收起心裡那些紛亂的想法,沉聲繼續問道。
許若悠從曾經和他結婚時的場景裡回過神來,看着眼前一臉冰寒的冷雪慕,一時間沒辦法把他和曾經對着她溫柔微笑,並且幫她戴上婚戒時候的樣子融合起來。
眼前的他,渾身透着疏離和壓迫,他的目光冰冷的沒有半點感情,他的語氣咄咄逼人的好像在下一秒就要掐着她的脖子。
許若悠的心頭泛起一絲苦澀,微微垂下眼,輕聲道:“既然你明知道是我騙了你,還問我這些做什麼?”
“我想讓你親口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欺騙我的,如何騙得我跟你結婚,騙得我把那麼多錢送給你!我對你這樣有手段的女人,十分的感興趣!”冷雪慕勾起脣角,似乎在笑,可眼睛裡卻半點笑意也沒有。
許若悠吸了口氣,語氣淡然道:“騙局就是騙局,無論多麼高深,始終不過是個騙局而已。既然現在你輸了,我贏了,你又何必糾結那些過程,難道冷總有受虐傾向,非要把吃過的虧再回想一遍才覺得開心嗎?”
許若悠說這話,不過是爲了激怒冷雪慕而已,她現在能做的,也就只有儘快讓他遠離自己,坐實自己騙子的身份,讓白樂笙不會察覺,讓這件事儘快有個了結。
至於以後……她還來不及去細想。
果然,冷雪慕聽到許若悠的話,臉上的表情瞬間陰沉下來。
他盯着許若悠,一步一步靠近她,雙手在身側微微攥緊,似乎在隱忍着什麼,又似乎有些懷疑和不信。
“好……很好!許若悠,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現在贏了,所以就可以在我面前爲所欲爲,肆意暢言了?”
“你問了,我答了,只是這樣而已,你要是不想聽,我也可以不說,你就當沒見過我,我也沒想再見你,我們之間,沒有必要再提及這些,既然你已經忘了,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於你而言,幾千萬的美金也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算不上什麼大數目,不是嗎?”許若悠再吸了口氣,竭力讓語氣平穩,淡然說道。
“許若悠!你真當我拿你沒辦法嗎?”冷雪慕忽然跨出一步,抓着許若悠的手臂,目光狠厲說道。
感覺到手臂上傳來的痛楚,許若悠微微蹙眉,卻繼續保持平靜看着冷雪慕,說道:“你要做什麼,殺了我,還是把我告上法庭,告訴別人說是我騙了你?冷雪慕,你覺得是你的面子值錢,還是和我賭一口氣值錢?”
“你……”冷雪慕只覺得腦子裡那一陣陣刺痛好像忽然在腦子裡瘋狂跳動起來,讓他在一瞬間只覺得腦子要炸開一樣,禁不住皺起眉,撫着額頭。
他強忍着疼想繼續把話說完,可眼前的許若悠好像忽然變得模糊起來。
許若悠正想着接下來該怎麼辦的時候,卻看見冷雪慕忽然好像很難受一樣扶着額頭,與此同時,臉色也突然慘白起來,緊接着,似乎連站也站不穩了,身體晃動了幾下,幾乎要摔倒一樣。
“冷雪慕,你怎麼樣了?”幾乎是條件反射的,許若悠便扶住了他,神色也在瞬間變得焦急起來。
等冷雪慕的視線再次恢復正常的時候,便看見面前的許若悠扶着他,一臉關切的看着他。
心裡的那些疑問恍惚間又翻涌出來。
冷雪慕盯着許若悠,神色由冷漠變得探究。
“你……你沒事了嗎?”許若悠這才猛地察覺到自己的行爲,急忙鬆開手,可嘴裡卻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我怎麼樣你關心嗎?”冷雪慕揉着眉心,冷聲說道。
許若悠垂下眼眸,淡然道:“這裡只有你和我,你出了事,我脫不了干係,我只是不想陷入麻煩而已。”
“麻煩?”冷雪慕挑起眉,眉眼中的狠厲更盛。
“你倒真是坦白!”
“現在你我已經沒什麼關係了,我用不着跟你隱瞞什麼,也用不着浪費心思再欺騙你什麼!”許若悠擡起眼,平靜的看着他說道。
冷雪慕盯着她,腦子裡剛剛壓下去的刺痛感再次涌上來。
頭疼和憤怒混合在一起,讓冷雪慕的臉色看起來有些可拍,蒼白中透着一絲鐵青,連眼睛都微微泛着紅。
“許若悠,你別以爲我會就這樣善罷甘休,你有膽子欺騙我,就該有被討債的覺悟!”冷雪慕咬着牙,聲音寒冷如冰。
說完話,他邁開步子,從許若悠身邊走開,拉開房門,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許若悠站在原地,一時間身體裡的所有力氣好像都被在一瞬間抽乾一樣,整個人頹然癱軟在地。
而從房間裡出去的冷雪慕,沒走幾步,便被腦中一陣陣席捲而來的刺痛感淹沒了,他扶着牆咬着牙強壓了許久,才睜開眼,重新邁步往前走,步履卻有些虛浮……
而在角落裡,一道目光卻凝視了他許久,陰暗中,那人的脣角勾起一抹有些邪氣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