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
安媚難得的陪安培靜靜的吃了一頓晚飯,又乖巧的替安培夾菜,哄得安培一陣開心,吃過飯後頗是欣慰的提着公文包去公司了。
好不容易送走安培,安媚臉上的笑意終於褪了下來,厭惡的瞥了一眼已經開走的轎車,快速的朝樓上走去。
自從上一次安培看到她進安恬的房間翻東西之後,他就再也不允許她進入安恬的房間,這段時間安培又一直在家中養病,讓她連靠近安恬房間的機會都沒有!
好不容易今天安邑公司要召開董事會,安培出門了,她可不能錯過這個這麼好的機會!
快速的溜進安恬的房間,安媚看着臥室之中淡紫色透着優雅溫馨的裝潢,聞着鼻翼中還殘留着的淡淡的馨香氣息,漂亮的眸子忽的閃過一絲嫉妒,心中也厭惡的無以復加。
強忍着心中的厭惡,安媚快速的掃了一眼臥室的擺設,然後開始翻箱倒櫃起來。
這段時間,爲了那個計劃,她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烈夜不是傻子,她知道,要想讓烈夜相信她那麼必須有一個值得相信的東西--信物!
本來以爲這件事情並不容易,可前幾天,她忽然記起來以前安恬和她說過,被安恬救起來了的那個小男孩,似乎臨走前,還遺落下了一個什麼東西呢!而這個東西,安恬是給她看過的!
好像……好像是一個玩具手錶?
安媚一邊回憶着,一邊快速的查找着安恬可能將那個手錶放在的地方。
“叮呤叮呤叮呤叮呤--”
清脆的手機鈴聲適時響起,嚇了安媚一跳,不由快速的按下通話鍵,也不看是誰打來的,放到耳邊便有些惱怒的衝道:“什麼事?”
“咦?似乎安小姐心情並不好呢!”溫潤輕柔的聲音從電話的那頭傳了過來,安媚挑眉,一下便聽出了這個柔得能掐出水來的聲音主人,是簡秀!
慈善晚會那夜,她恰巧碰見安恬從一個客房中出來,好奇心使然,讓她不由進入了那個房間,卻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簡秀!
只是見到簡秀的那一個瞬間,一個完美的計劃,便已經在她的腦中形成了。
那一刻,她毫不猶豫的上前,朝簡秀伸出了她的橄欖枝,雖然簡秀並沒有立刻答應她,但是她知道,聰明如簡秀,遲早會選擇和她合作的。
果然,前幾天,簡秀就給了一個令她十分滿意的答覆,並且一下手,就取得了極其漂亮的效果!
聽到是簡秀的聲音,安媚索性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斜斜的倚在安恬的牀上,有些氣餒:“我幾乎翻遍了安恬的房間,卻還是沒有找到那個該死的手錶!你說,我心情好得起來麼?”
也許是因爲簡秀是同盟的原因,安媚在她面前並沒有加以掩飾她的臭脾氣還有對安恬的厭惡,連一向溫柔可愛的性子也懶得裝了,全然暴露了出來。
她並不擔心簡秀會出賣她,畢竟她不傻,並沒有給簡秀任何可以顛覆她的證據和把柄,畢竟簡秀要是想告訴別人她安媚是什麼人,說不定別人信的,還是她安媚呢!
“不着急!”簡秀嘴角勾了勾,湛藍色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笑意,倚在窗臺上狠狠的吸了一口煙,看着霧氣在面前繚繞,才緩緩道:“這段時間我以公司事務的名義多次出入烈夜身邊,雖然烈夜和安恬兩人看起來還是很恩愛,但是還是能察覺到兩人之間生出的間隙了。所以,你就算慢一點也無所謂,時間會在他們之間劃下更深的縫隙!到那個時候……”眯着眼睛享受着香菸入肺時所帶來的快感,簡秀的聲音好似從雲間穿過般迷離:“……我們便有縫可鑽了!”
“呵!”安媚毫不客氣的冷笑一聲,打破簡秀的美夢:“我想簡小姐該是沒有談過戀愛吧?!戀愛中的人變數可是最大的人,難道你沒聽說過牀頭吵架牀尾和麼?現在,我們應該趁熱打鐵,而不是給他們時間,讓他們交心,然後我們功虧一簣!”
安媚深深的知道時間對於她們來說有多緊迫,所以聽到簡秀的觀點,不由有些嗤之以鼻。
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那句“該是沒有談過戀愛吧”,正沉浸在香菸氣味的簡秀驟然睜大了眼睛,臉上一閃而過的狠戾,是被人說破的處境的難堪!
想起她之前那段完全失敗的婚姻,簡秀整個人的氣息都陰暗了起來,手中的香菸也在指尖被碾碎,許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麼你就快點找吧!”
“我自然會快,你也不要閒着,記住,盯着兩人一點!有什麼情況彙報給我!”安媚沒好氣的吩咐了一句,輕蔑的掛斷電話,開始繼續翻箱倒櫃起來。
電話的那頭,簡秀聽到一陣陣的忙音,淺綠的眸子中赫然淬上了點點狠毒,放下電話,慢悠悠的用手中的打火機點燃一根香菸,狠狠的吸了一口,才漸漸的麻痹住自己幾乎噴薄而出的怒氣。
安家的果然都一樣,賤!不過沒關係,等收拾了安恬,再收拾安媚這個小賤人也是一樣的!
安培走的急,到半路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落下了一份重要的文件,於是讓司機趕緊回頭去拿,結果才上樓,便敏銳的聽到了從安恬房間傳出來的乒乒乓乓的聲音,一聽僕人們閃躲的眼神,安培便知道了其中的緣故,不由大怒,狠狠咬牙推門走了進去。
“安媚,你在做什麼!”一聲爆喝抑制不住的從安培口中爆發而出,震得安媚一個激靈,扭頭就對上了那雙充滿着怒意的眸子。
“幹嘛?”安媚忍不住一陣心虛,卻還是硬着頭皮大聲反駁:“我有東西落在安恬的房間裡,找找不行嗎?!”
安培一眼就知道她想幹什麼,當下怒極反笑,氣得雙手抱拳定定的看着她:“好!你找!我就這麼看着你找!你要是找不出來你的東西,以後你就休想踏出家門一步!”
這話是要對她實行禁足咯?
安媚一愣,繼而也笑開了,“我說親愛的爸爸,你不覺得你這樣對你唯一還活着的女兒,實在是太苛刻的嗎?況且,安恬已經死了,你將來也會死的,那這棟房子不照樣是我的嗎?既然是我的,那麼我進來這裡看看又有什麼不對的?”
安培的臉色,因爲她的話,而一下下的變得難看,到最後,已經是面如死灰。
面對着安媚,他勸也勸過,罵也罵了,打更是沒少的,可安媚卻依舊是死不悔改!心中忽然升騰起一陣無力的感覺,安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不想再管這個女兒。
確實,他年齡已經不小了,也許再過不久就會死亡,自從小恬死後,他的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他一直在強撐着,就是爲了尋找機會替小恬報仇。等報仇過後,他該放下的,也應該是要放了吧!
這樣想着,安培胸腹中的怒氣也漸漸的平息了下來,苦笑着點點頭:“你說得沒錯!也許不久後我也死了,這房子是你的,我的財產也都是你的!都給了你,我也就沒有什麼可對不起你的父母了。”最後一句話,聲音已經低沉得只有他自己聽到,似乎只是在對他自己說的一般。
安媚並沒有聽到他最後一句話說什麼,只是此刻,看到本應該被氣得跳起來打她罵她的安培這麼頹然,她不由有些意外的挑眉,很是不習慣這樣縱容她的安培了。
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安媚不由一喜,是了,她怎麼忘記了,安恬向來喜歡將重要的東西帶着身邊的,那麼那個手錶,是不是也被她帶去了烈家?
既然被帶去了烈家,那有沒有被烈夜看到過呢?依照簡秀的描述,應該是沒有看到過吧?!那麼,她還是有機會的!
猛然想起手錶所在的地方,安媚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也再沒有什麼心思跟安培吵嘴,笑眯眯的踩着高跟鞋走了出去,嘴上卻沒有放過任何可以惹怒安培的機會:“既然爸爸不想讓我翻姐姐的房間我就不翻好了!反正我還不喜歡進這屋子呢!畢竟……死人的東西,摸一摸都是晦氣的!”
“你!”安培被她一口一個“死人”一口一個“晦氣”給弄得心臟一陣絞痛,整個人也跌坐在了地上。
因爲擔心而一直在樓梯處守着的林嫂一看安培的樣子,趕緊上前替他將身上帶着的藥倒出來幾顆餵了進去,一邊拍着他的背部替他緩氣,眼睛溼潤:“老爺還是注意身體,不要氣壞了!”
想起莫名其妙死去的大小姐,再看看總能把老爺氣得半死的二小姐,林嫂沒來由的覺得悲涼,爲什麼善良的大小姐這麼短命,而向來仁厚的老爺,卻這麼可憐?而這狠毒的二小姐,卻還逍遙自在的?這實在是太可憐了!
“老爺,不然就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二小姐吧,這麼下去,也實在是沒有辦法呀!”林嫂偷偷的抹了把眼淚,她一直是安家的僕人,那些隱藏着的秘密,她也是知道的,所以更是爲大小姐和老爺覺得不值。
明明二小姐,纔是最沒有資格囂張的那一個啊!
“算了吧!”安培好不容易纔緩過氣來,渾濁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疲憊,“既然已經瞞了那麼久,那就繼續瞞着吧!就讓這秘密,隨着我的屍骨長眠地下好了。”
反正小恬已經不在了,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已經沒有了什麼意義。
沒有休息太久,安培便拿起公文包走了出去,他恐怕支撐不了多久了,在死去之前,怎麼也要脫了烈夜一層皮,才能讓九泉之下的小恬得到安息!
今年的冬,似乎越發的冷了,暗地中,波濤洶涌,無數條看不見的線,正在編織着最隱晦的計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