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在叢林的陰暗處,放眼望去,只見前面不遠處一片刺眼的白光,大家不由得把眼睛眯了起來,同時也加快了腳底的步伐,走到跟前大家都深深的吸了口氣,也瞪大了眼睛。
樹林的盡頭是一大片平整的空地,整片森林到這裡彷彿戛然而止,成一個半包圍的形式矗立眼前的空地邊上,在空地的中央蓋着三間相連的木屋,木屋的周圍用籬笆圍了起來,面前還留了一片寬闊的小院,出小院的門出來繞過籬笆來到屋後,是一條清湛的河流,在河邊上砌了一座八角涼亭,周圍硃紅色的扶手,既可以欣賞山水景色,也可以持杆垂釣。
大家萬萬沒想到這遮天蔽日的陰鬱西山後,竟有這別有洞天的景色,大家不由得都舒了口氣,一直繃緊的神經也放鬆下來。
玉蜂彷彿感應到什麼一般,“嗡”的一聲向前衝去,飛了一會見大家沒跟上來,又飛了回來,在衆人的面前焦急的打着圈,“大家要小心,人可能就在裡面”羅宇低聲說了一句,說完從身上拔出了槍,慢慢的沿着籬笆向門口靠去。
大家剛鬆懈的神經又繃緊了,互相看了一眼也都掏出了武器,高澄拿着槍作了幾個包抄的手勢,大家都會意的點點頭,分幾路將小院圍了起來。
輕輕的推開虛掩的院門,大家放輕腳步,躡手躡腳的走進院子,院子裡有一塊花圃,裡面種了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植物,花圃的對面放着一張小桌子,桌子上擺着許多的瓶瓶罐罐,在桌子和木屋之間還放着一個大香爐,裡面還冒着縷縷青煙。
大家都微微的俯低身體,一點一點的向屋子靠近,可是看見香爐都愣住了,沒想到這迷人的景緻里居然有這麼違和的物件,正當大家這愣神的功夫。就聽見屋裡面有人大聲說:“外面的人想進來就進來吧,何必這麼偷偷摸摸的”。
聽了這話,大家相互看了看苦笑一聲,都站起身來,既然人家都發現了也沒必要藏着掖着了,索性大大方方的走進去。
屋裡的地方並不大,站在門口環視了一下里面的情形,一下就一目瞭然,肖石手裡拿着一把刀站在一張石頭打造的牀前,正笑吟吟的看着他們這些不速之客,他面前的石牀上安靜的躺着一個人。
羅宇眼尖,看清躺着的人失聲叫到“小落”,此時的花落,雙目緊閉,整個人毫無聲息,他的肌膚雪白中帶有微微的光潤,剔透的肌膚幾乎可以看見身體裡錯綜複雜的經脈,一條白色的毯子從他的胸口一直蓋到小腿,露出結實緊緻的肩膀和胳膊。
看見這一幕羅宇雙眼欲眥,他猛的衝上前來,“別動”肖石慢悠悠的說,“你們這麼多人一下子都跑這來,我要是一緊張不小心,這刀再把人劃了,你們的心血就白費了”,說着用到再花落的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你想要什麼,你把小落怎麼了”羅宇站在那裡不敢再往前走,只能隔着一段距離的問。
肖石輕輕的一笑沒有回答,謝憲平和葉傾羽見了,朝身後的衆人揮了揮手,大家相互看了一眼,慢慢的退到了門口,只留下幾個主事的人還在那裡。
“好了,現在人都按你的要求退回去了,你該說說你要什麼樣的條件才能把人放了,你應該知道你手裡的刀可沒有我這槍快”謝憲平淡淡的說。
彷彿沒聽見他的話,肖石握着手裡的刀,看着躺在那裡的花落自言自語的說:“功虧一簣啊,功虧一簣啊,我差點就成功了,居然給你們找到了”。
“這裡這麼隱秘,你們是怎麼找到的?”他忽然轉過身惡狠狠的問,謝憲平指指圍着花落轉圈飛的玉蜂:“是它帶我們來的,你找它吧”。
“柘桑那臭婆娘還沒死,她居然還把玉蜂給了你們”肖石這才把目光注意到玉蜂上面,玉蜂好像聽懂他的話一般,忽然掉轉方向朝肖石的臉飛快的撞了過來,肖石下意識的往旁邊一躲,然後揮起手裡的刀驅趕着,可轉眼玉蜂就不見了蹤影。
大家看機會難得,暗暗的使了個眼色,往前慢慢的挪動,準備來一個突然一擊,誰知肖石彷彿洞察一般,他猛的喝了一聲:“都站在那別動,不然我就不客氣了”,說着拿着刀對準花落的脖子。
大家都站在那不敢動了,“你到底想怎樣,不妨說出來”葉傾羽暗暗壓住羅宇從背後伸出的槍口,不慌不忙的問。
“我想怎樣,我只想要他的命”肖石陰惻惻的笑了,拿着刀在花落的脖子上比劃着,一邊挑釁似的看着眼前的衆人。
“你把小落放了,我拿我的命和你交換”羅宇急切的想走上前去,卻被葉傾羽一把拉住,“小宇,我知道你擔心,但着時候你不要舔亂,快回去”說着把人拉了回來,羅宇不甘的看了他一眼:“哥,我不能看着小落任他宰割”。
“我知道”葉傾羽拍拍他的肩,“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接着他轉過身對肖石說:“花落和你有什麼樣的深仇大恨你居然要他的命,現在我們都在這裡,你確定你能取了他的性命,還能安全的脫身,不如你把刀放下,我們好好的談談,除了這個,你可以提任何要求,只要我們做的到的,一定會盡量的滿足你,不然我們真不敢保證你這刀碰沒碰到人不說,這子彈再誤傷了你”。
“要求”肖石不屑的嗤笑一聲,“你們這些凡夫俗子在乎的東西,我怎麼會放在眼裡,我想要的東西超乎你們的想象,你們根本不配和我談什麼條件,我歷盡艱難,好不容易等來了這一次迴歸靈界的機會,卻要被你們給破壞了,真是不甘心啊”說着他痛惜的搖了搖頭。
“他說的什麼意思?”幾個人互相看了看,都一頭霧水。
“既然我得不到,你們誰也別想得到,你們不是都寶貝他嗎,那我就讓你們親眼看着他在我手裡慢慢的失去性命”
“不要”羅宇不顧一切的向前撲去
“哎呦”,“咣噹”,“啪”彷彿一切都在電閃雷鳴之間,之後一切都歸於平靜。
肖石單膝跪在地上,他的一條大腿正往外泊泊的流着血,他的兩隻胳膊被兩個人反鎖着,眼睛卻怨恨的盯着空中飛舞的玉蜂,他的右手漸漸腫成了一個饅頭,而玉蜂正挑釁似的嗡嗡的在他的頭頂上飛舞着。
肖石沮喪的罵了一句“該死”,隨後他圍着花落的衆人,一臉的疼惜的表情時,不由得哈哈大笑,謝憲平怒不可遏的一把抓住他的頭髮向上一提,使他不得不揚起了頭,對上了一雙充滿怒火的眼睛。
“快說,花落爲什麼會是這個樣子,你對他做了什麼?”每個字彷彿從謝憲平的牙縫裡擠出來一般,透着徹骨的寒意。
“小落,你醒醒”看着面前毫無生氣的人,靜靜的躺在那裡,渾身都透着一股頹敗之氣,羅宇顫抖着想伸手去撫摸一下那蒼白的臉頰,可是將要觸碰到的時候他又猶豫了,花落那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像一件晶瑩剔透的瓷器,羅宇生怕輕輕的一碰都會頃刻間破碎,他的手在花落的周圍輾轉着,卻無從落手。
心如同被碾碎一般的疼痛,羅宇深吸一口氣,他口裡喃喃的說着:“小落別害怕,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說完伸手想托起花落,葉傾羽急忙阻止他說:“小宇你先不要動,讓他先檢查一下情況”說着指了一下拎着醫藥箱擠過來的陳醫生。
走到跟前,陳醫生放下手裡的東西,彎下腰仔細的檢查了一番,最後又用手翻看了一下花落的眼皮,他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搖搖頭說:“他全身完好,不像受過傷的樣子,卻又不醒過來,從他的表面看很像失血過多,脈搏也很微弱,身上卻又找不到任何傷口,這很奇怪,我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症狀,需要趕快送醫院”。
“我們現在就走”,說着羅宇又要抱起花落,“先不要動,再等等”謝憲平在一邊說,“我已經聯繫了一臺直升機,應該一會就到,這樣比較快點”。
“謝謝”羅宇複雜的看了他一眼,“我是爲了花落”謝憲平淡淡的說。
“你們別費功夫了,現在已經沒人能救得了他了,他只有死路一條,你們何不成全我,把他送給我,我成功以後也會感激你們”肖石語不驚人死不休。
“啊”謝憲平給了他狠狠的一擊,“他要是有什麼不測,你就等着給他陪葬吧”。
“噗”肖石的嘴裡噴出了一股鮮血,他毫不在乎的哈哈大笑,淋漓的血順着他的下巴一路滴落,整個人顯得猙獰而恐怖,“我好心好意的提醒你們,你們卻不知好歹,知道嗎,他根本就不是人”。
羅宇怒從心升,他大步走到肖石面前,“啪”的一聲重重的扇了他一記耳光,“你把小落害成了這樣,還污衊他,如果說不是人的,這裡只有你最不是人”。
外面響起了直升機的轟鳴聲,葉傾羽趕緊拉住了他,“小宇別跟他廢話了,直升機來了,救花落要緊”。
羅宇點點頭,從石牀上抱起花落擡步就要往外走,“不,不能把小主人送去那裡”,柘桑婆婆在人的攙扶下從外面走了進來。
羅宇強忍着怒氣說:“小落都已經這樣了,不送醫院,難道就眼睜睜的看着他死嗎,你安的什麼心”。
“不,真的不能去”柘桑婆婆拉着羅宇,心裡有苦說不出,“去了,主人真的就無法安身了,你希望以後別人像看怪物一樣看着小主人嗎,再說,這裡真的沒人能救得了他”。
“你憑什麼怎麼說”謝憲平擰起了眉頭。
“如今主人的元神已散,已經回不去了,除非。。。”着桑婆婆有點猶豫。
“除非什麼。。。,什麼亂七八糟的,你怎麼知道元神已散,我不想聽你在這危言聳聽,快讓開”羅宇按捺不住心裡的焦急,不由得有些暴躁起來。
“是啊,你趕緊放手,難道你不想救他嗎”說着葉傾羽就過來拉柘桑婆婆。
“你不能送他去醫院,剛纔肖石說的都是真的,你們沒發現主人的膚色的變化嗎,他的血已經變成了透明的無色,你們送他去醫院,想讓天下人都知道嗎,然後被人當怪物一樣的展示在世人的面前嗎”柘桑婆婆痛苦了帶着幾分的激動。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衆人看着她吃驚的張大嘴巴,又不確定似的看看羅宇懷裡的花落。
花落的臉的確沒有一絲的血色,連嘴脣也都蒼白的如同一張紙,整個人的肌膚雪白細膩晶瑩得如同一件上好的瓷器,只是隨着時間的漸漸流失,他的頭髮也由原來的烏黑濃密變成了滿頭的白髮,看上去顯得詭異而妖惑。
抱着花落的羅宇身體踉蹌了一下,他低下頭看着懷裡的人,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擡起頭看着大家,他的目光裡透着堅定,“不管小落是什麼,變成什麼樣我都要救他,我也要他,現在我顧不了那麼多了”,說着看着柘桑婆婆,“你讓開”。
聽了他的話,柘桑婆婆的手有點猶豫,“沒人救得了他,如果你真不在乎,你把他送回家行嗎”?
“不”羅宇搖搖頭,看着懷裡的人,他的目光變得溫柔起來“不管怎樣我總要試試,不到最後一刻,我不會放棄”,說完他將人調整了一下姿勢,讓懷裡的人能更加的舒服一些,然後往外走去。
天空不知道什麼出現一道彩虹,彷彿會移動一般,漸漸的往木屋這邊飄了過來,“怎麼會有好多的花”不知道誰說了一句,大家擡起了頭,只見從空中下雨一般的飄起了漫天的花雨,仔細一看,才發現是從,逐漸靠近的彩虹上飄落下來的。
花雨越下越大,地面上鋪上了厚厚的一層花瓣,空氣了瀰漫着醉人的花香,大家都看呆了,睜大眼睛呆呆的看着空中,彩虹像被融化一般,慢慢的從一頭開始淡化,等飄到大家眼前的時候,才發現是一羣衣着靚麗的年輕男女。
他們彷彿是穿越時空了一般,身上都穿着遠古時期的裙裝,衣袂飄飄,明豔飄逸,他們緩緩的從空中飄落到衆人的面前,舉手投足裡都帶着漫不經心般的優雅,當看清他們的容顏時,地面上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才知道什麼是真的花容月貌。
肖石瞪大眼睛嘴裡喃喃的說:“他們居然來凡間了”聽了他的話,謝憲平恢復一下心裡的震驚,他勒住肖石的脖子問:“你們都是什麼人?”肖石恨恨的將目光從外面收回來,冷冷的說:“一會你就知道了”。
柘桑婆婆看見他們的到來,不由得眼睛一亮,她顫顫巍巍的迎上前去,雙膝跪下雙手撫地,嘴裡顫聲說着:“柘桑拜見牡丹仙子和衆位仙子,柘桑有罪,柘桑沒有照看好小主人,辜負了衆位仙子的託付”。
爲首的牡丹仙子看着面前跪着的柘桑淡淡的說:“柘桑,這是他的劫數,是你無法改變的,起來吧”,說完擡起目光,徑直從她身邊走過,柘桑婆婆誠惶誠恐的跪着後退到了一邊,讓開了路。
一羣人來到羅宇的面前站定,羅宇抱着花落看着這些從天而降的人,心裡的驚駭無以復加,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這些人,竟脫口而出:“你們是爲小落而來的嗎”?
牡丹仙子靜靜的看了他一會,然後才點點頭說:“是的”。
“籲”羅宇竟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我不管你是什麼人,只要你能救醒小落,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呵”牡丹仙子輕輕的笑了一聲,“是嗎”?
“是的”羅宇深深的看了一眼懷裡的人。
牡丹看了一眼花落搖搖頭“可惜他已經死了”。
“不,他沒死”羅宇堅定的搖搖他,可是有大顆大顆的眼淚從他的眼角滑落,“我相信你們一定有辦法救他”。
衆人互相看了看,牡丹微微的嘆了口氣:“如果我要把他帶走,你也願意”?
羅宇一怔“一定要走嗎?難道在這裡就不能救他了嗎”?
“不能”牡丹搖搖頭,“那。。。我能陪着去嗎”羅宇試探着問“我可以照顧他”。
聽了他的話大家不由得笑了,“不行”牡丹笑吟吟的說,“那裡不是你能企及的”。
“那,算了”,羅宇看見他們滿面含笑,沒有一絲的悲慼,“我還是先送小落去醫院吧”,說完就要邁步。
牡丹微微一笑,輕輕的將手一擡,就看見花落從羅宇的懷抱慢慢飄向空中,像一片雲輕盈,悄無聲息,“小落”羅宇看看空了的手,然後吃驚的望着懸浮的半空的人,花落還是如同沉睡一般,就那樣躺在了空氣中。
地面上的人,都瞪大眼睛看着着不可思議的一幕,花落的身體在空中慢慢的變得透明,有一絲絲的白色霧氣不斷的從他的身體抽離,然後漸漸的匯聚在一起,凝成一個渾圓的白色球體,隨着球體顏色的加深,再看花落的身體已經只剩下一個虛無的輪廓了,看着這些變化,大家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落”羅宇失聲叫道,他在地面眼睜睜的看着花落消失,卻什麼也做不了,他悔恨的跪在那裡,重重的一拳打在了地上,“小宇,別這樣”葉傾羽走趕來,把他扶了起來。
羅宇眼睛空洞的看着他,茫然的喊了一聲“哥”然後按着心口的位置說:“哥,我這裡好難受,小落他走了,再也不回來了,”葉傾羽攬着他的肩,略略的收緊,“沒事,小宇,哥一直陪着你”。
“可是。。。”羅宇指了指心口“這裡已經空了,他把我的心也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