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又名哺時,日鋪、夕食,指日頭已經開始偏西了。
而原本傍晚之後纔開始熱鬧的香街,今日卻早早的佈滿了人。
彎彎望着眼前這座清幽雅緻的樓院,兩側載滿了開得茂盛的豔豔桃花樹,訝異的張了張嘴。
額…..這地方確定是青樓?而不是某位達官貴人的私人宅院?
陳淑儀看着身邊進進出出來往的男人,有些似有些醺醉,有些懷裡已經摟了個姑娘,有些彆扭的往彎彎身邊靠了靠。
“我們真的要進去?”
“那是自然。”
彎彎用手牢牢的牽住陳淑儀,既然來了,自然不能讓她打退堂鼓。她要趁着今晚讓陳淑儀對那趙涵風徹底斷了念頭才行。
她在錦月耳邊輕聲說了幾句,錦月點點頭,便離開消失在人羣中。彎彎便拉着有些猶豫的陳淑儀直接跨進這綠悠閣的大門。
彎彎邊走變打量,說實話,這綠悠閣的裝飾還真雅緻,一點也不像以前電視裡演的那樣紅一片綠一片的俗套,廊道中掛滿了字畫,蠻有詩情畫意的。而且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些走幾步就會看見一些兒童不宜的畫面,頂多就是一對男女站在角落裡聊聊天,更甚的就是摸個小手啥的,在彎彎看來,真的好純潔啊。
而姑娘嘛,自然,這裡是青樓,沒走三五步就能看見一個美女對你揮香帕。可這些姑娘各個長得都樣貌標誌、身材玲瓏,而衣着方面,與現代的酒吧女相比,保守到爆了,不過是肩膀和小腿部位的衣衫有些透而已…..
一進來就能瞧見大波大波的美女,別說男人,就連彎彎都覺得非常的賞心悅目,也真不怪那些男人如此喜歡來這綠悠閣了,美的東西,誰會不喜歡?
“嘿,姐姐,你好漂亮哦….”
“哇唔,這位美女,你身上好香哦….”
一路過來,彎彎一手拽着陳淑儀,另一隻手也沒消停,不是摸摸這個的小細手,就是朝那個拋拋媚眼。
一旁的陳淑儀的臉已經紅得幾乎成猴兒屁股了。
“彎彎…….”她緊緊的拽着彎彎的衣袖。
彎彎卻回頭對她邪起嘴角:“放輕鬆啦,儀少,既然來了,就玩得徹底點,瞧,這兒的妞多正啊….”
“…….”
兩人剛踏入大廳,一位紫衣姑娘即可笑着迎了上來。
“兩位公子看着面生,是第一次來吧。”
彎彎揚起她那標準的痞子笑:“美女好眼力,我們….是爲了九姑娘而來的。”
“呵呵,今兒個來的,十乘十都這麼說。”
那姑娘掩着嘴角美豔一笑:“請問公子可有入宴牌?”
入宴牌?彎彎和陳淑儀相互望了望,怎麼逛了青樓還要牌子?
那姑娘見她如此表情,也不惱,笑着說道:“來這裡找姑娘自然是不用的,可若是要參加今晚的奪花宴,公子可得憑入宴牌入宴……”
“那要是沒有就不能進嗎?”彎彎蹙蹙眉。
“沒有也無礙,看到那邊的藍衣姑娘沒?到她那,花五百兩便可買一個。”她笑盈盈的指了指不遠處坐在正低頭寫着什麼的藍衣姑娘。
“五百兩?”陳淑儀驚得幾乎叫出來。
彎彎也是挑了挑眉,這綠悠閣還真是獅子大開口,一般百姓家五十兩就可以養活一大家子一年了,而它一個入宴牌就要五百兩,那些有錢人果然不把銀子當銀子。
陳淑儀轉頭望她,抿了抿脣,然後有些猶豫道:“彎彎,要不….就…..”算了。
彎彎卻在懷裡掏了掏,突然咧嘴一笑,拿出了一個牌子遞給那姑娘。
“是這個嗎?”
那姑娘接過後,眼底劃過一絲流光,即可又恢復,笑着將牌子還給彎彎。
“原來公子是頭等尊客,贖奴家眼拙了,公子這邊請。”
頭等尊客?彎彎挑挑眼角,壓下心底的疑惑,拉上還未從驚訝中回過神的陳淑儀,面色從容的快步跟上那個紫衣姑娘。
三人即可穿過大廳,那姑娘帶她們出了這棟外樓,繞過一座假山後,眼前突然出現一棟發着綠光的建築,可當她走近一看,才發現其實並不是樓梯本身是綠色,而是這樓的牆面上,沒間隔半米就有一顆通體碧色的晶石,陽光射下,乍眼一看,幾乎以爲這樓在發光。
彎彎抽了抽嘴角,這綠晶石雖然不是非常名貴,可這一顆最少也要百餘兩,這麼大一棟樓,全部嵌進晶石,至少要上千顆吧。尼瑪,這綠悠閣的老鴇竟然這麼有錢,那是不是說這開青樓是她老人家獨特的興趣而已?
穿過一道不知是何種植物繞纏而成的廊門,彎彎便看見那樓的一層有三道不同顏色的大門,那姑娘將她帶到金色大門入口處,便道:“公子,請,進去後出示你的奪花牌,便會有專人帶你去你的座位。”
彎彎點點頭,道了聲謝,便與陳淑儀進去了。
那紫衣姑娘看着她們邁進那大門後,這才轉身離開,可是她卻不是原路返回,而是穿過那廊道後往左拐,沿着繁茂的草叢一直走到底,不遠處一座小噴泉的七彩錦鯉池映入眼簾。
兩顆青脆松柏高高的聳立在錦鯉池兩側,池上,一條粗壯的綠藤橫跨而過,上面,九姑娘仍舊一身繡着曼陀羅花的豔紅長袍,歪身懶懶的靠着,黑色的青絲與那紅色的衣角齊垂池上……
紫衣姑娘立在池旁頓住腳,俯身道:“主子,他們都到了。”
九姑娘沒睜眼,懶懶的應了聲:“恩,按原計劃進行吧。”
“還有…..”
紫依頓了頓,又道:“凌姑娘也到了。”
“哦?”碧潭般的水眸緩緩睜開,水潤的嘴角似有似無的彎起。
還以爲她只是說說呢,想不到真來了。
“知道了。”
淡淡的揮了揮袖子,他又閉上了眸子。
紫依看着眼前明顯情緒開始不錯的主子,訝異的挑挑眉。
看來….小昭說得沒錯啊,主子對這位凌姑娘似乎有些…..不一般。
而這邊,彎彎進去後,亮出了那個牌子,果然有人很客氣的上來引路帶她去了二樓雅間,額….也不能算雅間,更準確來說是個雅緻的看臺。
這裡二樓的所有雅間似乎都是圍着一樓中間那個舞臺而建的,而每個雅間都有一個對着一樓舞臺的大窗框,以供雅間裡的人對舞臺一覽無遺。
彎彎端着一壺酒,悠閒的坐在窗框上蕩着腳丫子,瞧着下面密密麻麻的頭顱,不禁感嘆:
“嘖嘖嘖,這麼大的廳也能座無虛席,這京城裡的土豪還真多啊…..”
陳淑儀在一旁撇撇嘴:“哼,所謂色字頭上一把刀,這些男人真是有錢沒處花了,五百兩的牌子竟然也有這麼多人要…”
彎彎看了她一眼,笑而不語。
其實很多女人都不懂,在男人的心裡,美女與金錢的地位其實是同等的,有些男人甚至愛美女更勝過金錢。
“對了,彎彎,你怎麼會有這奪花宴的牌子?”陳淑儀突然問道。
彎彎也沒隱瞞: “半個月前一個朋友送我的,不過當時我也不知道這牌子能做什麼,只是他給了我就收下咯……呀…”正說着,她突然指着下面叫道:“我找到他了。”
“誰?”陳淑儀好奇的探出頭。
“趙涵風。”彎彎望着她突然一笑。
陳淑儀卻趴在窗口看着下面突然不說話了,彎彎知道這丫頭心裡定是有些不開心了。
端着酒壺仰頭淺飲了一口,突然嘆息道:“哎,如此優秀的一個男人,可惜了,我原本….還是有些喜歡他的…..”
陳淑儀愣楞的擡頭:“你….喜歡他?”
彎彎挑挑眉:“我想整個京城會沒有姑娘不喜歡他的吧….”
陳淑儀低頭不說話。
確實,京城第一溫柔公子,誰不喜歡。
“不過可惜….”彎彎搖着頭感嘆道:“這麼好的男人卻已經有了婚約,還是邱子國最刁蠻的晴公主…..”
“那個晴公主根本配不上他….”陳淑儀在一旁撅着嘴嘀咕道,可說完後擡頭看見彎彎正瞅着她看,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些什麼,雙頰紅了紅,表情有些侷促道:“額…不是….我剛剛……”
彎彎確也不說什麼,表情自然道:“其實,我原來也這麼覺得,可現在我卻有點同情那個晴公主了。”
陳淑儀一愣:“爲何?”
“知道這個世界上什麼樣的男人最要不得嗎?”
陳淑儀搖搖頭。
“心有所屬的男人和迷戀紅塵的男人。”彎彎一臉認真道:“而這兩點,他似乎全佔齊了。爲了一個煙花女子,不惜今晚來此擲下重金,甚至與家裡鬧翻要與未婚妻解除婚約,且根本不顧及公主一個未出嫁的姑娘的名節……”
彎彎擡頭看着她:“如此的一個男人,你覺得他與晴公主,到底誰配不上誰?”
陳淑儀低着頭沒回答。
彎彎也不再說什麼,話都到此了,她相信陳淑儀心裡應該有底了,再講明瞭將那層紙捅破了反而不好,畢竟人家是貨真價實的千金,臉皮可不及她那麼厚。
“這綠悠閣的酒還真香醇啊….”彎彎笑着晃了晃了手中的酒壺,突然轉移話題道:“儀兄,要不要也來嘗一口….”
說着突然轉了個身,本是想來個帥氣的姿勢,整個人斜靠在窗框之上,給外人一個風流公子哥的形象,誰想剛轉身,在看見對面雅間裡的人後,嚇得直接從窗框上滾了下來。
“怎…..怎麼了?”陳淑儀被她的舉動嚇了一條。
彎彎蹲在地上一臉慌張道:“小儀,快放下紗簾…快點….”
陳淑儀有些不明所以,卻也快速的放下了卷在上頭的紗簾。
彎彎這才鬆了一口氣,從地上爬起來,一把靠在了椅子上。
呼~~~~真是嚇死她了,幸虧那人剛剛沒看見她。
這綠悠閣的紗簾是特質的,從裡面看外面,一覽無遺,而外面的人卻看不見裡面的情形。
陳淑儀瞅了瞅對面。
“那人是誰啊,把你嚇成這樣?”
“一個身份顯赫的登徒子,有一次他調戲人家姑娘,正好被我碰見了,那會腦一熱,把那姑娘給救了,也得罪他了。”
自上次她救了九姑娘後,那貨就一直派人在皇宮裡到處找她,聽說他囂張的連淑妃宮裡都去找過了,若不是她那會兒正好去了菊宛,怕是早被他逮住了。
彎彎端着酒壺大大的飲了一口,滾燙的液體一路暢下肚,這才覺得心裡有些爽了。
尼瑪,這個端木玉會不會也太閒了,騰輝宴早結束了,他這堂堂蒼穹國的王爺,不快點滾回自己的國家,老賴在這邱子國做什麼。
“登徒子?”陳淑儀看着對面那道峻拔的身影歪歪腦袋,然後轉過頭道:“不像啊。”
長得這麼俊,還需要當登徒子?
“別被他的皮囊給騙了,這傢伙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彎彎撇着嘴道。
不行,她這樣一定會被他發現的,那個傢伙可比楚燁還難纏,她必須想個辦法才行。
她一把從椅子上跳起來。
“小儀,你先在這呆着,我出去買點東西。”
說完,她便起身推門出去,過了樓道才邁下一步樓梯,下面便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讓她的小心臟再次連跳了兩拍…..
“想不到南宮公子也喜歡來這種地方湊熱鬧啊,還真是難得…..”
彎彎咬咬脣,突然有一種極度抓狂的衝動。
該死,她的的運氣會不會也太背了啊,楚燁怎麼會也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