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蔓晴一邊照顧着昏迷的母親和殘疾的弟弟,一邊辦理着父親的身後事。她強忍着悲傷,儘量給柳如風創造好的環境,讓他能儘快的走出傷痛和內疚。
沒有了展辰愷的支持,加上柳蔓晴自己懷着孩子,以及種種家庭的變故,她幾乎沒有精力顧得上律師事務所。
那些原本看在展辰愷的面子上在給柳蔓晴打工的律師,眼睜睜的看着事務所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逐漸蕭條,也紛紛提出了辭職。
沒有了好的律師,事務所更加接不到什麼生意,這是一個惡性的循環。
柳蔓晴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只好結束了律師事務所。趁着財務賬戶裡還夠給那些員工發遣散費,她懷着沉痛的心情,送走了所有人。
柳蔓晴獨自一人坐在空蕩蕩的辦公室裡,回憶着律師事務所剛剛開張時的場景。那個時候,展辰愷三個字就好像是一種堅定的保障,讓所有人聽了都會覺得很安心。
她何嘗不是其中一個人?
他是她的丈夫,她以爲他們的生活可以一直這樣幸福下去。他幫她實現了夢想,她要用自己的努力向所有人證明,她不是他的附屬品。
然而,柳蔓晴還是失敗了。殘酷的事實告訴她,離開了展辰愷,她真的什麼都不是。
柳蔓晴擦乾眼淚,拿着自己的包包緩緩的站了起來。她繞着辦公室走了一圈,在淚水滑落的時候,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再見了!”柳蔓晴在心底低聲的和自己的夢想告別,她心如止水,她不知道在未來的日子裡,她還有沒有機會再開一家屬於自己的律師事務所。
或許,她根本就沒有這樣的資格吧!
她連一個合格的律師都不算,又哪有能力和資格當老闆呢?
柳蔓晴走出了這棟寫字樓,她回頭看了看,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眼淚卻不由自主的滑落。
至少,她曾經離夢想那麼近;至少,她爲了自己的夢想努力過;至少……他給了她一段刻骨銘心的記憶。
柳蔓晴開始面對現實,在沒有證明孩子是展辰愷的親生骨肉之前,展辰愷都不可能再回到她的身邊了。
她不得不去接受,不過萬幸,她還有一個希望。她的孩子,就是支撐着她繼續勇敢走下去的全部支柱。
柳蔓晴做完產檢回到家,卻沒有看到柳如風。她做好了晚飯等待了許久,始終不見柳如風回來,打他的電話也不接,她不由得開始擔心起來。
柳蔓晴來到柳如風的房間,看到他的書桌上凌亂的放着許多賬單,正是母親在住院期間的費用。
她心頭一怔,爲了不讓柳如風擔心,柳蔓晴特意把這些賬單藏的很好啊!
柳蔓晴打電話給經常和柳如風在一起的幾個朋友,其中一個朋友告訴她,柳如風在人民廣場做表演。
懷着好奇的心,柳蔓晴到了人民廣場,她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沒有見到柳如風,正打算再打電話詢問的時候,她看到前面圍着一大羣人,她彷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唱歌。
柳蔓晴擠進人羣裡,看到三個和柳如風年紀相仿的男孩在跳着街舞,而柳如風拄着柺杖在唱歌。
柳蔓晴看到有人把錢塞進了一個箱子裡,在那一瞬間,她淚如雨下。
她愣愣的看着唱着歌的冷如風,心如刀割。她覺得她的整個世界都開始變得灰暗起來。
柳蔓晴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音樂結束,直到柳如風走到了她的面前。
“姐姐!”柳如風遞給柳蔓晴一張紙巾,輕聲叫道。
柳蔓晴看着柳如風清澈的眼神,淚水更加止不住的往下流淌。“阿風,是不是你覺得姐姐很沒有用,沒有能力照顧你?”
“不是,姐姐你聽我說!”柳如風拄着柺杖,拉着柳蔓晴在旁邊坐了下來,平靜的說道,“前兩天我收拾爸媽房間的時候,我看到了給媽媽治病的賬單。雖然這場車禍,保險公司也陪了不少錢,但是那始終都有用完的時候。”
“媽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但是我相信她可要和我一樣創造醫學上的奇蹟。姐,爸不在了,我是家裡唯一的男人,我有責任和義務照顧你和媽媽,我想就算爸還活着,他也會讓讓我這麼做的。”
“但是……”柳蔓晴真的覺得讓柳如風在廣場表演賺錢太委屈了,何況他們還沒有到這一步。“阿風,現在姐姐還有能力可以照顧你,可以撐起這個家……”
“我知道,我知道我姐姐是最棒的,但是我也希望可以通過我自己的勞動,來減輕你的負擔。媽後續的醫療費用是一筆鉅款,再過幾個月你還要生寶寶,以後的生活也不知道會怎麼樣……”
“姐姐,我知道我現在賺不了大錢,可是我會去努力,我有自己的計劃。總之,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們姐弟倆一條心,再難走的路,我們都可以一起撐下去。”
柳蔓晴淚如涌泉,她發現在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以後,柳如風真的長大了。他不再是那個只會伸手跟她和父母要錢的小男孩,他懂得了什麼纔是生活的無奈。
可是,長大的代價,卻實在是太大了呀!
柳蔓晴無法說服柳如風安心的待在家裡,她也默默的接受了柳如風用自己的方式,來和她一起支撐這個家。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柳蔓晴依舊聯繫不上展辰愷,展辰愷再也沒有來找過她。她開始慢慢的習慣了獨自一個人入眠的孤單。
柳蔓晴安心的在家裡養胎,肚子也慢慢的大了起來。她會在天氣好的晚上,去廣場上看柳如風和朋友們一起表演,她在柳如風的臉上看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的笑容。
這天晚上,柳蔓晴給柳如風和他的朋友們買了甜品,準備去給他們捧場,遠遠的看到一大羣人圍觀着,可是氣氛卻和往常不同。
她急忙擠了進去,看到柳如風的兩個朋友耷拉着腦袋坐在花壇邊,他們表演的器材被人凌亂的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