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出來,渾身上下都鬆泛了,聶真真拿毛巾擦着頭髮,看賀明宸在客廳的書桌上伏案翻閱着什麼。
他神情太過專注,連她在他後面站了一會也沒有察覺。他手上翻閱的是公司的文件,他又將工作帶回來了。
剛洗過澡,身上還帶着氤氳的水汽,睫毛也還是潮溼的,看着賀明宸全神貫注在文件上的樣子,睫毛溼的更厲害了。
“還不睡嗎?”輕聲的開口,書桌上的鬧鐘,指針靠近十二點的位置。
賀明宸放下手中的東西,轉過臉對着她笑了笑,指了指餐桌:“你先去睡,牛奶我熱好了,喝完再睡。”
看聶真真站着不動,垂着眼睛不說話,想了想又補充到:“聽話,快去睡,我把這份企劃完成了就去睡,乖。”
聶真真知道他在這種事上是不會向自己妥協的,只得悶聲答應了,轉身乖乖的去取了餐桌上的牛奶喝了,又將杯子放進廚房水池裡泡好,經過客廳時也不看賀明宸,徑自進了自己房中,關上門的時候才說了句:“晚安,早點睡。”
看着她彆扭的樣子,賀明宸就算是疲憊,也被她此刻心疼自己的模樣激發的精神百倍了。
話是從來沒有挑明過,賀明宸這麼拼,無非是爲了給她更好的生活,聶真真不能剝奪他作爲一個男人的驕傲的權利。
她心裡很明白,她和賀明宸到了今天這一步,這一輩子是不可能再分開了。她也從心底裡認定了,她就是他的未婚妻,將來是一定會結婚生子的。
可是,賀明宸很奇怪,除了對她好,拼了命的對她好,竟然一次也沒有提過要和她結婚的事。
他們的身份是假的,現在認識的她的人,都知道袁夢有一個超級英俊的男朋友叫做許航。聶真真很得意的揚起左手,無名指上光亮耀眼的一圈,名貴的tiffany對戒,另一半在賀明宸手上戴着。
同學們唏噓,已經到了這個程度?她大笑,對啊,已經訂婚了,你們都沒希望了,他將來是要娶我的。
那些玩笑的話語,引來一片嘔吐之聲,掩蓋的卻是女孩子們無限豔羨的眸光。
但是,三年了,賀明宸沒有提過要和她結婚。她是個女孩子,這種話,她是不好主動提出來的。
他們的房間隔着一堵牆,她的單人牀和他的緊緊貼在一起,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好,通常是他在那邊敲了一拳,這邊她就聽得很清晰。
當初她犯病的時候,幸虧這堵薄弱的牆,賀明宸才能及時的發現她強忍着不適——在賀明宸眼裡這牆是功臣,缺點也變成了優點。
聶真真躺在牀上,將掌心貼在牆壁上,想着賀明宸什麼時候纔會開口呢?說他沒有這種想法,她是打死也不會信的。她現在能夠給他的,除了一生一世不離不棄,好像,真的沒有其他了,賀明宸不急,她卻有些着急了。
腦袋裡反覆想着這些問題,昏昏沉沉的睡去。身體素質好了,睡眠也無需靠着藥物,質量也比以往好了很多,一夜無夢,睡到自然醒。
醒來的時候,耳邊有案板叮叮咚咚的聲音,聶真真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也沒換衣服就走到廚房。
她早晨起牀,習慣喝一杯白開水。
賀明宸繫着圍裙,看她懵懵懂懂的樣子,倒了水遞到她手上,笑到:“起來了?今天不錯,起的很早。”
聶真真灌了一大杯水下去,眼睛猛的睜大了,信以爲真:“真的嗎?時間真的很早嗎?我沒有睡到中午?”
“呵呵……”賀明宸戲謔的笑聲中,聶真真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十一點多了,這個人,真是討厭,明明就是嘲諷她。
她沒有他本事,休息天也可以起的那麼早。小嘴嘟着,不高興已經寫在了臉上,擡眼看見賀明宸眼睛下那一層淡淡的青色暗影,抱怨的話就怎麼也說不口了。
賀明宸轉身繼續去廚房裡忙活,動作如行雲流水。
都說聰明的人,一通百通,聶真真倒是沒想到,這話在賀明宸身上竟然體現這麼真實。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賀家少爺,從一開始的連碗粥都煮不好,到現在堪比滿漢全席的手藝,這叫什麼?這就是奇蹟,事實證明,賀明宸就是個天才,就沒有他辦不好的事。
當然,聶真真也不是不下廚房的,一開始她是身體不好,後來等她要回歸”女人天地”的時候,卻猛然發現,她號稱自幼養成的一手做飯的本事居然比不上自學成才的賀明宸。
所以,賀明宸就很歡天喜地的將她趕出了廚房,她嘴裡罵着:“得瑟什麼?做飯還這麼高興,白癡!”心裡卻不是不高興的——有人把你這樣供着,能不高興嗎?就這樣,賀明宸白癡的行爲成功的吹皺了一池女兒心。
看着他忙碌的身影,聶真真託着下頜,想起房東昨天晚上的話。
“去見過李叔了嗎?”
“嗯,去過了。”賀明宸背對着她,彎下身子,“啪嗒”一聲扭開了燃氣,藍色的火焰燃起,他又拿起一旁的油壺,擰開蓋子往裡面倒了一點,油煙慢慢騰起。按下抽油煙機,轟隆隆的聲音響起。
“說什麼了?是要漲房租嗎?”
抽油煙機的轟鳴聲太大了,賀明宸大聲問到:“說什麼?我聽不清。”
聶真真張了張嘴,嘆了口氣,決定還是等他忙完了再問吧。起身去浴室梳洗,出來的時候,賀明宸已經在擺飯桌。
油悶大蝦、清蒸鱸魚,外加一碟西芹百合。
聶真真張着嘴,口水都要流出來了,也沒拿筷子就撿起一隻蝦放在手中着急忙慌的要剝殼。有些燙,她放在掌心滾了滾纔拿住。
“怎麼買這麼多菜?你升的職很大嗎?不會是當經理了吧?”
聶真真往嘴裡塞着蝦仁,心裡想,以前的賀明宸可是賀氏總裁接班人,管理那麼大一個財團都不在話下,現在屈就在這麼一家小公司,當個經理其實還是委屈了他的。但生活就是這樣,離開了賀家,那麼本事的賀明宸也只能在複雜的職場任人打壓。
本來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賀明宸坐在她身邊,替她一隻只剝起蝦子,一邊笑到:“本來不是,不過,現在還真是的了。”
“嗯?這麼曲裡拐彎的?我怕動腦子,你還是統統直接告訴我好了。”
賀明宸將手裡剝好的蝦子放在她碗裡,繼續剝下一隻,將這兩天公司裡並今天房東李叔的話一併告訴他了。
昨天他說升職其實也不是很確定,老闆的確是向他提出來了。老闆是房東的熟人,雖然公司裡同事對於他是有些嫉妒和打壓的,但老闆算是惜才的人,現在公司有意將生意做大,正需要地區經理去f市打頭陣,想到了他,就問他是不是願意。
對於這種機會,其實賀明宸是不願意錯過的,而且f市相對於g城,當然是發展的空間更大。
不過,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聶真真。房東早上的一席話,可謂是雪中送碳。
今天一早,他就敲開了房東家的門,戰戰兢兢的,不知道房東會跟他說些什麼。
房東寒暄着問起了關於他升職的事,看出他的猶豫便說到:“去吧,夢夢還有一個月也就畢業了,我會幫你照顧好她的,這次的際遇這麼好,而且,我在f市有個親戚,夢夢身體不好,我託了這個親戚,說是可以給她安排到家裡的醫院,就在門診工作,工作相對輕鬆很多,也不用熬夜的。夢夢有了工作,你也省心,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