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賀明宸還是很忙,但是,卻再也沒有過異常的現象。一樣還是早晚會來電話,週末的時候,就算是再怎麼忙,也會抽出時間來陪着聶真真。
至於賀家最近出現的危機,聶真真也嘗試着問過賀明宸。賀明宸雖然讓她不要擔心,但是,從他凝重的表情也能猜測出來,事情恐怕進行的並不是很順利。
“叔叔他,會有事嗎?”聶真真咬着嘴裡的吸管,這是個不怎麼好的習慣,她還沒做多久,賀明宸已經一記栗子敲在他腦袋上。
聶真真吐了吐舌頭,鬆開了牙齒,拿了勺子,在玻璃杯子裡攪着冰塊玩。
“不會有事的,我不是正在想辦法呢嗎?只是委屈你了,我們的婚事,恐怕還得再往後拖一拖。”
這話說的,聶真真立即紅了臉,僵着脖子,羞惱的低聲喝到:“你真奇怪,誰……誰急着嫁給你了?”
話剛一說完,兩個人都有些愣住了。
——這明明就是熱戀中男女打情罵俏的情話。
聶真真反應過來,忙低下頭去盯着眼前的玻璃杯,一時間有些失神又去咬那吸管。
這次,賀明宸忘了要阻止她。他也失神了,被她無意間透出來的那種嬌羞和隱隱的期待弄得有些興奮過度,父親官司纏身,賀氏受到影響,這些似乎都抵不過聶真真這嬌羞的一句話……
聶真真仔細想過,賀凌雲的事情雖然麻煩,但是在a市一定有人可以解決。
——這個人就是韓澈。
誰都沒有明說過,但是韓澈的這種地位卻是不言而喻的。韓澈有地位,有手段,精通的門路和途徑,並不是用政府官職可以衡量的。
聶真真也想過,賀明宸爲什麼沒有找韓澈幫忙,大概是礙於韓澈對他的恨意。這種恨意,聶真真不能理解。
在她看來,韓澈對賀明宸的那點恨意,應當只是出於他和自在一起。韓澈這種強烈的佔有慾,一度讓她很不能接受。
打個比方說吧,韓澈很有錢,他並不缺錢,也不見得有多喜歡錢。可是,要分給別人,就非常的不甘願。
不是很恰當,但大致就是這麼個意思。
看來要求韓澈幫忙,就只能自己開口了。賀凌雲是自己的準公公,於情於理她都應該這麼做。
“你說什麼?”韓澈將視線從電腦屏幕上移開,不確定的又問了一句。
聶真真將他這種重複的疑問理解爲挑釁,她不介意,只要他最終答應幫忙,他愛怎麼挑釁就怎麼挑釁,她無所謂。
“請你……幫幫賀叔叔!”聶真真握緊了拳頭,字正腔圓的又重複了一遍。
韓澈想這個時候,自己是不是應該擺出一副極爲輕蔑嘲笑的姿態比較合適?就像以往每次有人求他那樣?
不過,這一次,他連皮笑肉不笑都擠不出來。手上的派克筆被他握的緊緊的,筆套打開又合上,合上又打開,這樣重複了很多次。
聶真真想他多半會拒絕自己,不過,她並不打算就這麼放棄,一次性讓他同意的想法,她並沒有。
韓澈往身後的椅背上一靠,派克筆隨手往桌子上一扔,雙手在胸前交握,肘部抵在扶手上。
上上下下打量着聶真真,暗歎自己真是小看了她。
她雖然年紀小,倒是比賀明宸還能屈能伸,但卻沒有賀明宸腦袋清楚。
賀凌雲的事情,是誰做的,賀明宸心裡應該是最清楚不過的了,所以,他從頭到尾,連提也沒有向韓家提過要求幫忙的事。
韓振天也應該是清楚的,不然老頭子也不會裝聾作啞。
“你說,讓我幫他?憑什麼?”韓澈眼睛迷成一條縫,鷹隼般的眸光凌厲的射向聶真真,向她鋪開了一張巨大的網。
聶真真有些害怕他這樣眸光,低下頭去:“不爲什麼,就當是爲了我,不成嗎?我以後是要跟明宸結婚的,以我們兩家的關係,這麼點忙你都不能幫嗎?”
“這麼點忙?你覺得是小事嗎?賀凌雲犯得事情,不是小事!”韓澈的聲音依舊淡淡的,事不關己,雖然話裡透露的實情讓人聽的心驚,他卻用了一種極爲輕鬆的語調。
賀凌雲犯了什麼事,聶真真不清楚,但她也在韓家待了這麼久。好歹也明白一件事情,這些身在高處的人,所謂的是是非非,根本就是用鐵一般的事實也是說不清道不明的。
“但是,你一定有辦法的。”聶真真的篤定讓韓澈幾欲成狂!
他繃了半天的情緒,在聽到這句話後,徹底失控。瘦長的身影向她貼近,危險的氣息也在逼近。
“不錯,很有些見識,我能救他,可是,我憑什麼救他?我是個商人,沒有利益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
“賀家,也算是我們韓家的親戚……”
“還不是!”韓澈粗暴的打斷聶真真,額上青筋暴起,灼熱的氣息噴在她臉上。
聶真真沒想到他如此搶白,臉色也變得那麼難看。
到了這一步,她多少也有些明白了,韓澈是不會出手的。
腳步漸漸往書房門外退,不想看到他過分張狂的樣子,也知道自己犯了個很可笑的錯。
“那,算了。”
轉身之際,手腕卻被韓澈緊握住。
聶真真突然像觸電似地一震,卻未能躲開,韓澈愈發用了力,握得她手腕生疼。
“我有條件,讓我救他可以,我有條件!”
聽了這話,聶真真不光手腕疼,連頭和心臟都疼了起來。倔強的不肯回頭:“你要的,我不可能答應。”
她想也沒想就拒絕了,韓澈想從她這裡得到的,從來都只有一樣東西,她給不起,以前給不起,現在就更加給不起了。
“離開他,只要你離開他,我就答應。”韓澈仿似沒聽到她的話,本來是想等到賀明宸開口,沒想到賀明宸這小子頂得住,爲了聶真真,就連父親受苦也不肯向他低頭。
賀明宸是爲了什麼會和江凌菲走近,他當然也很清楚。
江凌菲的姐夫,正是這次審查賀凌雲的主要負責人。賀明宸顯然已經有些亂了,他不怕等不到賀明宸開口。
“不行的,這真的不行的。”聶真真依舊拒絕,語氣喃喃的,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當她頭也不不回的離開書房,韓澈爆發了,事態怎麼會發展成這樣?原來所謂的地老天荒,真的是他一個人的一廂情願嗎?
這世上爛俗的愛情那麼多,怎麼就是不屬於他韓澈?冰冷的眸光中,濃烈的失望,夾雜着恨意,蔓延燃燒。
在韓澈拒絕了聶真真之後,聶真真並沒有放棄,她把所有能求的人都拜託了,這當中自然包括樑初雪和樑駿馳。
她認識的人當中,也就只有這兩個人所在的樑家有這樣的聲望和地位。
但樑初雪那裡玩轉的回絕了她,不是樑初雪不想幫助她。她和自己的父親關係一直冷冷的,樑駿掣對這個女兒,一直是不管不問,任其自由生長的態度,她才把話頭提起,就被樑駿掣駁回了。
樑駿馳更是誇張,聳聳肩,表示自己一個“讀書人”,哪裡有那個通天的本事?
而且還給她直了條明路,那就是她的叔叔。
“我知道你求過他了,但是,這事,只有他能辦,我不是不想幫你,別的事,我成,這個我真不成,在人際關係網方面,我真的不如韓澈。他不點頭,沒人能辦成這事兒。”
樑駿馳說的的確是實話,看着聶真真失望的道了謝離開,樑駿馳忍不住垂着辦公室的桌子,爆了句粗口:“韓澈你他媽真混,你他媽非得把她逼上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