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273、相逢是陌路
方瑤當然不知道，這樣的事，就算她心心念念着他，也不能夠感受到。這種奇異的心電感應，並沒有出現在她的身上。
當她休息了兩天回到工作室時，黎陽卻很欣喜的告訴她，這下子接到大單子了，政府工商部門嘉年華活動的服裝師，那麼多政界要人，名人商賈，該是多大的生意。
方瑤很是詫異，怎麼同樣是在工作室，黎陽的消息好像總是比自己來的靈通呢？
一旁的同事笑着調侃道：“那還不簡單，方瑤你是管設計的，黎陽則是負責八卦的，要是這個也被你搶了先，那她還要不要活了？好歹賞她一口飯吃吧！”
黎陽高聲怒叫着和那同事打鬧起來。
方瑤自是不會參與的，後來在VIVI老師的說明下，她才明白，這次的生意具體是怎麼回事。
當她從VIVI老師口中聽到投資商是姚氏時，心裡不免犯了嘀咕，會是他有意這麼做的嗎？不能怪她這麼想，以他的本事，要知道她回到工作室了一點都不難。
VIVI老師後面的話很快打消了她的這種想法，這一次並不只是他們一家工作室，一同去的還有另外幾家知名的工作室。
知道這並不是他特意的，她的心情突然有些低落。想想也覺得自己好笑，都已經分手了，還期待着他嗎？
何況，她不是才答應了要和林言哥重新開始，都給彼此一個機會嗎？這樣對林言哥也很不公平。
她是怎麼變得這樣三心二意？她討厭這樣的自己，卻不能去改變。
那一陣她變得特別黏着林言，往常總是林言主動來找她，但那兩天，林言也覺得她有些異常，總是不停地給他短信和電話。
雖然他是很高興沒錯，不過，她過分的熱乎，頻繁的找他，似乎是在害怕什麼，另林言有些不安。他太瞭解她了，她不是那種在他工作的時候還無理取鬧的女孩。
可那一天，他開會晚了，來接她就遲了些，讓她在工作室門口等了足足30分鐘。
他一下車就低着頭向她道歉，她一反常態的很是生氣，一路上都沒有和他說話。
直到到了她家，她也沒給他拿拖鞋。
薑母看兩人不對勁，悄聲問林言怎麼了。
方瑤這時卻一扭頭說道：“這個人，不守時，說過的話完全不作數，媽你不要對他太好了。”
她說着這話的時候，心裡卻是姚尚君曾經對她說過的話。
——什麼只喜歡她，守着她全部都是騙人的，這麼快，這麼快，她就已經什麼都不是了！
他的蠻橫霸道以前是她最恨，現在他再也不對她這樣了，是把這些都給了別人嗎？
她心裡氣他，更氣自己，莫名其妙的就亂髮脾氣。
薑母和林言都對着她不敢說話，尤其是林言站得筆直的像是做錯算術題的小學生，一動不敢動，薑母將拖鞋遞給他，他接過了也不敢換。
方瑤換了衣服出來，他還站在玄關處，薑母正對着他苦口婆心的勸他進來。
她這時氣也散了，看這這副場景，哈哈大笑起來。
直笑得肚子疼直不起腰來。
薑母對着林言使了眼色，林言忙換了鞋子走了進來，拉着方瑤繼續認錯。
薑母看不下去他們兩這個膩歪勁，躲進廚房準備晚飯。
“瑤瑤，我錯了。”
林言就差沒給她跪下了。
方瑤一扭頭，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說道：“這次就原諒你了。”
林言這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這一天吃飯的時候，林言提出了要帶方瑤去見自己的父母。
方瑤起先也沒在意，他的父母，她又不是沒見過，並沒有什麼可害怕的。
但林言又重申了一遍說：“瑤瑤，是去見我的父母，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方瑤撥着白灼蝦的手一抖，蝦子掉在了調料碟子裡，激起小小的震盪。她望着林言，吞了口口水，隱隱明白了他這話裡的含義。
不過，要這麼快嗎？
她起初是答應他要和他試試，不過，這麼快，林言哥就要和自己提出這樣的要求嗎？
做他的妻子，她還沒有這樣的心裡準備。
雖然她曾是卓越名義上的妻子，可並沒有真正有過共同生活的經驗，做一個好妻子，她還沒有這樣的把握。
可現在該怎麼對林言哥說呢，說她只是試着跟他交往，並沒有想過要嫁給他？這話怎麼聽着都像是玩弄人感情的意思。
看她猶豫的樣子，薑母和林言都沉默了，氣氛變得異常尷尬。
“那……那我……要不要準備什麼？”
她這一句話，無疑是給林言吃了定心丸。
薑母暗暗朝着林言比了個V字，林言還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這樣羞澀的樣子已經許久沒有出現在他身上了。
她嘴上是答應了，心裡卻還在猶豫着。
這樣猶疑不定的心緒，讓她自己都恨——她怎麼會把自己陷入這樣的境地。
更要命的是，她的舉動很可能會傷害一直疼愛自己的林言哥。既然已經答應了他，爲什麼就不能好好的和他相處，有事沒事的爲什麼一定要想起那個人？
這樣想着，直到半夜她才睡去。
第二天一早是要去姚氏的，她頂着一雙黑眼圈出現在黎陽面前，黎陽誇張的大呼：“媽呀，哪裡來的妖孽？”
方瑤沒好氣的說道：“討厭，就是沒睡好而已。”
“噢。”黎陽看她頭頂冒煙，不敢惹她，只能機械的答應了。
而後，小心翼翼的挪到她跟前說道：“VIVI老師說她會自己直接從家裡過去，你看，要不要用你的蘭博基尼載我一程？”
方瑤下頜抵在辦公桌上，聽黎陽這麼一說，將頭一歪，無力的說道：“那個，昨晚我沒睡好，所以，今天蘭博基尼嫌棄我，沒有跟我一起來，我們坐地鐵好不好？”
黎陽極度鄙視她，分明就是富家女出生，什麼時候身邊也不缺豪門公子哥，幹什麼老是喜歡走平民路線？
不過現在，她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了，只好拖着有氣無力的這隻一起去擠地鐵。
幸而是坐的地鐵，路上堵得跟什麼似的，她們纔到了姚氏，就接到VIVI的電話，說路上很堵，要過一會兒纔到。
黎陽興奮的高呼，總算是比老闆早，不然的話，又是一頓K的事兒。
去了前臺問了地點，兩人乘了電梯便往27層會議室去。
門衛看見方瑤態度都極爲恭敬，可又沒幹太過外露，畢竟她和總裁也還是沒有過過明路的，只是看總裁抱着她從公司進出過幾次，大概總是很緊張她的吧！
方瑤倒是沒想到門衛還認得她，只好裝作看不懂。
電梯門關上的時候，黎陽靠在她身側，神經兮兮的說道：“請問你是不是落難公主？您男女通吃不？要不把我給收了吧？”
電梯廳在27層，兩人還在打鬧，門一開，黎陽邊往外跑邊笑話她。
“別不讓人說啊，你看你黑眼圈那麼重，昨天跟你的情哥哥是不是過的很辛苦？”
這麼羞臊的話，黎陽一個小姑娘也不知道是怎麼說出口的，方瑤聽着都臉紅，拔腿追上去就要撕她的嘴。
“死丫頭，我讓你胡說！”
她哪裡追得上活潑的黎陽，才一出電梯口便撞上一堵肉牆。
“哎呦！對不……”她驚慌的擡起頭看向被他撞的人，他的下頜抵在她的頭頂，正是他的高度，這一眼望去，她已說不出任何話來。
姚尚君迎面看着她衝出電梯，朝着自己生生撞來，還不及反應，已經很習慣的將她的腰肢摟住，下頜抵住她，這麼短暫的一秒，他已被她融化。
知道她要來，好像還要用到27層的會議室，他原先準備的會議便臨時取消了。
否則怎麼看都像是他蓄意將她弄來姚氏的嫌疑吧？
可他怎麼會知道，就是這樣，他還是被她撞上了！
方瑤呆呆的看着他，熟悉的衣料，熟悉的剃鬚水的味道，熟悉的菸草味道，還有他胸膛上熟悉的熱度，分明一切都沒有變，可又全都不一樣了。
他很快就鬆開了她。
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的，他總是纏着她，多一秒鐘也是好的。
黎陽走在她前面，原本只是說笑，倒是不知道她在這裡被姚尚君給絆住了。
方瑤束手在他面前站定，想着這時候是不是應該打個招呼？
“姚……總。”這兩個字她常聽別人這麼喊，這會兒從她口中喊出來，倒還像是玩笑的時候她在逗他，可他知道，這一次，她不會一扭身，然後對他露出調皮的笑了，他們是當真變得如此生疏了。
姚尚君不想答應她這一聲，如果撞上她就是爲了證實他們已經是陌生人的事實，那他寧願還是隻能在遠處偷偷的看着她，而後幻想着她總有一天會回來。
他高大頎長的身子從她身邊走過，什麼話都沒說，一絲留念都不曾表露。
她不由轉向他的方向，小跑了兩步，卻又覺得自己的舉動很荒唐，自己這麼跟上去是要做什麼？
“小姐！”啓幸卻折返了回來，她以爲是他有什麼話交待，忙迎了上去。
結果啓幸只是說道：“這件事尚哥並不知道，也不是我經的手，並不知道小姐會來，小姐可千萬別怪尚哥。”
啓幸返回來就是爲了說這個？爲了告訴她，他對她已經不會那麼用心，讓她不要胡思亂想？
她脣邊露出一絲苦笑道：“這個我知道，不會誤會的。”
啓幸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躬身要告辭。
“孩子好嗎？他……好嗎？”方瑤緊追着啓幸，還是問出了口。方纔看他眼下發青，明顯就是一副疲勞倦怠的樣子，聽說最近在和林言哥的公司合作項目，林言哥就很忙，他呢？也很忙吧！是不是又是很多天沒有回家？有沒有按時吃飯？煩惱的時候會不會又喝很多酒？
啓幸身形一轉，轉而問道：“小姐想知道這些，爲什麼不去自己問尚哥？還有，恕啓幸冒昧，最近小姐……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最近她發生了什麼大事？啓幸怎麼問的這麼奇怪？
方瑤想了想，就是薑母摔傷了腿，其他的也沒有什麼了啊！但是啓幸應該並不知道薑母摔傷的事情，而他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問起這個，那他這麼問，是想知道什麼呢？
“就是我媽她……就是箏箏的母親……”方瑤想自從在墓地分手後，自己身上發生了這麼多事，要解釋起來還真是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
啓幸卻已經打斷她的話，擺擺手說：“不是這個，除了這個，小姐還發生什麼了？”
“啊？”方瑤發出一聲驚歎，啓幸這話她要怎麼理解？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啓幸打斷了，看啓幸的樣子分明是知道什麼，那他早就知道薑母摔傷的事了？他又是怎麼知道的呢？他還知道些什麼？他知道的話，那……他知道嗎？
而且聽啓幸所指的顯然並不是這件事，除此之外她哪裡還有什麼事？
她茫然的搖搖頭，不明白啓幸所指。
啓幸嘆了口氣，想說什麼，卻又覺得無從說起，現在的情況是尚哥根本不讓告訴她，在他看來，這不是大好的讓小姐回來的機會嗎？而且尚哥這一次的手術這麼危險，雖然他並不希望任何意外發生，可一旦有什麼不測，小姐和尚哥這會不會是最後一面？當初二人約定的再不見面可能就真的不能再見面了！
“小姐，有時間，還是回去看看小少爺和小小姐吧，兩個孩子總是問起媽媽。”啓幸不知道該如何將這種事情說出來，只能希望藉着她看孩子的機會，能察覺出什麼。現在，他還有事情要忙，卻跟她多說不得。
方瑤猶豫不決，問道：“不知道媽和還有……會不會影響他們現在的生活。”
啓幸覺得好笑，這兩個曾經最爲親密的人，怎麼會彼此生疏成這樣，不過短短的時間未見，尚哥怕她逃，她卻是害怕影響尚哥？
“小姐，尚哥現在還在惦記着小姐，啓幸言盡於此。”啓幸說完匆忙趕走了。
方瑤呆在原地好半晌，他還在惦記着自己？他方纔那副見了自己就像見了陌生人一般的架勢，是還在惦記自己？這恐怕只是啓幸的猜測而已吧？
“方瑤，你怎麼還不進來？”黎陽已經進了會議室，看她好半天都沒有進來，這才又出來找她。
方瑤答應着進入了會議室，整個會議過程中她都有些昏昏沉沉的，腦子裡始終都在想着啓幸的話。
先不論這些，倒是孩子，她還是可以去見見吧？一直忙着搬家，工作又是剛上手，連去看他們的時間都沒有，每次有了這樣的念頭，又糾結着該怎麼向他提這件事，走的時候，她已經放棄了孩子的監護權，他們不是夫妻，連協議都免了。
現在她想要看孩子，總得先跟他說一聲吧！這麼想着決定會議結束的時候就和他聯繫。
VIVI老師是在會議開始兩分鐘前纔來的，內容大概就是關於這一次的分工，方瑤他們被分到了嘉賓這一組。
嘉賓的名單發到他們手中，方瑤粗略的看了一眼，就從那一排名字中掃到了姚尚君的名字。她不太相信，又仔細看了，的確是姚尚君的名字。
怎麼他的名字會在其中？他一向不是自己打理這些事的嗎？她在他身邊的時候，這些事都是她來做的。那麼他不在的時候呢？她突然想到這一點。
會場的人已經陸續散去，方瑤卻還陷在自己的沉思裡，和黎陽叫了她好幾遍，她纔回過神來。
VIVI老師還有一個別的業務要去洽談就先走了。黎陽也因VIVI老師交待了材料收集的事要先走，就囑咐方瑤先去跟投資方要這些嘉賓的資料好着手工作。
方瑤張着嘴空喊了幾聲，一同來的兩人已經閃身不見了。
她就只好對着眼前的名單發呆，去要資料沒有什麼問題，可他的名字爲什麼會在裡面？
煩惱也沒有用，正好要去見他，順便把這事辦了也不錯。
出了會議室，電梯間等電梯的人實在是太多，方瑤想着他的辦公室就在28樓，那還不如自己直接上去，於是轉身走了樓道。
樓道里卻有偷閒的女職員們在閒話。方瑤聽她們細細壓低的聲音，也沒怎麼在意，就要越過她們。
“看清楚了嗎？沒看出來，陳瑤還有這一手呢？”內裡一個女孩壓低了笑聲，既爲輕蔑的口吻。
“怎麼沒看清楚？總裁在休息室，陳瑤也進去了，半天也沒出來，你說要是公事的話需要兩人上那裡面嗎？”
方瑤心尖一跳，隱隱一股疼痛，不由停下了腳步，放輕了聲音。
“就說總裁一直對陳瑤很不一樣，你看總裁對誰好過？沒有！那還不是有什麼企圖是什麼？”
“媽呀，那陳瑤不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女子壓低的聲音難掩興奮和豔羨。
這時立馬就有人不屑的哼道：“那可別得意，我們總裁什麼樣的人沒有過，只怕是圖一時新鮮！”
周圍的女孩兒立馬起鬨道：“那我也願意！”
“我也願意！”
“我也是，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