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人一邊走一邊說,大娘告訴蘇柒月,現在張婆和她的丈夫一起住在老房子裡,兒子媳婦在鎮上開着個小麪館,兒子媳婦也算孝順,張婆過的也還不錯。
他們一羣人趕到的時候,張婆正在後院裡餵雞。
聽見了有人的腳步聲,先是害怕的躲了起來,隨後又像無事人一樣,悄悄的走出來,她的一切動作都很緩慢,就像一個偷了人東西的小偷被人發現了般。
張婆那雙眼睛,奇怪的盯着來人,過了半晌,才問着蘇柒月身旁的大娘,聲音有些害怕,“阿英,這些是誰啊?”
名叫阿英的大娘笑了笑說,“張婆,當年你不是在京城給人接生麼?喏,人家被你接生的,現在跑來看你來了。”
幸好蘇柒月來之前,也帶了點禮物,也不算說假話。
張婆的丈夫從屋內出了來,見到那麼多穿着錦衣華服的人,先是一愣,然後才聞着阿英大娘。
得知是妻子以前接生過的富貴人家的小姐,張婆的丈夫纔敢從飄絮的手中接過那些買的禮物,然後連忙招呼着人進屋坐,一邊招呼一邊說道:“小姐啊,我們家有些簡陋,希望你不要嫌棄啊。”
蘇柒月卻只是笑笑,“沒事,不嫌棄。”
再看張婆,只慢慢的踱步回來,看着蘇柒月的時候,似乎在打量着她。
蘇柒月回以一笑,張婆反而嚇的連忙進屋子裡頭,然後就沒再出來了。
張老漢招呼着這麼多人,看妻子這般,只能一臉抱歉,“我家婆子也不知道怎麼的,從京城回來之後沒多久,就成這樣子了,我還以爲她被人喂毒了,大夫看過了,說不是毒,說可能是她回來的時候,腦門摔了,所以摔壞了。”
“她從什麼時候就這樣了?”蘇柒月問道。
“有十七年了,從京城回來之後,沒半年,突然就這樣了,大夫說看不好了,不過她倒沒像村子裡那瘋漢那樣,瘋的到處跑,什麼人的話都不聽,她只是看人有時候有些奇怪,還有動作慢,其他沒什麼。”
蘇柒月看了眼藏在門裡面的人,點點頭,從她所看見的的確是這樣。
她遇過形形色色的病人,張婆這樣的病,有兩種情況,一種,是被人下毒所致,導致她會間歇性的失憶,每天事情做了會忘記,還有一種,像張老漢所說的,是腦部受到重創,導致顱內淤血,最後讓人出現了經常這樣失憶,破壞了她的行動,導致行動緩慢。
可到底是如何的,只有檢查過了才知道。
她是鬼醫,蕭千塵這樣無解的蠱毒她都能解掉,這些病症對她來說卻是極簡單的。
說明她會醫術,蘇柒月希望徵得張老漢的同意,給張婆看病,不管看不看的好,試過也好。
張老漢也習慣了妻子這樣的瘋,本來不想勞煩遠從京城來看望妻子的貴人,爲妻子的事情憂心,想拒絕的,可當蘇柒月堅持,他想想,也同意了。
不管能不能有方法醫治好,他都這麼過下去了,能醫好是最好的,醫不好也不強求。
張婆剛開始還不同意的,可張老漢好
說歹說了好一會,張婆才乖乖的躺在牀上,等着人來檢查。
看着蘇柒月靠近,張婆眼神閃爍了一下,想坐起,卻被張老漢摁住。
“你先乖乖的給貴人小姐看看,等會就好了啊。”
“哦,好。”
幸好張婆也還算聽張老漢的話,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也不反駁。
蘇柒月給張婆做了檢查,探了她的脈搏,看了眼睛和各項機能,最後檢查出的結果,張婆並非磕傷的,而是被人下了毒,毒性雖然不致命,卻能讓她的心智變小,而且,會讓她記憶混亂,最後記不住事情。
下毒的人沒有想要她的命,只是想讓她忘記些什麼事情,按照推算,當年張婆是接生完她之後,就回鄉下了,肯定是有人授意的,可能是張婆知道了什麼秘密,所以想下毒讓她忘記,而且,他們卻又不想張婆死,可見並不是什麼歹毒之人,否則張婆直接被人殺害一命嗚呼了。
蘇柒月知道了醫治的方法,先是讓張婆昏睡起來,等會再醫治。
張老漢在一旁緊張的看着,見蘇柒月這些動作,緊張的問道:“這是?”
“沒事的,我只是讓她先睡會,已經找到方法醫治了,我等會就會給她治病的,你放心。”
聽蘇柒月這麼說,張老漢也放心多了。
蘇柒月出去,先是問了張老漢一些關於張婆當年的事情。
“她回來之後,有說過什麼嗎?”
“也沒說什麼。”張老漢不解。
看他那樣子,蘇柒月繼續說道:“我是她當年最後一個接生的人,是在丞相府接生的,當年她接生完我,就說回鄉下了,因爲對當年的事情我還有些疑問,所以想問清楚你,我想知道,張婆回來後有什麼異樣,有說過關於我的事情嗎?”
張老漢恍然大悟,連忙就要起身行禮,卻被蘇柒月攔住。
“使不得使不得。”
“你可是丞相千金啊,我一個農民對你行禮是應當的。”
可蘇柒月卻繼續阻止,“我當年還是張婆接生的,若不是她,我母親恐怕要難產而死了。”
張老漢最終只能作罷,然後細細回憶着以前的事情,隨後才娓娓道來。
“當年她回來的時候,神色是有些慌張,不過也沒說太多,只是……”張老漢看了蘇柒月一眼,又沒往下說。
“只是什麼?你說便是,現在已經過了那麼多年了,你也別怕我會怪罪,我只是想了解了解以前的事情罷了。”
張老漢點點頭,“只是他說,她接生的那個小女娃子,明明是早產,可生下來卻是足月的,她說的,應該就是你,不過,那夫人,不管什麼都讓她別說,還給她塞了不少的錢,然後跟她說這事情不簡單,不要隨便跟人說話,不然會有殺身之禍,然後那夫人又給了一大筆錢,足夠她衣食無憂的,她連夜帶着錢就回來了。”
“不過半路上,她說還遇到一個產婦,在破廟裡,見那產婦怪可憐的,就給她接生了,她剛回來的時候,滿手是血,嚇死我了,聽她說完,我纔沒那麼害怕。不過
她剛回來的那段時間,她總是心慌慌的害怕,說晚上經常夢到有人要殺她,可一直都平安無事的,她也纔沒有那麼害怕,過了不到三個月,她突然記不清一些事情了,總是昨天做的事情都忘記了,每天我會重複告訴她,有一晚上,她突然發瘋的跑了出去,被找回來雖然沒再瘋癲,可也再也沒有正常過了。”
“那你知道她說的殺身之禍是什麼嗎?”蘇柒月問道。
張老漢也只是搖頭,“不知道,她只是跟我說了這些,其他的她也不知道了。”
“好的。”
問清楚了,蘇柒月纔開始給張婆施針治病,屋子裡有些窄小,裡頭只有蘇柒月和兩個丫鬟在幫忙,其他人都在外面候着。
張婆這病不是什麼難事,幾根銀針下去,再吃上藥丸,張婆終於幽幽醒過來了。
看見蘇柒月的時候,張婆眼睛一愣,卻要比之前要來的清明些,這一看就是恢復正常了。
“你們是誰?”張婆問道。
她記得自己在後院餵雞,就一羣人進來了,她剛纔怎麼睡着了,這些人又在這裡幹什麼?
看着蘇柒月在一旁收着銀針,張婆害怕的往牀裡躲,“你們到底是誰啊,怎麼在我家?”
“張婆,你不用害怕。”蘇柒月輕聲說道。
屋外的人聽到聲音,連忙跑進來,正是張老漢。
看着妻子似乎要比之前正常了,張老漢喜出望外,“梅花,你好了?”
張婆見是丈夫,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問道:“阿三,這些人都是什麼人啊,怎麼在這裡的?”
見張婆說話的語氣都正常了不少,張老漢心裡頭那個高興啊,激動的眼睛都聚起了眼淚。
他抹了一把眼淚,才說道:“我這位小姐醫好了你啊,是她醫好了你啊。”
雖然張婆這些年沒做出什麼癲狂的事情,可畢竟是不正常了,張老漢比誰都希望妻子能變回以前的樣子,這一高興激動的,眼淚也不聽使喚了。
張婆聽完丈夫的話,才捋清了頭緒,發現自己以前好像真的不大正常,然後又帶着疑惑看了看丈夫,最後視線停留在了蘇柒月的身上。
張婆指着蘇柒月,問道:“是她治好了我?”
“嗯嗯,是啊。”張老漢激動說道,“這位小姐千里迢迢從京城趕來看你,還把你治好了,她是我們家的大恩人啊。”
“京城?”張婆不解的看着眼前的人,眼睛一閃而過的驚慌,連忙往被子裡頭鑽去,“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別問我,別問我,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看着這樣的張婆,蘇柒月越發的好奇,當年張婆在丞相府接生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張婆爲何如此慌張?
張老漢看着妻子這個樣子,也是十分不解,想去勸一番,卻被蘇柒月止住。
“張大叔,要不你們都先出去吧,我有些事情想單獨跟張婆說一下,可以嗎?”
張老漢看了眼張婆,臉色有些爲難,可想到是人家把妻子醫治好了,想想,還是點頭出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