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粉在空氣中迅速的擴散開來,隨着甬道外涌入的清風,飄灑的滿石洞都是。
小人蔘精正好站在了上風口的位置上,因此,除了他和狐九沒有被毒粉影響外,剩下的蝙蝠全都遭了秧。
蝙蝠們大多自顧不暇,哪還有功夫去搭理他們兩個人,趁着這個機會,小人蔘精急忙拽起狐九,帶着他一起往身後的甬道中跑去。
雙手雙腳齊上陣,小人蔘精咬着牙用力的拖動着狐九的身子,偶然有那麼一些生命力比較頑強的蝙蝠想要將他們倆攔下來,無奈毒素髮作的極快,它們剛剛接近了狐九的身子,便不甘的倒在了空曠的甬道里。
到最後,小人蔘精就這麼毫無阻礙的帶着狐九逃出了蝙蝠洞。
符索當初回到石洞裡的時候,看到的正好是小人蔘精離開後的場景,由於那場面太過觸目驚心,導致這會兒到了蠍王洞裡,他的腦海中還在不住的回放着蝙蝠洞的慘狀。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符索站在山洞口一動不動,許是他臉上的神色太過嚴肅,蠍王洞裡的獸人們不自覺的安靜了下來。
感覺到四周的氛圍忽然變得凝重,巫鐮皺了皺眉頭,他停下手下的動作,弓起腰滿臉戒備的站起了身子。
然而,巫鐮蓄勢待發的扭回頭一看,這才發現原來是符索回來了。
虛驚一場的鬆了口氣,巫鐮臉上的戒備頓時一掃而空,他同符索微笑着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原本還以爲符索在將霧霧、溜溜以及虎豹部落的那兩個暈死過去的獸人帶回到蠍王洞後,就已經離開了,如今突然看到了符索,巫鐮心下一喜,他頓時覺着肩上的壓力舒緩了許多。
正準備和符索好生的交談一番,然而他剛一張嘴,身後突然傳出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哀嚎聲。
阿朱雖說從小是衆星捧月般的在蜜罐子里長大的雌性,可她比起獸人界的其他雌性而言卻要堅強多了,往日裡斷胳膊斷腿的也不見阿朱抱怨過一次,現如今她能發出這樣慘烈的哀嚎,很難想象她究竟在遭受着怎樣的煎熬。
依依心疼的跪坐在阿朱的身邊,他好想伸出手將阿朱圈入到自己的懷裡,可巫鐮早就警告過,不許他接觸阿朱的身子,即使再着急,依依也只能靠把雙手的指節捏到泛白,來減輕心底的焦慮。
也怨不得他會露出這樣的神情,阿朱如今的那副模樣,就連大莽、大威看了一眼後都不忍心再看第二眼了。
阿朱身體內的控屍蟲似乎要比阿花當初遇到過的更強大,至少光用火燒是根本沒法子將它們燒死的!若不然阿朱的皮膚也不至於會被烈火燒成焦黑色,甚至,輕輕用手碰一下,還會有一層酥脆的黑皮掉下來。
聽得阿朱的慘叫,巫鐮的臉色一沉,他急忙轉回身子,重新將注意力投放在了阿朱的身上。
好在,值得寬慰的是,爾爾、散散他們五個兄弟比阿朱的情況要強得多,在巫鐮和寒霜的共同努力下,他們五人已經從生死線上脫離出來,現如今只需要好好休養一段時日就能像阿花與大樂樂那樣恢復如初了。
“巫醫大人!求你了,你一定要把阿朱治好,治好後,無論你提什麼要求,我都答應你。”
看着阿朱原本天真爛漫的臉上如今只剩下了痛苦的神色,依依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捏在手中般喘不上氣來,阿朱身上疼,他心裡也疼,依依真恨不得現在難過到痛不欲生的人是自己,而不是阿朱。
巫鐮熟練的拿起一旁的骨針,朝着阿朱的身上扎去,他沒有將依依的話放在心上,而是專心致志的在她的身上施着針,想要將阿朱體內的控屍蟲逼出來。
被晾在一旁的符索隨手接過小威遞來的熱水抿了一口,隨即自行朝着寒霜走去,絕命崖上還有蘇芷等着他,天很快就要亮了,他來這裡不是看巫鐮是怎麼施展醫術的,而是想要同蠍王山上的衆人一起,趁機的將小人蔘精除去。
狐九身上的血跡實在太多了,即使小人蔘精用泥土糊在了他所有的傷口上,可狐九的身上還是會隱約傳出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剛剛在蠍王洞外的小土坡下時,符索便已經鎖定了小人蔘精的藏身之地,只是他擔心一向狡詐的小人蔘精還存着後招,所以纔沒有貿然出手。
小人蔘精捨不得將狐九拋下,並不是他和狐九的感情有多深厚,而是爲了從狐九的口中弄清楚阿朵的下落。
但若是真的逼急了,小人蔘精一氣之下決定自個兒一個人去尋找阿朵,他只要將狐九拋棄后土遁掉,沒了狐九當活動指路標,符索再想找到他,那可就難了!
小人蔘精有精力拖時間,符索可沒興趣陪他耗着,更何況除了急着回到絕命崖的因素外,還有一個大家都極有默契閉口不談的原因是,洛水還在小人蔘精的手上。
即使符索不願意承認,可在蘇芷的心裡,他確實比不上洛水重要。
符索沒有巫鐮那麼強的嫉妒心,也沒有寒霜那麼大的獨佔欲,他只希望蘇芷每天都能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自願待在自己的身邊,而不是一臉苦大仇深的呆坐在石榻上,就算身在他旁,心卻系在了別的雄性身上。
無論是一擊將小人蔘精殺死,還是把小人蔘精逼急了徹底消失在衆人的面前,這都不是一個好的選擇,符索很有自知之明,他一個人的力量始終有限,若是想沒有後顧之憂的將小人蔘精抓住,必須和蠍王洞裡的獸人們聯合在一起。
站在寒霜的面前,符索癱着臉把心底的想法低聲同他說了出來。
從阿朵的消失到狐九的受傷,符索將過程詳細的描述了一遍,聽着他的話,寒霜的眼眸漸漸微眯在了一起,他冷冷的點了點頭,偏頭和豎着耳朵偷聽了半天的小威交代了幾句,隨即站到符索的身前,頭也不回的朝着山洞外走去。
寒霜不是個愛說話的人,符索也不是,他們兩個只是簡單的將心底的想法交流了一番,隨即一眼不吭的朝着狐九留下的痕跡尋去。
只要小人蔘精沒有從狐九的口中套出話來,他短時間內是絕對不會丟下狐九的,符索也不着急,他和寒霜細緻的尋找着草叢中的蛛絲馬跡,最後,終於在一個突起的小土丘後發現了正給狐九口中塞東西的小人蔘精。
小人蔘精的警覺性很高,離着他還有十幾步之遠時,他便猛地發現了逐漸靠近自己的兩個人。
下意識的打了個顫,小人蔘精的身子一緊,他頓時扭過頭朝着身後看去,知曉自己已經被發現了,符索乾脆翅膀一扇朝着小人蔘精衝了過去。
寒霜比他的動作還要快一些,大步向前跑去,寒霜如同一道冰刃直直的朝着小人蔘精射去。
小人蔘精來不及反應,偏過頭看了幽幽轉醒的狐九一眼,他氣餒的跺了跺腳,即使心裡再不忍,也只能先將狐九捨棄掉了!
毒粉早已在蝙蝠洞中用了個乾淨,控屍蟲控線蟲也沒了剩餘,小人蔘精算是徹底彈盡糧絕了,剛剛爲了讓狐九快些醒來他還忍痛拔了着自己的幾根鬍鬚,如今逃命要緊,小人蔘精心疼的摸了摸自己又少了幾根頭髮的腦袋,哭喪着個臉就準備往土地裡遁去。
符索早就料到小人蔘精會用這一招,他的眼神一稟,翅膀捲起一堆木屑石渣用力一揮,正好砸向了小人蔘精的身體。
修成人形,便有了人的知覺,小人蔘精只覺着身上一痛,他不由的發出“誒喲”的一聲驚呼,連帶着已經遁入到土地裡半個身體的都停頓下來,腦袋裡“嗡嗡”響個不停,小人蔘精驚恐的摸向了腦袋上被一根細木棍扎破的那個大窟窿。
白色的汁液從他腦袋上的窟窿裡流了出來,寒霜的眉頭快速一皺,小人蔘精也不覺愣了一下。
汁液沿着他的臉頰逐漸跌落在了土地上,眼瞅反應過來的寒霜一伸手就能夠到他了,小人蔘精見鬼般的驚叫一聲,他埋在土地裡的身子隨着他的尖叫驟然一動,等寒霜的手抓向了他剛剛所待着的地方時,小人蔘精已經消失不見了。
符索雙腳點在地面上,慢慢將翅膀收了起來,他變回獸人臉上雖說依舊沒什麼表情,可心底已經浮上了一股難以言說的煩躁。
怎麼,如今找了個幫手來,還是沒能將小人蔘精抓到麼?與其這樣,他剛剛在蠍王洞外直接朝着小人蔘精發起攻擊就好,幹嘛還大費周章的將寒霜找來?
一言不發的看向了寒霜抓空的動作,符索的心底不住的閃過各種各樣的念頭。
然而正想着,他的眼神一瞥,忽的看到地面浮現出一行淡白色的痕跡。
“唰”的扭過頭看向寒霜,與此同時寒霜也睜着一雙冷眸看向了他,很顯然寒霜同樣發現了那不同尋常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