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毫無疑問將所有人的眼光轉向慕梓風,他依然立定着身子,毫無所懼的面向慕熙澤,“熙澤,你在胡說什麼?”
慕熙澤樂的一笑,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一伸手,抓住安若心的手臂,輕輕一扯,她旋了一圈撞到了他懷裡,他脣邊帶着譏誚的笑,“我沒想到,一向與世無爭溫文爾雅的人,竟然會費盡心機設計這麼一個陰謀來報復我慕熙澤。
他冷冷一笑,面向安若心,一撇嘴,像撒鬧的孩子,“寶貝,他說我是威脅你的人,你就信了,寶貝是壞人。”
安若心腦中還未來得及消化這些話語,只能呆訥的擡起頭對着慕梓風,“梓風哥,你是騙我的嗎?”
“怎麼可能?”他扯動着嘴角,有些牽強,“梓風哥怎麼可能會騙你,過來,若心,過來我這邊。”
Wшw★ tt kan★ ¢O 慕熙澤抱的牢穩,她絲毫動不了。
也是內心深處,不想離開這思念已久的懷抱。
她扭過臉,對着身旁的男人,“你不要再狡辯了,那面具上明明寫着你的名字!”
他嘆一生氣,動了動手指,身後有人送來了同樣的銀色面具,遞到她手上,挑眉,“翻轉來看。”
翻轉開,背面,是一個風字。
她臉色一變,面具跌到地上,“到底是怎麼回事?”
“面具,是我們同年的生日禮物,我有,他也有”,慕熙澤放開她,將她摁到凳上,“且聽我爲寶貝慢慢講來。”
安若心雙眼怔怔盯着慕梓風,喃喃着,“到底怎麼回事……”
慕應豪此時吩咐了幾句,婚禮被取消了,那些素不相識的賓客們也訕訕而歸,神父回了樓上,偌大的教廳內,只剩下這幾個人虎視眈眈望着獨身而立的慕梓風。
“這要從那一夜過後說起”,慕熙澤抿嘴一笑,安若心低下頭去,心中自然知道他所謂的那夜是什麼意思。
“寶貝走後,我接到了暖暖的電話,她說,媽咪丟了。於是,我帶着暖暖到醫院去尋找見寶貝最後一面的慕大院長,沒想到,寶貝消失了。”
“接着,我見到了伯母,向她詢問了一些事,她說起自己被神秘人抓走的全部經歷,並告知我,若心有危險。因爲,帶走若心的人身上的味道,和抓走她的神秘人身上的味道大有雷同。”他微皺着眉,掃了慕梓風一眼,“所以,我開始查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終於明白了寶貝若即若離的原因。”
他痞痞一笑,“原來寶貝一直在保護我,真開心。”
安若心不自然的繼續扭着臉,“就算是你這麼說,可梓風哥有什麼動機這麼做?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一直不發話的冷以寒忽然藉口,“傷害慕熙澤,佔有你。”
她轉過頭,這才注意到冷以寒正積壓着怒氣一般冷蔑着慕梓風,“動機——爲了五年前自殺的妻子,報仇。”
慕梓風身形一動,向後退了一步,擰起眉頭,“憶萱的死,我確實很難過,可我也不會爲了這些去報復我的弟弟,這種事,不能怪他。”
“確實不能怪他”,冷以寒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五年前害死憶萱的人,逼迫她自殺的人,欺騙她的人,只有你一個!”
安若心猛的擡頭,“那不是梓風哥的錯,是冷老夫人她……”
“錯了”,冷以寒回頭一聲冷哼,“五年前,憶萱一直暗戀慕熙澤,卻因爲孤僻害羞的性格不敢靠近,慕梓風以幫助她和慕熙澤在一起爲理由接近憶萱,讓憶萱對他形成信賴感,並答應他爲自己治療自閉症。”
“可是,誰也不知道,這個卑鄙的男人竟然爲了控制憶萱離不開自己,每天給她注射毒品,導致她更加孤僻和陰暗,想逃又被毒品侵蝕,更不敢讓家人知道,也不敢對一直暗戀的人講明,結果,自殺了……”
整個大廳一片寂靜,慕梓風動了動手臂,擡了擡鼻翼上的鏡,緩緩的,出聲了,“沒錯。”
“我只是想讓她,愛我而已。”他擡起臉,一股淒涼無由蔓上他的眉頭,“憶萱是我深愛的女人,所以,想得到她。但是,我已經決定了在結婚後就幫她戒毒,誰知她……竟然……離開了我……”
“在那樣絕望的情景之下,她只是受不了你的欺騙,帶着憤怒,自殺了”,慕熙澤走到安若心身旁,手放在她肩頭上,果然在發抖,待碰到那一刻,安穩了。
“你告訴她,我託你向她求婚,並告訴她誰都不要聲明,因爲我不喜歡這樣,用藥物控制她乖乖待在屋裡,不與任何人接觸。冷老夫人知道要聯姻的事,非常高興,幫你做了隱瞞,所以,這一切,只有你和冷夫人知道實情,她也以爲,憶萱是軟弱可欺的,只要是嫁給慕家人,誰都無所謂。”
慕熙澤接完腔,又是一片寂靜,慕應豪嘆了一聲,手握緊柺棍,“竟給老子造孽啊!”
“所以,冷小姐在婚禮當天,去找尋自己的新娘,沒想到,卻被拒絕,夜晚,望着身邊躺着的,是一直控制自己的惡魔,終於忍受不了痛苦的折磨,自殺了。”安若心靜靜的接口,站起身,手無力的垂在羣的兩旁,望着眼前一直不言不語的慕梓風,“梓風哥,是這樣嗎?”
慕梓風望着她,點了頭。
“那,在醫院的那個故事,是騙我的?”
他不作聲,默許。
“面具人,是你,威脅我做慕熙澤情人的,也是你,抓我媽咪的,還是你,弄瞎她眼睛的人,更是你!”
安若心緊抿着脣,“不管是怎麼樣的仇恨,爲什麼要這樣傷害無辜的人?只是爲了自己的一己私慾,就這麼的對待我和我的媽咪,公平嗎?”
慕梓風望了望雙目無神的袁舒眉,躬起了腰身,深深鞠了一躬,“伯母,對不起。”
他那麼平淡,惹怒了安若心極大的怒氣,“我錯看你了!”
“剛開始,確實是爲了復仇”,慕梓風立定不動,“我只是不明白,爲什麼全世界的人,都那麼矚目弟弟,就連自己深愛的人,都堅定不移的戀着他,不管我對憶萱多好,她都只會一味的迷戀熙澤,這種付出而得不到回報的感覺,你們懂嗎?”
他擡起臉,“五年前,救你,是覺得你和憶萱的神情,眼神,是那麼相像,同樣是倔強的,不容人靠近的,所以,我選擇靠近,做了你的依靠。”
“五年後,你爲無機報仇的我提供了很好的契機,從那天早上熙澤看着我碰觸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他一定會愛上你,所以,我選擇了你作爲我的籌碼,下注。”
他揉着眉腳,“開始真的只是爲了讓你傷害熙澤而已,真的,可是後來,我發現我愛上了你,你愛上了他,迫不得已,我只好用些手段,讓你來到我身邊……”
“手段?”安若心打斷他,“欺騙我慕熙澤纔是神秘人,讓我憎恨他,離開他,對嗎?”
“不止”,慕熙澤湊近安若心,又去抓她的手,給她溫暖,怕她持續發抖害怕,“還從你那兒偷了咱們的定情鑽戒,拿給我說,你不要我了。”
慕熙澤一臉吃味,手悄悄捏着她的手心,“都怪寶貝,讓我誤解這麼久,我還以爲你真不要我了。”
她眼眶瞪圓,原來,戒指不見了是慕梓風拿走了。
她身子一軟,倒進慕熙澤懷裡,慕熙澤連忙接住,抱的緊緊的,享受這溫軟香玉,並輕聲在她耳邊安慰,“寶貝不怕,我不怪你,別擔心。”
她胸口本是極怕的,可耳邊突然傳來這痞子好像滿不在乎的語氣,卻悄悄的安定了。
“是”,慕梓風手放到上衣兜裡,拿出那多鮮紅的玫瑰花,看了一會兒,扔到了地上,“說了這麼多,都是你們的猜想,沒有,任何證據。”
他淡淡說着,“而且,若心已經答應和我結婚,就不能食言。況且,現在,她已經離不開我了。”
“混賬——!”
他話聲剛落,慕應豪一聲驚天怒吼,“你這小子,你以爲你做這些真的沒人知道嗎?”
“憶萱自殺時,整理遺物時收拾出一本日記本,裡面記載了你所做的全部好事”,冷以寒向前一步,“而當時發現的慕老大,爲了庇護你,偷偷把它藏了起來,收了五年,也讓所有人誤會了慕熙澤五年,你以爲,真的神鬼不知嗎?”
慕應豪拄起柺棍上前,“五年前的事,我安慰自己你是年輕氣盛,可五年後,你又做出這檔子事,你讓我怎麼能再庇護你!”
“謝謝爸了。”他淡淡說着,聳了聳肩,“有了證據,然後呢,我該怎樣?”
慕應豪哼出一口氣,“你自己選吧。”
慕梓風眼神變得黯淡,深深望了安若心一眼,“若心,對不起,我給你用了毒品。”
安若心抓住慕熙澤的手去尋找安定,眸中充滿怒意,“我根本沒答應嫁給你,也沒有和你一起找什麼安身之地!”
“對。”他仰頭望着壁上的耶穌像,“我用藥物控制你,欺騙你,這裡,是憶萱說過要和熙澤一起結婚的地方,生活的地方,她說她喜歡這裡的陽光。所以,每隔一段時間,我就到這裡來住一段時間,就像陪着她一樣。”
“我以爲,你也會喜歡的。”他伸出手,去靠近安若心,慕熙澤眉一蹙,一個拳頭揮過去,他硬生生捱了一記鐵拳,跌倒在地上,眼鏡裂成碎片。
“別靠近她。”
慕熙澤冷冷的警告,慕梓風停住了動作,坐到了地上,眼眯成一條縫,像笑彎了的月牙兒,“爸,你準備怎麼處置我?”
慕應豪望着他,望着自己從小到大都呵護倍加文弱的孩子,難堪的別過臉去。
慕熙澤望着狼狽的他,艱難的扯着嘴角,“哥,我們之間,什麼時候成了仇人……”
慕梓風扭頭轉向他的方向,一臉溫和的笑着,“從,我總是追趕不上你的腳步開始……”
冷以寒走到他們中間,轉頭嚮慕應豪,“慕伯伯,爲了憶萱,我不得不這麼做。”
慕應豪點頭,慕梓風被冷以寒拉起來,冰冷的聲音迴盪在大廳內,“對不起,梓風,你的下半輩子,只能在牢獄裡度過了。”
慕梓風渾身一震,任由他拉着,點點頭,羸弱如風,笑着,“好。”
那一刻,牽起了安若心胸口淡淡的心疼。
她張了張嘴,想喚他的名字,卻被哽咽住,她望見他回過頭,對着慕熙澤和自己的方向,“熙澤,放心,我得到的,只有她一個吻而已……”——
一切彷佛平息了,慕梓風被冷以寒派人帶走了,只剩下這一羣安靜的人沉默的坐在教堂裡,安暖暖忽然哇的一聲哭了,跑到安若心懷裡放肆的哭起來。
“媽咪,媽咪,你失蹤了好久,暖暖以爲你又不要暖暖了……”
好久?
她低下頭,“媽咪只不過剛來這裡三天而已。”
“你被他帶來這裡十天了”,慕熙澤望着她,“他爲了讓你產生依賴感,每天給你服食鎮靜劑和毒品,才讓你產生了錯覺。”
她面色有些不自然,“他哪來的這麼多毒藥?”
“他和意大利一批毒販組織一直有纏聯,包括綁架伯母的事,也不是他一個人能完成的。”
“是我的錯”,慕應豪忽然開口,“當時你遭人綁架時,我已經查出是他所爲,幫他做了掩護,以爲他會改過,現在來看,養虎爲患啊!”
袁舒眉動了動,伸出手,“若心,你沒事吧?”
“媽咪!”她一聲喚,撲到在袁舒眉的懷中,和暖暖一起,“我沒事,我什麼事都沒有。”
“這就好。”袁舒眉會心一笑,“慕先生說邀請我來參加婚禮,開始了嗎?”
“已經結束……”
“馬上開始了,伯母”,慕熙澤打斷安若心的話,走到安若心身邊,將她拉起來,“天時地利人和,寶貝,咱們結了吧?”
身後的冷以寒,冷哼一聲,轉身向外走去,安若心望向他的背影,覺得步伐有些僵硬。
“冷大少,不參加我的婚禮嗎?”
慕熙澤朗聲一笑,冷以寒住了腳步,挺拔的背影停住。
安若心皺着鼻,離慕熙澤遠了些,訥訥的,“我不嫁。”
慕熙澤瞬間滿臉黑線,“寶貝你說什麼?”
冷以寒轉臉,眼中帶着嘲笑,慕熙澤臉色更加難看,從兜裡掏出戒指,強硬套上她手指,“好了,你是我的了!”
安若心不可思議高喊,“這什麼東西?小孩過家家?幼稚!”
“安若心,適可而止。”在冷以寒面前丟臉最讓他憤怒。
“戒指都帶了,還說什麼?”回頭看了一眼暖暖,“乖女兒,去把神父叫回來,趕緊把婚主了,我急着洞房呢。”
這不知羞恥的男人!竟然在女兒面前說這麼不知廉恥的話!
“不嫁,我對食人花沒興趣……等等,女兒?你怎麼知道暖暖是你親生女兒?”
慕熙澤登時臉色一變,雙眸緊眯,佈滿威脅,“你、說、暖、暖、是、我、兒?”
安若心張着小嘴合不上,“那,那你爲什麼叫她女,女兒?”
本來只想盡個後爸的義務,沒想到暴出驚天身世,他步步逼近,“隱瞞你帶着拖油瓶也就算了,你竟敢帶着本少爺的球亂跑?”
“我給你留了五百塊錢。”某女絲毫不懼。
“五百塊——?”某男暴怒狂喊。
“可是,那已經是我當時全部身家……”
“所以”,冷哼一聲,“選擇吧,嫁?還是嫁?”
“有差別嗎?”
“嗯?”
“嫁!”
那天,安若心在只有六個人觀禮和一個神父的情境下,舉行了婚禮,嫁人了!——
數月後。
慕熙澤扯着安若心與安暖暖,哦不,慕暖暖的手出了監獄,三人帶着微微笑意出了大門,安若心長呼一口氣,暖暖卻很雀躍。
“監獄裡有個哥哥長的好帥!”
慕熙澤一低頭,“比爹地還帥?”
“嗯。”暖暖劇烈點頭,慕熙澤滿臉擔憂,暖暖說的那小子,是與慕家能抗衡的雅幫的少當家,儘管十歲,已經開始處理幫內各種事務了,聽說這次來監獄體驗生活。
“暖暖,監獄裡的人都是壞人,不要和他們親近哈~”
好好媽咪安若心做良循善誘,暖暖咯咯笑着點頭,其實呢,剛纔她偷親了那位帥帥的哥哥,那哥哥臉紅了,還說要她負責咧。
“看到梓風哥能好好生活,就已經好了”,安若心嘆口氣,“不然,我會有濃重的罪惡感。”
慕熙澤笑摸她的頭,“他說過得好,就是好了,他說過,爲了憶萱,不再騙人了。”
安若心點頭,與他相視而笑。
“寶貝。”他一挑眉,“到時間了,走吧。”
“我已經好了,不要去了。”
“不行,醫生說要徹底除乾淨了才行。”
安若心無耐的隨着他走了,頭低到地上,又去戒毒所,弄的自己好像大毒販,明明現在已經好了。
戒毒所前,慕熙澤與安若心招手道別,“明天我來接你。”
她撅起嘴點頭,“嗯,早點來接我。還有,出去了我想吃肉。”
“好的。”慕熙澤全全滿足,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寶貝,要認真一點,趕緊全部戒掉。”
她望着一臉不懷好意的他,擰着眉不屑道:“你打什麼鬼主意?”
他湊在她耳邊,小小聲的,儘量不污染暖暖純潔耳朵的,“你好了,咱們趕緊生個優質娃娃……”
“你這痞子!”她咬牙切齒!
“謝謝寶貝誇獎。”啪嘰一個吻,慕熙澤得寸進尺,抱起慕暖暖,“來,乖女兒,給媽咪一個鼓勵之吻。”
“啪嘰!”
暖暖一個香吻,安若心沒好氣一笑,在暖暖親過之後回給暖暖一個香吻,慕熙澤不要臉的湊過來。
“不公平,我也要。”
“你這流氓!”
她嘴裡罵着,還是撅起嘴印上一個吻……
“暖暖也要……”
暖暖也湊上自己的臉。
“爹地也要……”
慕熙澤繼續蹭自己的臉……
“你們有完沒完!再不進來就關門了!”
身後一聲暴吼,看門大叔不耐了,親!親!親個沒完了!
安若心一縮頭,吐了吐舌頭,“來了。”
她回眸一笑,滿面陽光,脣齒之間的笑意印在了慕熙澤和慕暖暖的心上,慕熙澤願意爲守護這笑容,永遠一心一意待着寶貝幾十年甚至更久。
因爲,她的寶貝,在爲他們的優質寶寶在努力呢!
寶貝,我愛你,誰也無法阻止的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