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封塵的心臟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扎痛了一下,彷彿是有什麼利器狠狠的插進心臟裡,鑽心蝕骨的痛,他正在給商一柔倒茶,手中一個不穩,杯子掉到地上,摔了個粉碎,他愣愣的看着地下被摔碎的茶具,捂着發痛的胸口一下子不受控制的蹲在了地上。
“封,你怎麼了?!”商一柔顧不得咳嗽,忙跳下牀撲過去問道。
封塵站起身,看着商一柔白的嚇人的臉頰,用手指按住鈍痛的胸口,安撫道,“沒事,一柔,一會兒你把藥喝了,我先回去了。”
冥冥之中,似乎有種本能,他好像感覺到發生了什麼事,他必須回去,一秒都不能遲疑!
見到他想要離開,商一柔忙拉住他的手,死死的,“封,大年夜的時候你都沒有陪我,今晚留下來好嗎?”她的話語中充滿了祈求,“封,咳咳……算我求你,不要離開好嗎?大年夜的那幾天,我看到遠處的夜空上有煙花綻放,好美,好熱鬧,而療養院卻異常冷清,到處瀰漫的都是刺鼻的消毒水味,好靜,靜的讓我害怕。”
封塵的眼眸裡劃過一絲不忍,他撫摸着她的柔軟的黑髮,對這個曾經爲了自己可以不顧性命撲進火場的女人,他心裡始終對她都有一份虧欠。
要是以前,他一定會留下,可現在——
封塵強壓住心口莫名的鈍痛,他握了握她冰冷的手指,道,“一柔,聽話好嗎?今晚,我讓少謙陪你。”
商一柔的手忽然落下,臉瞬間煞白,她踉蹌着倒退了幾步,
眼神變得空洞,她開始笑,笑的越來越大,笑的整個胸腔都在顫抖,她笑着笑着突然捂住臉蹲下。
“你這麼着急回去,又是因爲洛子婕,難道只有我病了,死了,你纔會回來看我嗎?!”商一柔突然站起身竭盡全力的喊出來,她驕傲的淚水,順着美麗的臉龐襲涌而下。
她從不輕易流淚,她是商一柔,美麗而驕傲,她得體,她大方,她優雅,她高貴,可她也是一個女人,註定爲了愛而懦弱。
這一聲竭盡全力的嘶吼,她是在用自己所有的驕傲懇求他留下!
封塵的手指緊緊捏住,他狠下心,別過頭,然後一點一點鬆開商一柔死死抓住他的手指,在她的淚水中,走出這個房間。
門外,邛少謙倚在牆壁上,墨色的髮絲擋住了他的臉,看不清他的神情,手指夾了一根早就熄滅的香菸,似乎在門外聽了很久,“封,我讓你留下來陪她。”
封塵蹙眉,沉聲中帶着一絲警告,“少謙,被攔我。”
邛少謙猛地扔掉手中的菸蒂,他一把上前抓住他的衣領,猛地壓在牆壁上,眼睛直視着他,“我說話你沒有聽見嗎?我讓你留下!這個女人,她爲了你都可以不顧性命撲進那場大火裡救你,而你是怎樣回報她的?你說,你憑什麼走?你沒有資格走!你更沒有資格回去陪那個女人!”
封塵一把推開他,冷冷道:“少謙,我現在沒有時間跟你爭吵!”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強烈,他要趕回去,必須,馬上!
“呵呵,沒時間?”邛少謙笑起來,“你是沒時間,你沒有時間陪一柔,你沒有時間陪我這個多年的兄弟說上一句話,可你卻有時間陪那個不知道被別人用過多少次的女人!”
他的話音剛落,封塵的一個拳頭就已經揮了過去,“邛少謙,我警告你,別在挑戰我的底線!”他絕不允許任何人這樣說她!
邛少謙一拳被打到牆角里,他擡手拭去嘴角的鮮血,“今天你要是走出這裡,我和你,不在是兄弟!”他的聲音,那般決絕!
踏出門欄的腳停頓了三秒,雙拳握了握,鬆開,再握,最終還是選擇離開。
離開療養院,封塵直接截了
一輛計程車,立刻上車,沉聲道:“去藍溢酒吧。”
司機立即應聲,他調轉着方向盤,車身融進夜幕裡,朝着藍溢快速駛去。
封塵的眉毛皺的緊緊的,幾乎擰成了一團,那黑眸,駭人的冷峻。
感覺心全被揪了起來,手心開始不安的冒出冷汗,似乎有什麼事,已經發生了!
該死!
洛子婕,你要是敢出事,我絕饒不了你!
“快點!”封塵對着司機提升令道,眉毛深深皺起,嘴脣全抿在一起,面色越發的凝重,他緊握着拳頭,想要壓住心口莫名的擔憂,手指因爲用力而微微泛白。
出租車在漆黑的夜色裡開的飛快,道路兩旁的景物一閃而逝。
封塵的牙齒死死咬住,洛子婕,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急促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在安靜的車子裡顯得尤其刺耳!是一條信息,封塵打開手機,眼眸落下的一剎那——瞬間變得血紅!
司機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聽到‘哐當’一聲巨響,封塵手中的手機被狠狠砸到地上,然後反彈起來,重重的擊在透明的玻璃窗上,震出一圈可怕的裂紋。
封塵的眼睛血紅,他一把掐住司機的脖子,像一頭髮瘋的獅子威震四方的怒吼道,“你快點給我開!快點,不然我要你的命!!”封塵!你個混蛋!你爲什麼要把她一個人丟在那裡!如果你帶着她走,那麼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那一刻,他很不得殺了自己!
封塵一路趕到藍溢,帶着滿身的煞氣,所到之處,冷鷙的眼迸射出殺伐之氣,錐子一般刺人眼目,藍溢的酒吧經理完全駭住了,他猛嚥了一口唾沫,忙迎上前去,封塵一個冷厲的眸掃過去,嚇得他再也不敢上前半步。
當封塵顫抖的手,輕輕推開那扇關閉的大門後,韓昊已經走了,留下滿室的靡靡,洛子婕全身一絲不掛的躺在牀上,她嘴角掛着血絲,身上佈滿青紫的淤痕,像個破碎的洋娃娃般躺在牀上一動不動,他狠狠的閉上了眼睛。
他一步一步走過去,喉頭一股濃烈地腥甜猛地涌上來,他死死的壓下去,顫抖的手扯下一塊牀單,將洛子婕cho裸的身體緊緊裹住,然後把門輕輕關上。
沉默。
沉默。
如死一般的沉默。
封塵突然擡手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個巴掌,那聲音很響,嚇得旁邊的酒吧經理一個冷顫,膽戰心驚的看着他,封少,他這是怎麼了?
再次睜開眼,黑眸裡已全佈滿猙獰的血絲。
“封,封少……封少……”酒吧經理嚇得連連後腿,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可怕的封少,渾身都散發着殺伐之氣,像是要把這裡的所有人都給毀滅掉!
封塵一把提起酒吧經理的衣領,將他狠狠摔開,酒吧經理被扔到了尖銳的吧檯角上,頭被撞出了血,他顧不得頭上的傷口,狼狽的爬起來,驚恐的大聲喊着,“快走,你們都快走!”
他是封塵,封源生的孫子,就算他今天大開殺戒殺光了這裡所有的人,也不會有人敢動他一根汗毛!
音樂驟然停止,原本舞池裡那些濃妝豔抹瘋狂扭動着身子的女人全都慌亂的跑了出來,整個酒吧一片尖叫,亂成一團糟!
他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見,腦海中只剩下洛子婕全身cho裸躺在牀上不堪的一幕,他雙眼血紅,像一隻被逼瘋的獅子,帶着滿身的血液,不顧一切的將身邊的東西全砸個粉碎,他的腦海裡只有兩個字,毀滅!他要將這一切全都毀滅!
段逸凡接到酒吧經理的電話時,正一個人悠閒的在陽臺上喝着酒,看着遠處的煙花,在天空驀然綻放,劃下一個個美麗的弧度,他想,那丫頭,
現在應該跟萬年冰,在一起把。
他不經意的笑笑,幾瓶酒已經告罄,正準備着去冰箱裡拿酒喝,一陣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段逸凡皺眉接起電話,就聽到酒吧經理焦急的喊着,“段少,救命啊,你趕快來吧,在不來,封,封少他就把我們酒吧全給砸了!”酒吧經理嚇得差點丟掉半條命。
“怎麼回事?”
酒吧經理不敢說,怕段少聽了也會殺了他,支支吾吾的只說了一句封少是爲了一個女人才砸他們酒吧的,段逸凡一聽臉色立即大變,沉聲道,“我馬上過去。”來不及去拿外套,就頂着寒風出去,立刻開着車子趕到藍溢。
剛一進門,就聽到一聲巨響,整個藍溢一片狼藉,滿地的碎片,所有的桌子,椅子,燈,酒瓶,全被砸了,頭頂的幾盞燈噼裡啪啦的發出藍色的電流。
段逸凡在一片廢墟中看到了發了瘋一樣的封塵,他周圍全是玻璃碎片,木片,以及那破碎的啤酒瓶裡襲涌而出的透明液體,如河流般蔓延,似乎只要在上面落下了一個火星,就會立刻燃起一片汪洋火海。
段逸凡忙跑過去攔住他,皺眉道:“你今晚發什麼瘋呢?”
封塵搖頭,眼睛裡全是猩紅,上面竟然浮起一絲水光。
段逸凡驀地愣住,他只見過封爲了一個人這個樣子過,那個人就是,他的母親。
段逸凡的嗓子不僅澀了澀,“封,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告訴我啊。”
封塵一句話都沒有說,一張臉宛如冰雕,他手中的酒瓶突然一個落下。
那聲音,如雷貫耳!
‘砰!’一聲酒瓶被砸個粉碎,鋒利的玻璃碎片濺到他的手指上,一滴滴鮮紅的血珠爭先恐後的從那一道道傷口襲涌而出,滴在那白色的地板上,也不知道他的手被劃破了多少道的傷口,一手的鮮血。
段逸凡看着,彷彿預感到了什麼,封這個樣子,難道是……!他一把衝過去攥緊酒吧經理的領口,將他提了起來,厲聲問道:“發生什麼事了?說!”
酒吧經理今晚驚嚇連連,顫抖的連話都說不出了,手指一個抖個不停的指了指樓上,這下完了,封少的女人竟然在他的酒吧裡出了這樣的事,他是一千個一萬個死也推卸不掉這個責任啊!
段逸凡一把推開酒吧經理,跑上樓。
封塵突然大步邁過去,擋在他面前不准他進去,卻被段逸凡竭力推開,他一腳踢開房間的大門,看着屋內的靡靡的情景,以及那凌亂一地的衣衫,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眼,那雙碩大的桃花眼,嵌在他的臉上,分外突凹!
他狠狠的關上門,渾身都在顫抖,他揮起拳頭二話不說狠狠的打在封塵的臉上,怒吼道:“你說,你爲什麼總是保護不好她,上次是綁架,這次,你竟然……竟然讓她受到這樣的傷害!封塵,你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好,你TM根本就不是個男人!說,是那個畜生乾的!你說,你說啊!”
封塵一動不動,生生的挨下了段逸凡的那一拳,整個左臉全都腫了起來,嘴角流出一絲鮮紅的血液,他也不去擦,有點自虐的感覺,他無聲的走進房間裡,扯下牀單緊緊的抱住洛子婕的身子,輕柔的抱起她,走出房間。
段逸凡一把擋在他的面前,沉着臉道:“既然你保護不了她,那你就沒資格帶她走!”
他簡直要瘋了!這麼多天來他一直死命死命的壓在自己心裡的情感,就是因爲顧及他們兄弟多年的情義,顧及她的眼裡從來都只有他封塵而已,所以,他忍,只能忍!
可是,令他萬萬想不到的是,他忍到頭來竟然是這樣的一個結果,那個總是笑,那個就算是哭也要微笑的溫暖女人爲什麼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這樣的傷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