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與“陽光暖男”聊天成了喻白雪生活的一部分。每一次,他總是有本事讓她開懷大笑或者是憋一口惡氣沒地兒發,可是沒有他的時候,生活又彷彿少了點什麼。
這天,陽光暖男一整天都不在,直到晚上他才發來一條信息:“我最近很忙,要離開一段時間,推薦你一款好玩的遊戲打發時間,有興趣的話去看看吧。”喻白雪正待回覆,頭像已經迅速灰了下去。她想:他或者真的很忙。
喻白雪點開他傳過來的那個網址。說實話,她對打怪升級什麼的遊戲一點兒也不感興趣。但這是一幅相當唯美的仙俠圖,她被網頁的精美製作所吸引了。點開人設,一個俏皮的俠女撲閃着明亮的大眼睛,眉心一顆小小的紅痣,居然跟她有幾分相似。喻白雪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這個俠女,取名叫雪鳶。她走進遊戲裡,青山綠水,小村山郭,居然栩栩如生、惟妙惟肖。“雪鳶”一路走走看看,來到禹城。這裡的集市好熱鬧,有當街雜耍要錢幣的,有就地蹲下賣裝備的,有三三兩兩相約逛街的……她走着走着,忽然一個人擋住了她的去路。來人是個劍客,一襲白色長衫,身材頎長,銀劍飛舞,墨發飄飄。真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鄙人軒轅玉,姑娘,敢問芳名?”那位劍客像她抱拳。
喻白雪操縱鼠標,學着他的樣子,也豪氣的抱拳:“軒轅兄好,鄙人雪鳶。”
旁邊迅速閃爍加好友的信息。喻白雪點開,正是那位軒轅兄。她剛剛點同意,那邊人物又動了:“雪鳶姑娘,我們算是朋友了,不如一路同行吧。”
喻白雪剛想同意,旁邊走來一個江湖郎中,他的樣子很奇怪,頭上卻有一束火紅的頭髮。
“對不起。”雪鳶向軒轅玉點頭致歉,然後迅速像那郎中追了過去。
皇甫軒丟下鼠標,輕輕嘆了口氣:小雪,即便是在遊戲裡,你仍然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他麼?
雪鳶很快追上了郎中,問:“小哥,你叫什麼名字?”
“楓子。”
“什麼?瘋子?”
“你才瘋子呢!楓葉的楓。”
“哦,對不起,對不起。楓子,不,楓哥哥,我能跟你一起嗎?”
郎中停下來,很奇怪的望着她:“剛纔有個那麼帥氣瀟灑的劍客邀請你,幹嘛要找上我?”
雪鳶:不瞞你說,我有個很好的朋友,他跟你一樣有着火紅的頭髮,我也叫他楓哥哥,可惜,他已經不在了。
楓子:哦,感情我是個替補啊。不過也沒關係,你就把我當成你的楓哥哥好啦。
雪鳶:好啊好啊。
於是,雪鳶很快樂的跑上去,與楓子郎中一起闖蕩江湖。軒轅玉不聲不響,默默的跟在他們的身後。
玩了一段時間以後,喻白雪發現,遊戲裡的場景,竟有些與她經歷過的有七八成相似,而軒轅玉,葉楓的人設個性,也非常接近。玩着玩着,她有時候都分不清是現實還是遊戲了。只不過,她在一開始就選擇了楓哥哥,而軒轅玉,成了那個苦苦的追求者、默默的的守護者。
喻白雪玩得很投入。在遊戲裡,她把對葉楓的歉疚全部都給了楓子。她陪着他去街邊賣藥,陪着他去酒肆喝酒,陪着他上山打獵……陪着他,去幹一切他想幹的事情。
軒
轅玉不太愛說話,雖然他們是朋友,三個人有時候會走在一起,然而大部分的時候,他總是默默的跟着後邊,望着他們的背影。他總是在她危險的時候挺身而出,解決危機後又默默的走開。有時候,喻白雪會覺得他特別像皇甫軒,繼而又搖搖頭,嘲笑自己想多了。
一次去長安城,說好三個人一塊兒去的,可軒轅玉卻並沒有出現。喻白雪叫了他幾次,頭像一直灰着。
楓子說:“我們走吧。”
於是兩人一起上路了。可是途中並不順利。沒有軒轅玉的幫助,兩人好幾次差點命喪虎口,或者是差點被蟒蛇咬成了兩段。喻白雪越來越想念那個叫軒轅玉的劍客。
楓子:“你今天有些心不在焉?”
雪鳶:“沒有,只是昨天沒有休息好而已。”
楓子:“那我們就下了吧,明天再來。”
雪鳶:“好。”
喻白雪百無聊賴的下了線,劃開手機,發現“陽光暖男”的頭像也灰着。整整一個星期了,他一直沒有上過線。她丟開手機,發現自己開始瘋狂的想念皇甫軒。她想問問他過得好不好,她迫切的想要聽聽他的聲音。然而,看了千百遍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她卻沒有撥出去的勇氣。
晚飯後,喻白雪一個人上了遊戲,她發現了一處海邊別墅,那裡有寬闊的草坪,有高高的懸崖,有深藍的大海,有嘩啦啦的海浪。這裡,好像皇甫莊園後山的停機坪。雪鳶站在懸崖邊,很久很久,她凝望着崖下的海浪,想象着有哪一朵浪花,會是葉楓的影子。
忽然,有一襲長衫白衣踏浪而來,是軒轅玉,他正手持一管玉~~~~xiao,凌波踏浪而來。xiao聲很好聽,喻白雪被鎮住了,只覺得彷彿在哪裡聽過,一種熟悉的感覺涌上來。
雪鳶:“軒轅兄。”
軒轅玉:“小雪。”
雪鳶:“你的xiao聲很好聽。”
軒轅玉:“喜歡嗎?”
雪鳶:“喜歡。”
軒轅玉:“我再吹給你聽。”
於是,軒轅玉縱身躍上懸崖,與雪鳶並肩站在烈烈風中,悠揚的曲子再次響起。喻白雪聽得如癡如醉。她終於記起來了,在皇甫軒的琴房裡,皇甫軒第一次給她彈的,就是這首曲子。當時她沒有注意記旋律,只是覺得這首曲子很動聽,只記得皇甫軒用低沉磁感的聲音反覆吟唱:“你是我的唯一,你是我的唯一……”
一曲終了,餘音繚繞,山谷中有云霞翻飛。坐看雲捲雲舒,大概也就如此。
雪鳶:“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
軒轅玉忽然轉頭看着她,輕輕吐出幾個字:“你是我的唯一。”
雪鳶:“我記得好像有歌詞的。你會唱嗎?”
軒轅玉靜默了兩秒鐘:“下次吧,我今天感冒了。不過,我可以哼給你聽。”
喻白雪在耳麥裡聽着那低沉磁感的聲音,她閉着眼睛,想象着那就是皇甫軒的聲音。聽着聽着,兩行清淚流下來。
雪鳶:“你可不可以把那首曲子給我?”
軒轅玉:“你想聽的時候就來找我。”
兩人靜默了一會兒。
軒轅玉:“爲什麼想要那首曲子?”
雪鳶:“有個男人曾經爲我唱過。”
軒
轅玉:“你真的打算和楓子結婚?”
雪鳶:“恩。”
軒轅玉:“什麼時候?”
雪鳶:“明天。”
軒轅玉再次凌波踏浪而去。
下了遊戲以後,喻白雪上網搜索了半天,發現根本就找不到那首曲子。即使是歌名一樣的,內容風格也完全不同,她失望了。
第二天,喻白雪剛剛上線,楓子已經站在橋上等她了。今天,他們將要去進行一場婚禮的橋段。
楓子:“小雪,走吧。”
雪鳶看看左右,沒有軒轅玉的影子:“再等等吧。”
十分鐘後,軒轅玉還是沒有來。
楓子:“我們走吧,不等他了。”
雪鳶:“不,我先去個地方。”
雪鳶到了昨天去的場景,楓子也一同跟去了。
懸崖邊,軒轅玉一襲白衣勝雪,風吹起他的墨發,衣袂飄飄。
雪鳶:“軒轅玉。”
軒轅玉:“小雪,你來了?”
雪鳶:“軒轅玉,我們等你半天了,原來你在這兒。”
軒轅玉:“今天是你們大喜的日子,我就不去湊熱鬧了。——以後,我也不會再跟在你的身邊了。”
喻白雪覺得,軒轅玉的背影看起來特別悽清。
雪鳶:“我們是朋友啊。”
軒轅玉:“帶着你的楓哥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就不陪你了。”
雪鳶:“也好,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軒轅玉深深望了她一眼:“昨天不是想聽那首曲子嗎?我唱給你聽。”
雪鳶:“哦,對了,我今天就是來問你,那首曲子怎麼網上根本就找不到啊?”
軒轅玉:“因爲它是獨一無二。”
雪鳶:“你怎麼會呢?”
軒轅玉:“這首曲子,是我爲自己心愛的女人做的,我只爲她一個人唱過。”
喻白雪只覺得心底一震,軒轅玉已經開口唱了起來。他是用那低沉磁感的聲音輕輕哼唱,喻白雪帶着耳麥,聽起來就像是皇甫軒在她耳邊低語。真的就是他的聲音!難道又產生幻覺了?
一曲唱罷,軒轅玉再次深深的看了雪鳶一眼:“小雪,再見。”只見他緩緩地走到崖邊,身體慢慢的墜了下去。
雪鳶:“不,不要!”
軒轅玉沒有使用任何的技能,就那麼直直的從懸崖上墜了下去,他的身體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後墜入海中,變成了泡沫。
雪鳶呆呆的站在懸崖邊。軒轅玉說要離開,但她沒有想到,他會用這樣的方式。
喻白雪握着鼠標的手劇烈顫抖着,那一刻,她清晰的感受到了心臟被撕裂的疼痛,她覺得,那個墜崖的軒轅玉,就是皇甫軒。她就那麼眼睜睜看着他墜下去,然後消失了。
屏幕上的畫面定格,有一行清晰的字跡浮現出來:“如果他的離去讓你愧疚,那麼換我離去如何?”畫面背景音樂響起,正是那首《你是我的唯一》。
喻白雪只覺得心被撕裂成了碎片,悲傷鋪天蓋地的涌來。
旁邊的楓子忽然拍拍她的肩膀,說了一句話:“小雪,我們應該懷念失去的,但更應該珍惜擁有的。”
喻白雪忽然丟了鼠標,瘋一般的跑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