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紫月默不作聲仍舊一副傲氣的樣子,不由猜到了幾分,心裡暗暗冷笑了一聲,即便是那個地方來的人,到了外頭,也一樣要守規矩才能好辦事。
當下,伸手一揮,青色的衣袖在空中落下,幾個士兵架着的刀瞬間又前移了幾分。
劉武成一看這架勢,哪裡了得,真讓王宣把這姑奶奶抓起來,還不得和他鬧個天翻地覆啊。
再而言之,這可是一個好機會,當下不由瞬間躥到紫月面前,張開手擋住了那些兵刃,“哎,王宣,這個人我認識,方纔我們只是鬧着玩兒的,沒有什麼大事。”
嘴裡嬉笑着,一雙牛眼卻不停地朝王宣使眼色。
看着劉武成方纔的動作,王宣的心思已經在打了一個滾,這劉武成剛纔那個動作,還真的只能用躥來形容了。
一個這樣五大三粗的老爺們,瞬間移到一個姑娘面前,怎麼看,也怎麼樣是在護犢子啊……
只不過,這個犢子,年紀脾性可不小,還是個母的。
即便是如此,王宣仍舊沒有打算這麼輕易放過這個女人,軍紀就是軍紀,容不得任何人來半點鬆懈逃脫。
“你認識她?”眉頭一皺,王宣提聲問道,似乎很不相信劉武成這句話裡的真實性。
劉武成真是一愣,正準備說些什麼時,接觸到了王宣那帶着示意性的眼神後,立刻拍了拍胸脯,發出一陣響聲:“當然了。”
“既然認識她,還這般行事,簡直是胡鬧!”沒等劉武成最後一個字音落下,王宣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聲音也冷了幾分。
劉武成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咋知道這人怎的翻臉比說書人還快哪!
但是,他又不好說什麼,他難道還能說是紫月騎馬作勢要衝進來嗎?他原本是想攔住她,然後解決了,只是發現這個人的身份後,纔有了現下這個場面?
要真這麼說,今日這個事,怕是要同這個姑奶奶糾結一輩子了。
當然是一輩子的爛賬!
心裡想了想,劉武成便不再說話了,算是把這個事情給擔了下來。
他也知道,這個事兒要真的一絲一毫追究起來,紫月便是不死也要脫層皮。
“好了,這個事情,先這樣了,事後去領二十軍棍罷!”王宣眯了眯眸子,朝那些士兵點了點頭,讓他們行禮退下。
“啥?要我挨棍子?”劉武成一聽這個,心裡頓時一個激靈活了過來,嗓門頓時高了八度。
王宣有些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輕輕地瞥了眼他身後護着的女子,他這般做,不還是爲了他嗎?
看他如此護着身後的人,方纔又結結實實捱了那一鞭子,王宣難免心裡不會多想。
這本就是一個機會,哪裡知道這個傻大個還真的是個石頭做的腦袋。
“行行行,二十就二十罷。”看到王宣的眼神,劉武成心裡縱使沒有想通,也應下了這個事兒。
不就是二十軍棍嘛,又不是五十一百,他劉武成還怕受不了?
紫月眸子閃了閃,看了眼王宣,眼裡探究之意一覽無餘。
王宣迎上這個女子的目光,也不躲,就這樣大大方方的讓她看個夠,這反倒讓紫月愣了一愣,繼而有些不自在的移開。
這個人,讓她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走罷,有何事,進去再談罷。”擺了擺手,王宣朝兩人點頭道。
劉武成自然是輕車熟路,原本邁開步子就要走,想到了什麼後,瞬間又停了下來,然後讓紫月走到前頭。
紫月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擡腳跟上王宣的步伐。
這一幕,落在稍稍側開了身子,悄悄關注着身後的王宣眼裡,再度讓他心裡有了計較。
“不知姑娘姓名?”到了營帳裡頭,王宣率先坐了下來,給兩人倒了一杯茶。
營帳裡頭的人,早已經在他們進來時被王宣趕了出去。
紫月看了看手裡的鞭子,目光又落到了劉武成身後。
心裡一陣疙瘩,劉武成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那啥,我先出去了,不是還有三十軍棍嘛?我先去……”
“回來!”聽到這牛脾氣如此一根筋,王宣心裡不由跳了好幾下。
這個話,是說給士兵聽的,一來告知他們軍營裡頭的規矩不能亂,誰犯了都要受罰,畢竟王爺不在這兒,他更要將這裡弄得好好的。
二來,也是說給這個女人聽的,至於爲何,自然是維護劉武成了。
哪裡知道劉武成還真的當了真,他若是現下這麼一走,王爺不在這兒,這女子,誰來招呼她?
這裡也就他一個人和這個姑娘熟識的模樣,再說,這個女子,一看就不是那種好想與的。
“啊?”撓了撓頭,劉武成也被王宣這樣一句話給弄懵了,咋又不讓他去受刑了呢?
“即是姑娘不願言明,還是武成你來告訴我罷。”輕輕咳嗽了一聲,王宣淡然道。
“本姑娘名紫月。”撇了撇嘴,瞥了眼劉武成,紫月擡了擡下巴道。
與其讓那個大老粗來說自個兒的名字,還不如自己親自說,省的寒摻了她。
紫月?王宣心裡沉吟了一下,有了計較,點了點頭,“不曉得紫月姑娘來自哪裡,所爲何事?竟是直接闖入到了軍營裡來?”
說到最後一句時,哪裡還有方纔給兩人倒茶時的悠然閒適的模樣,儼然是要秋後算賬的表情。
紫月不熟悉王宣這個人,沒有太大在意,劉武成卻是心裡一震,然而,也不是因爲這個。
他只聽到前面半句就疑惑了,對啊,弄了這麼久,還不知道這個姑奶奶過來幹啥來了呢!
頓時,兩雙眼睛齊齊的落在了紫月的身上一雙探究,一雙好奇。
一間華麗的天字號客房裡,一個男子靜靜地坐着喝着手裡的茶,目光不知落在了哪裡。
一身白色的儒袍,更是給他增添了幾分溫潤的氣質,從側臉看去,線條也柔和在了氤氳的茶氣裡頭。
茶是新茶,人也溫潤,本該一副靜謐如畫的場景,卻偏偏有人不知死活的前來打斷。
“南宮,我知道了!”一道大大咧咧的聲音在人還沒有進到這間裡房便響了起來。
南宮逸眉頭一皺,身子不動,眼睛都沒有斜視一分,手裡的杯子卻瞬間飛了出去。
儲莫言興高采烈的進來,正準備告訴好友自個兒得到的消息,哪裡知道自己前腳還沒有踏進去,迎面就一個東西朝自己的臉上砸開。
猛地一側身,東西擦着儲莫言的鼻尖而過,落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響。
原本還滿臉的興奮的人,臉色瞬間就垮了下來,看着地上的那一堆碎片渣子,即便是落在了地上還冒着熱氣的茶水,眼皮狠狠地跳了兩下。
對着那堆碎片好一陣齜牙咧嘴,心裡如同被人割了肉一般的生痛,儲莫言氣得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他不說話,南宮逸自然也不會說,兩人就這樣捱着,更讓儲莫言氣憤的是,這人竟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說南宮逸,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糟蹋東西?是不是看着不是你的,你不心疼,你摔得舒坦是吧?”還是忍不住,儲莫言擡腳走了進去。
每次和南宮逸這般,他發現自個兒幾乎沒有一次佔到上風。
“怎麼?儲大當家的還差這一個白玉杯子?”將手裡的杯子轉了個圈,南宮逸似笑非笑的掃了這個房子一眼。
接着道:“我倒是不曉得儲大當家的還有這份閒心弄了這麼一個大客棧呢,名字到也取得好,取得巧啊。”
若是不知道南宮逸的性子,儲莫言還能將這話當成是讚美,但是明明是清楚的,他哪裡有這個連裝下去。
當下,臉一紅,脖子一粗,梗着喉嚨道:“怎的啦?就許你開茶館,不許我來開個客棧啊?我這客棧名字又招你惹你了?八客來,八方之客皆來,多討喜啊,你能不能不說這不討喜的話啊?”
一開始還中氣十足,說到中間時,語氣落了下來,到了最後,反而比一開始更加來勁了。
他就是叫八客來,雖說裡頭裝飾得是華麗奢侈了些,但是,他儲莫言也利用這家客棧賺了不少銀子好不嗎?也得到了不少情報好嗎?
“討喜,甚是討喜,即是有這麼多客人來,儲掌櫃的何必和在下計較一個杯子呢?”說到這,南宮逸稍稍停了一下,一雙帶着嘲諷的眸子落在了儲莫言的身上,“更何況,在下本就是送一杯茶給掌櫃的喝,也沒有讓儲掌櫃的躲開啊?豈能怪得了在下?在下還沒有說儲掌櫃浪費了一杯好茶。”
儲莫言盯着南宮逸整整看了三息時間才緩過神後,他不躲開,他不躲開白白讓那茶潑自個兒臉上啊?
還說什麼是給他喝的,有這樣欺負人的嗎?然而,就是恨得牙根再癢癢,儲莫言也沒有真的和南宮逸翻臉過。
這種事兒,在兩人年歲都還小的時候就經常發生,他也知道南宮逸的這個人喜靜,方纔確確實實是他一激動便有些沒注意地方了。
更何況,老樓主還讓自個兒好好看着他呢,有這麼一層干係在裡頭,儲莫言愣是把自個兒的氣憤壓了下去,消失得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