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立刻尖叫道:“你們想幹嘛?這地方又不是你們的?憑什麼要我們出去?”
還在吃着餅子的男人終於有了反應,直接站起身來,作勢拍了拍袍擺上沾染上的灰塵,不悅道:“你們要幹什麼?佔勢欺人嗎?我告訴你們,只要你們敢動我婆娘一下,我定然饒不了你們。”話雖然這樣說,可人卻沒走出來,還站在婦人的身後。
快速說完這個,又看向廟內再看熱鬧的各位,大聲道:“各位評評理,這地方又不是他們的,憑什麼要讓我們出去?”
話音剛落,立刻就有人附和,“對,說的不錯。”
“你們不能這麼欺負人!要出去你們出去!”
“……”
聽到開口說話的都是站在自己這邊的,男人忍不住勾了勾脣,臉上現出得意之色,看向齊雲,眼裡明晃晃的寫着,來啊,看你能拿我們如何?
齊雲直接走上前來,擡手便抓住了婦人的胳膊,強行將她從地上扯了起來,那婦人手裡頭還抱着一個孩子,根本騰不出手來反抗,立刻尖聲叫道:“相公,你快救我,快救我。”
男人趕緊上前,就要推齊雲,齊雲冷笑一聲,直接用另一隻手捏住了男人的手腕,一個用力。
只聽破廟內響起殺豬般的嚎叫,男人直接跪了下來,疼得臉色慘白。
破廟內所有看熱鬧的人都是一駭,趕緊往後縮了縮。
齊雲冷笑一聲,直接拖着一家三口往外走,婦人掙扎不動,一邊哭鬧一邊嘴裡罵罵咧咧,什麼難聽的都罵出來了。
直到齊雲將他們扔掉破廟外,在破廟內躲雨的沒有一個敢開口替那一家三口說話。
齊雲將破廟的門關上,重新坐了回來。
外面叫罵聲不止,混着孩童的哭泣聲,但也不過沒多久便漸漸遠去。
破廟內安靜了不過片刻,便有人開始竊竊私語,“這都是些什麼人啊,心怎麼就這麼狠呢。”
“是啊,分點給人家吃又怎麼了?明明就還有剩那麼多。”
“就是,那孩子也是可憐,這外面雨這麼大,千萬別給淋病了。”
“這麼大的雨,那一家子要真尋不到躲雨的地方,再加上那孩子還沒吃,少不得要去掉半條命。”
“心狠的人啊,一定會有報應的。”
源源不斷的責罵傳進楊謹心等人的耳裡,不等楊謹心開口,從破廟的一個角落忽然傳來一道雌雄莫辯的聲音,“方纔他們在被往外趕的時候,怎麼不見有人爲那一家子出面,現在人走了,才一個個好心的替他們抱不平,當真是可笑!你們要是同情那一家子,不如現在出去將那一家子拉回來,再把自己帶的乾糧給那小孩吃,些許人家還會感激你也不一定,畢竟人家自己有乾糧卻沒給孩子吃。”
此話一出,破廟內頓時安靜下來,只聽得外面噼啪作響的雨聲,氛圍尷尬異常。
有不少人都不由自主的紅了臉,耳根子滾燙。
楊謹心和齊景霄相互對視一眼,同時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笑意,這破廟內,也不盡是些糊塗人嘛!
他們忍不住往發
出聲音的地方看去,只見一個全身髒污,看不清臉和身材的人縮在角落裡,在他的前面,放着一個碗,碗裡有個饅頭,身旁還放着一根棍子,棍子上幫着一個葫蘆。
楊謹心挑了挑眉,乞丐?
哈哈,這乞丐倒是個看得清,明事理的。
司星淳直接站起身來,擡手拍了幾下,“說的好,說的太好了,兄臺,我看這裡面就你一個眼睛是不瞎的,耳朵是不聾的,我很喜歡你,過來吧,一起吃。”
縮在角落裡的人也不扭捏,直接站起身來,靠近他的幾人立刻捂住鼻子,實在是這乞丐身上太臭了,走動間,衣服和頭上的泥屑不停的往下掉。
司星淳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把飯菜送到他門口去。
不過話既然已經說出口,再收回,未免會讓他覺得難堪。
罷了,忍着吧。
那乞丐走過來直接往地上一坐,楊謹心好奇的看着他,看身量,倒是挺高,應該是個男人,可惜臉實在是太髒,好在有眼白,不然連那眼珠子都找不到在哪裡。
楊謹心將筷子遞給了他,那人咧嘴一笑,“謝了。”說完便毫不客氣的大吃起來。
原本菜就所剩不多,等他吃完,直接清盤了。
楊謹心眨了眨眼,居然覺得別是這乞丐故意說那話,就爲了蹭這一頓飯吧,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不過能想到這個法子蹭飯的,倒也是個奇人了。
乞丐吃完,放下筷子,滿足的打了個飽嗝。
司星淳坐了過來,“兄弟,你叫什麼?是哪裡人?”
楊謹心忍不住想,兄弟這兩個字可不能亂叫,畢竟這一叫,難道皇族的族譜上還得多家一個人?
乞丐道:“我沒名字,原本是在蘇城要飯,現在準備去京城要,聽說那裡能要到更多的銀子和飯菜。”
楊謹心:“……”該說他太實誠還是太傻缺呢!其實她有點不信他說的話。
司星淳聽了這話忍不住大笑起來,“哈哈,有趣有趣,說說吧,你會做點什麼?說不定我可以給你一份活計幹呢?”
乞丐偏頭認真的打量了他幾眼,問了一個特現實的問題,“你很有錢嗎?”
司星淳點了點頭,“這是自然。”
乞丐道:“那我跟你,我什麼都會做。”
司星淳挑了挑眉,“好,那你以後就跟着我吧。”
乞丐點了點頭。
對於司星淳突然收了這個乞丐,楊謹心等人都沒什麼太大的反應,畢竟這人脫線脫慣了的。
只是有一個奇怪的點,這乞丐的一舉一動,說話的口氣,實在不像是一個乞丐。
不過楊謹心也沒多想,畢竟這天下大的很,奇人更是多的是。
由於乞丐身上實在是太臭了,沒人願意和他一輛馬車,他倒也自在得很,一個人佔了一輛。
等到了下一個城鎮,衆人決定暫作休息兩日,一到客棧,便讓乞丐去洗了個澡。
洗澡洗了將近一個時辰,店小二來來回回晃了三趟水,乞丐才從屋內走出來。
楊謹心等人都坐在樓下吃飯,等人走到他們桌旁才擡起頭來,楊謹心仰頭看了男人一眼,瞳孔猛地一縮。
男人的一張臉原本應該很英俊,可偏偏又道極深的傷痕從他右眼下方一直劃到下巴,破壞了他的整張臉,這樣一張臉,不要說是小孩,大人都能給嚇哭。
楊謹心也有一瞬間的心悸,倒不是因爲害怕,而是覺得,這傷痕這麼深,沒好之前該有多疼啊。
她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是誰?有事嗎?”
齊景霄挑了挑眉,卻是將男人和那乞丐聯繫在了一起。
“我是那乞丐。”男人說完便直接坐在了原本就給他留的位置上。
楊謹心:“……”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沒再說話。
裘旭陽看着他的臉,摸着下巴道:“你這臉上的傷……”他是說了幾個字就不說了。
楊謹心咬牙,她平生最恨的就是說話說一半的!
“他臉上的傷怎麼了?”
裘旭陽聳了聳肩,一臉無辜,“沒什麼!”
楊謹心咬牙,握拳,極想揍他一頓。
齊景霄眼裡閃過一抹深思,總覺得裘旭陽不是故意吊他們胃口,而是有些話不能當着所有人的面說出來。
用完午飯,衆人各自回屋休息。
楊謹心和齊景霄正準備休息,屋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敲響,齊景霄開口道:“是誰?”
裘旭陽道:“是我。”
齊景霄挑了挑眉,開門讓他進來,又將門關上。
裘旭陽走到桌旁坐下,笑得極不正經,“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打擾到你們了?”
楊謹心冷笑一聲,“裘旭陽,你信不信我讓齊景霄直接將你扔樓下去,讓你再好好的在牀上躺個兩三個月。”
裘旭陽身體一僵,臉上笑意微斂,正經道:“咳咳,別生氣嘛,我來找你們是有正事,我覺得那乞丐臉上的傷痕有點問題。”
楊謹心問道:“有什麼問題?”
裘旭陽也不賣關子,“他臉上的傷口雖然癒合了,但我卻覺得那傷口是他自己用刀給劃的,你應該知道,別人在你身上留下傷口和你自己留下痕跡是不一樣的。”
楊謹心不由得蹙起眉來,想了想才道:“這就是你方纔沒有在桌上開口的原因?你確定嗎?”
裘旭陽點頭,“確定,我的醫術你還信不過。”
楊謹心眨了眨眼,如實道:“確實信不過,畢竟那老頭的醫術就比你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裘旭陽冷哼一聲,不服氣,“我年紀小嘛!”
楊謹心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下,目瞪口呆,“裘旭陽,也就你這臉皮好意思說出這話。”
裘旭陽又哼了聲。
楊謹心道:“我覺得這乞丐有點問題,或者說他不像個乞丐,我們還是提醒下平王吧。”
裘旭陽點了點頭,“我會和他說的,不過我想,就算我不說他臉上的傷口是他自己所爲,我想司星淳也不會就這麼簡單的相信他吧,要他真這麼蠢得輕易相信別人,身爲一個王爺,也不會好好的活到現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