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當年大家都知道,小殿下是將來的女皇陛下,也都知道每個人的使命都一樣,都是爲了保護陛下而生。
可是,步驚華卻始終因爲夢祈年對夢蒼雲那過分的**溺,而心生幾分妒意。
幾十年過去了,現在再說起這些事情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現在的她也不再因爲夢祈年把自己親妹妹捧在手裡心,如珠如寶地呵護着而感到不悅。
可正是這份淡意,讓人心裡更加涼,一種說不出的……心灰意冷。
“那你今夜來找我……”她看着年一。
年一無奈道:“七丫頭似乎答應過,要替你問出我不願意與大家相認的原因,我今夜正是爲了給你一個答案而來的。”
“你來……也是爲了她嗎?”步驚華重重吐了一口氣,此時此刻沒有半點妒忌的心,卻只是有幾分安然。
“我不來她們不讓我見寶兒,所以,我只能來了。”他說話永遠都是這樣,不喜歡掩飾,也不喜歡拐彎抹角,步驚華是清楚的,只是無奈。
年一又道:“當初確實是我的藥讓蒼雲中了劇毒,之後母皇爲了救她身受重傷,一病不起,也是因爲這樣,夢氏皇族纔會陷入危機。到後來被夢夕姚和夢弒月這兩個奸人奪得政權,母皇病逝,蒼雲也被逼得遠走他鄉,流離失所,之後被困在誅仙島,一困就是二十年……”
說起這些事,難免還是會有幾分愧疚,他淡言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現在向你坦誠了,只因爲我沒辦法面對自己過去所犯的大錯,纔會一直不願意以真面目示人。若你能明白,那也不枉我今夜走此一趟……”
年一其實真的不願意說太多,有關當年那事的話語,不是被逼得無路可走了,今夜他一定不會來。
“夜很深了,早些休息吧,接下來這些日子只怕大家都會很忙,我告辭了。”他站起來,再看她一眼,便舉步朝亭外走去。
身後,步驚華卻大掌一緊喊住了他:“祈年,你真的沒有其他話要跟我說了嗎?”
年一住了步,回頭看着她:“如果你有話,不妨直說。”
“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希望我們還能回到當初。”步驚華的性子與他也是有幾分像,大家都是不願意拐彎抹角的人,只不過步驚華比起他來性子要烈。
年一很明顯就是軟的那個,但,冷淡起來卻不見比其他人要好多少。
看着走在自己面前的女子,他淺笑道:“都是年紀那麼大的人,何來在一起不在一起那一說?你兒子都早過了適婚的年紀,如今依然形單影隻,難道還想搶在他前頭來成全自己的事?”
“那你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意願想要和我一起?”步驚華並未放過,依然盯着他,直接問道。
年一搖了搖頭,脣邊的笑意斂去,他的表情說不出的平靜和淡然:“沒有,真的沒有,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與大皇兄一起偶爾下下棋,談論一下現世大事,要麼照顧寶兒,哄着她多學一點醫學之道,我的生活很充實很圓滿,我不需要做出任何改變。”
“可我不圓滿,我……”
“你還有個兒子,只是你不願把更多的時間花在他身上。”年一盯着她,那雙星辰之下閃爍着點點光亮的星眸,今夜顯得特別清透,潔淨無暇。
他繼續道:“你也可以圓滿,人世間不僅僅只有情情愛愛這種事情,有些感情過去便過去了,現在這樣大家也很好,是不是?”
步驚華不說話,只是緊緊盯着他。
年一卻不願多留了,衝她略略頷首,便繞過她舉步往前頭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身後步驚華冷沉的聲音傳來過來:“夜闌風和大皇子的感情,二十多年也從未變過,每個人都需要感情,每個人都希望自己的人生有一個真正的伴侶,那些,絕不是兒孫可以替代的。”
盯着他在風中慢慢停頓下來的身影,她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才無奈道:“你不是不需要,而是從二十多年前開始,你就不想要這份情。”
手捏得更緊,聲音也在無奈中透着絲絲沙啞,她苦笑道:“因爲你發現,你此生最愛的不是別人,正是你的皇妹,夢蒼雲。你視她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而她也是除了夢世恆之外唯一那個人,清楚你身上並沒有夢氏皇族的血統,而是一個和她完完全全沒有半點關係的假兄長。”
他走了,步伐在瞬間加快,步驚華的聲音卻依然如風跟隨:“你愛她卻不敢去愛,爲了掩飾這份情,你纔會答應和我在一起,可你從來不愛我。夢祈年,你現在非要當年一,也是因爲你不想再當她的皇兄,可你知不知道,她愛的人是四海不歸?她這輩子永遠不可能愛上第二個人……”
風沒有停,那道身影卻已經不見了,步驚華站在風中,脣角依然有笑意,只是不知道這笑到底要留給誰。
從二十多年前她就知道自己徹底輸了,輸給一個纔不過十二三歲的小丫頭,那時候的夢蒼雲根本什麼都不懂,她哪裡懂?她只知道二皇兄特別特別喜歡她,**她**得無法無天,卻不知道她二皇兄心底深處對她那一份情。
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從一開始她就沒辦法去相信,他怎麼會對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動情?
可漸漸,她被自己的懷疑給驚呆了。
爲了夢蒼雲,他願意做任何事情,甚至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那是一份多深厚的情,明知無望,還一直守在她身邊,而自己……卻可笑地只成了一個幫他去掩飾的工具。
恨夢蒼雲嗎?或許是不恨的,對於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你能恨些什麼?可是,喜歡她嗎?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二十多年的夢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也許她應該感謝他那份隱忍的愛,畢竟她當着二皇子戀人的名號活了這麼多年,得不到他的人,至少名是留住了。
很傻是嗎?這世間有誰不傻?若說她傻,夢祈年豈不是比她還要傻?
幾十年的恩怨,該散的也都要散了,夢蒼雲身邊的人依然是四海不歸,再怎麼不情願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既然如此,那都散了吧,至少他願意讓自己再看到他的真面目,再看到那張讓她如癡如狂的臉。
默默走在院中小道里,看着被月色拉長的那道身影,脣角的笑不自覺又加深了。
緣分天註定,無緣的最終是無緣,大家都傻吧?
就讓這傻一直延續下去也好,只要他過得好,她便安心了。
誰都不要說破,至少,她還是所有人心中,與夢祁年曾經熱戀過的幸運女子……
……
……夢蒼雲今夜總覺得有幾分心緒不寧,自從和七七別過,回到房中,看到坐在**上練功的男子之後,那種不安寧的感覺就更加強烈了。
七丫頭說,塔木紅鸞還活着……
不歸知道他一心敬重的師父是個怎麼樣的人麼?他如此信任她,那女人又在他體內種下了什麼蠱?
直到現在她還沒有出現,又是爲了什麼?是不是在等待一個適當的時機?
看着四海不歸輕易讓天地萬物失卻色彩的臉龐,心裡……說不出的臉疼和酸楚,她這個傻男人,有時候認定的人便一直信任,卻不知,人的心最難琢磨,有些人也許早就已經變了,只是他不願意相信。
“怎麼一直站在那裡?不休息麼?”四海不歸早知她已經進門,將自己的氣息緩緩收斂,他睜開眼眸,墨色星眸直盯着她:“蒼雲,過來。”
夢蒼雲舉步靠近,脫去自己鞋襪在**邊坐下。
纔剛坐下,人已經被他抱了過去,被子被揚起,那雙還沒有好起來卻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安分的大掌已經落在她的腰間,有點吃力地扯着她的衣帶。
夢蒼雲安靜躺在那裡,盯着他因爲焦急而微微汗溼的臉,出塵到不吃人間火的夢君大人?夢族第一美男子?還是那個隨意一擡手便能叫萬千女子神魂顛倒的絕色公子?
這時候的他……哪裡出塵了?分明就是一頭永遠不知饜足的豺狼。
“冷眼旁觀?”四海不歸總算髮現她今夜的不妥,脣角藏了一點幾不可見的笑意,忽然頭一低,一口啃了下去。
“啊”該死居然忍不住叫出聲,簡直有損她英明神武的形象,“別這麼無賴,你……嗯……”
她就是這麼被吃得死死的,明明在外頭威風凜凜,可回到房內,躺在他的身下,立馬就變成的小綿羊。
該死的混蛋,居然敢這樣對她……
“你輕點……”
夜晚的風吹得散漫,如同睏倦的人兒,一絲凌厲的氣息卻在這份散漫中迅速涌動了起來。
長劍劃破空氣,尖銳的聲音讓**上那對忘情的男女瞬間回神,夢蒼雲掌中蓄了真氣,真要向來人襲去,不料,那把熟悉的聲音卻讓人猛地將掌力收回:“妖女,我殺了你”
阿離……
一點遲疑,冰冷的劍氣已直逼心門……】中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