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能看得到七七眼底一閃而逝的哀傷,這女人,又在想起過去的事了。
“好,我相信你,回去睡吧。”不想看到她太難過的表情,他無聲嘆息,轉身往牀邊走去。
身後,七七淡漠的聲音傳來:“永遠不要輕易相信別人,相信這兩個字不是那麼容易說出口的。”
她走出門,正要關上房門的時候,房內,無名卻淡然道:“我只是相信我娘忠於的人,別想太多。”
七七微微愣了下,終於是淺淺笑了笑,隨手將房門關上。
……
拓拔飛婭在軍營裡巡了大半個夜晚,回來的時候,慕容逸風已經在矮塌上躺了下來。
見她進門,他眼底不可避免上過絲絲幽黯,心裡對她分明是厭惡的,但知道她身爲一國公主,還要親自在軍營帶兵巡邏,這份堅韌和親民,卻又讓他心裡微微有幾分敬佩了起來。
他佩服她身爲一個將領的盡責和強悍,與對她私生活的放蕩的厭惡沒有任何衝突,同爲沙場上活了這麼多年的人,他素來敬重這樣的人物。
拓拔飛婭的堅韌,不是一般女子可以比擬的,如同她的七皇妹那般,大家都是公主,她嬌滴滴的活得無憂無慮,拓拔飛婭卻每日都要和兄弟們一起訓練,甚至,偶爾還要領兵作戰。
這女子……若不是性子太刁蠻,也太輕浮不知檢點,該是個值得男子傾心的好姑娘。
他轉過身,閉上眼,不再看她。
拓拔飛婭想過去和他說說話,但想到自己現在一身的汗水味,怕讓他更加不耐煩,只得命人給她送來浴湯,她走到屏風後,先沐浴了再說。
因爲心裡有牽掛,拓拔飛婭沐浴的時間很短,兩柱香的時間不到,她已經換上一身輕便的睡袍從屏風後出來。
慕容逸風依然安靜站在矮塌上,高大的身軀將整張牀榻佔據了大半。
聽到拓拔飛婭靠近的聲音,他依然閉着眼,不理會她。
拓拔飛婭在他身旁躺了下去,伸手抱上他的腰,見他依然一動不動,她靠了過去,將他抱得更緊,在他背後輕聲道:“我道歉好不好?我們和好吧。”
午時他對自己做的一切,一整日裡她完全忘不了,好想他再次抱上自己,甚至,吻上她。
可他對自己這麼厭惡,午時那一場親近也不過是爲了讓她除去東方將軍,她知道的,只是,他對她來說就如同罌粟一樣,哪怕明知道他無情,她也放不下。
這一場有點畸形的戀慕,是不是永遠都得要這般?等他好了之後,他就會立即離開,徹底遠離自己了吧?
禁錮他麼?她忽然真的有點累了,不想禁錮他,哪怕禁錮了他,只要他不喜歡自己,兩個人也都會不幸福。
但,放他走……她做不到,她不願意。
“逸風。”她輕喚了聲,從他背後爬起來,輕輕覆在他側身上:“我們和好,好不好?我跟你道歉,我也向你保證,我不會聽我父皇的,只要你還在我身邊,我一定不會毀了合議。”
“意思是,我若離開,你便會立即毀約,領兵進犯青越城?”慕容逸風冷笑。
拓拔飛婭微微愣了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和慕容七七私下裡的合議書上寫得清清楚楚,要他留在她身邊,他若走了,便算是他們玄國一方毀約,就算是她帶兵進犯,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慕容逸風沒有看過她和七七私下所籤的協議,但,他能想象。
微微側了側身,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他雖然不耐煩,但在瞥見她眼底的爲難和期待後,不知道爲什麼,心裡卻忍不住有幾分軟了下來。
這女人……兩年前就已經擺明車馬說了要與他成親,只是他很清楚,越國是大國,以他們南慕國的勢力,若是與她成親,自己就定必要跟她去越國成爲他們越國的公主駙馬。
他一個大男子,如何能入贅成爲一個女人的附屬品?這種妥協,他做不到。
所以那提親,他根本想都不用想的便直接拒絕了。
現在……爲何過了兩年,依然無法將她擺脫?用自己的身體和自由換她三年的停戰協議,讓玄國度過這次危急……
他眼底的光亮早已沒了,這種事,普天之下或許也只有他纔會遭遇到。
荒唐,滑稽,但卻避無可避。
大掌落在她肩頭上,終於還是將她帶入了自己的懷抱,他撐起自己半個身軀,垂眸看着她:“以後,別再因爲我去懲罰任何人。”
“我……”
“我或許在你眼底算不得什麼,但,不要企圖欺騙我,若有一日你敢出爾反爾,就算不要命,我也絕不會放過你。”他低頭,再次封住她的薄脣,從一開始的親吻,到最後忽然就瘋狂了起來。
拓拔飛婭不知道自己這一刻心裡是什麼滋味,他說着最冷漠無情的話語,卻在和她做着最親密的事情,明知道他心裡沒有自己,和和他這樣糾纏,她卻是甘之如飴……
“我不會騙你,逸風,我不會……嗯……”
在他那雙逐漸滾燙起來的大掌將她一身衣衫褪去,用力覆上她柔軟的身子時,她激動得差點花落眼淚,下意識擡起自己的身子,迎合他。
慕容逸風眼底始終蒙着一點幽黯的蒼涼,哪怕抱着她吻着她的時候,自己的身體也莫名躁動了起來,但,他始終忘不了,今夜自己是在用身軀去滿足一個女人,爲了一份停戰協議,也爲了他的七七。
當兩個人即將要結合的那一刻,他閉上眼,掩去眼底所有的委屈,一咬牙,沉身壓下……
……
今日飛婭公主破天荒地沒有和兄弟們一起在操練場訓練,而是在日上三竿之際,才慢悠悠出現在大家面前。
東方浩一看到她,立即就迎了過去:“飛婭公主!”
拓拔飛婭回頭看了他一眼,又舉步往操練場走去。
“飛婭公主。”東方浩加快步伐追趕,終於在她走進操練場的時候,追到她身旁:“飛婭公主,聽老臣一言。”
“如果你還想勸我聽父皇的,你可以歇歇了。”拓拔飛婭看着他,平靜道:“我既然和玄皇后簽訂了停戰協議,三年之內就絕對不會對玄國出兵,你回去告訴父皇,就算他要懲罰,我也不會出爾反爾成爲戰場上言而無信之輩。”
“飛婭公主,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東方浩依然勸說道:“只要這次和十國合作,玄國大半的版圖一定會落在我們越國手裡,到時候,飛婭公主的大軍也能擴充至少半倍,公主,你難道不希望成爲紫川第一大將麼?”
“不希望。”第一大將是楚玄遲,什麼時候才能輪得到她?
“老臣聽說玄王重傷未愈,甚至極有可能已經不治身亡。”彷彿能看出她的不屑那般,東方浩繼續道:“飛婭公主,只要你……”
“不可能的,玄王絕對還在,別瞎詛咒人家了。”她轉身,繼續往前方走去。
慕容七七還能冷靜指揮一切,便是說明楚玄遲還活着,否則,那女人不得要跟着他殉情去了,還有心思用美男計麼?
美男計……
她低垂頭顱,一想到昨夜的瘋狂,整個人頓時又滾燙了起來。
昨夜一開始的時候,他確實很冷很冷,可她也感覺到了,在兩個人徹底結合之後,就連他的失控了,那一次又一次霸道的佔有,一下又一下瘋狂的碰撞……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小手落在自己臉上,入手的溫度高得嚇人,自己也有幾分鄙視起自己來。
光天化日的,還是在操練場上,在這麼多雙兄弟的眼皮底下,她居然想着那些旖旎的事兒,甚至想到臉紅耳赤的,實在是丟人。
忙加快腳步,生怕被東方浩看出了自己的臉色。
東方浩依然大步想要追過去,走在前頭的拓拔飛婭卻朗聲道:“東方將軍,我敬你忠心耿耿追隨在我父皇身邊多年,纔會對你依然禮讓,你若還想說這些卑鄙的話,陷我於不義,就別怪我無情。”
頓了頓,她才繼續道:“回去收拾好東西,午時一過趕緊離開,入夜之後若還出現在軍中,軍法處置!”
東方浩心頭一震,再不敢跟上去半步,站在原地看着她漸漸走遠的身影。
今日的飛婭公主看起來和往日很不一樣,可他又看不出來究竟是哪裡不一樣,只是覺得,她今日似乎多了幾分女子的嫵媚和嬌態,這是她在軍營的時候從未有過的。
難道,當真是因爲身邊有了個慕容逸風?
這天下女子竟有一般,嘗試過男子的好,猶是如她大漠飛鷹,也離不開這男人了麼?這下,如何對皇上交待?
“東方將軍,你站在這裡做什麼?”
東方浩微愣,一擡頭便看到拓拔娜娜慢步向他走來,他遲疑了下,眼底忽然閃過什麼,忙迎了過去,低聲道:“娜娜公主,老臣有幾句話想要和娜娜公主說,不知道公主是否方便?”
“你答應了麼?”拓拔娜娜本來就是故意來尋他的,聽說他有話要和自己說,以爲是他答應了自己昨夜的要求,回去之後只當沒有在這裡見過她。
她心頭一喜,笑道:“好,到我的營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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