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姬鈞拓整個人大腦一片空白,腦海裡全都是同一句。
——五日煙的最後一味藥是情人的心臟!
情人的心臟!
情人的心臟!
房門微微動了動,似有人影一閃而過。
“誰在外面?”詭喊了一聲,連忙朝着門外追去。
“喵——”一隻貓跳了出去,詭停下了腳步,只見那隻貓搖着尾巴溜進來,將失去了心臟的白鼠叼走吃掉。
此時姬鈞拓已離開了藥房,詭並沒有看見誰的身影,
原來是隻貓。
好厲害的貓,這樣的老鼠也敢吃。失去了心臟的白鼠同時也失去了反抗,很快就被吃幹抹淨。而得了心臟爲藥引的另一隻白鼠,卻在那裡進退維谷。
它是得了戀人的心臟才活下來的,要逃,還是要隨戀人一同死去?
白鼠終究是逃走了,而貓咪也連忙追了上去。那隻白鼠拼命掙扎奔跑,似乎非要留住自己性命不可。詭不在去看,而是望向含煙,只見少女整個人都癱軟在了地上。
他回過身來,輕微地嘆了一口氣,不再說含煙什麼,在藥房熬藥。
姬鈞拓跌跌撞撞走在路上……
那隻雪狼,是不是,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所以才這樣……?
五日煙的毒還沒有解開嗎?
因爲沒有解開,所以沫沫覺得自己快要死了,於是撮合他和含煙是嗎?
傻丫頭,傻丫頭,真是傻丫頭!
如果她要死,他又怎麼活?
情人的心臟是嗎?
他握着自己的心臟,腦海裡閃過一片冰芒,脣角輕輕上揚,情人的心臟,是吧?
這樣的話,就會成爲沫沫的心,成爲沫沫身體的一部分,永遠和沫沫在一起了嗎?
如果……
如果含煙知道他知道了的話,一定會阻止的吧?其實,含煙,我不會怪你的。才明白你的心意,對不起,浪費了你的心意很抱歉。
我也想要幸福,但是我的幸福就是沫沫的幸福。
如果她因五日煙之毒灰飛煙滅,我一人如何獨活?
只要她活着,就是我的幸福……
真好呢,沫沫,我的心臟居然可以救你,在所有人都走投無路的時候,我居然能救你。是我的幸運吧……
多想生你的氣,很久很久。
多想陪在你的身邊,更久更久。
可是我總也氣不起來,一想到你要離開我了,我怎麼能再浪費這樣的光陰……
多想陪在你的身邊,但是……是奢望吧。
是奢望啊,所以僅剩的光陰,想與你度過。所有的幸福,都刻畫在最後最終。
我的生命,終結與你,就是我要的宿命。
要有多勇敢,纔可以假裝若無其事,在我的身邊,爲我做嫁衣裳。沫沫,你總是那麼愛逞強,叫人覺得心痛。
其實你有沒有想過,這樣的撮合,是在傷害!傷害含煙,傷害我,更傷害了你自己。
我們明明可以活得更快樂一些不是嗎?
我陪你去堆雪人,打雪仗,和你彈琴唱歌,吟詩作對,舞文弄墨,散步,從東邊走到西邊,從西邊走到東邊……
看天看海看草地……看遍這世界。
但是啊……
但是,現在我只想抱着你,在你的身邊,看着你,即使什麼也不做。
沒有關係,全都沒關係,只要在我有意識的最後一刻,還有你在我的身邊,什麼都沒有關係了。
*
“藥熬好了,含煙,給王爺送去。”詭這樣說道。
含煙一動不動,她的腦海一片混亂,她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告訴王爺,還是不告訴他?她不清楚,她甚至在想,如果自己不知道就好了!這樣她就可以沒有顧慮……
她怎麼也沒有辦法去想象,那個妖嬈的少年失去了心臟會是怎樣的情景,她沒有辦法想下去!!
詭見她半晌沒動,停下了盛藥的動作,將藥碗放在一旁。戴着銀色面具的男人緩緩俯下身去,看着含煙的眼睛。
少女眼波微動,卻全然沒有神采,想必是想要哭泣,卻神思遊弋所致。他輕嘆了一口氣,還以爲這樣淡然的女子,是不會有任何情緒的呢。
但看見這樣的她,卻叫他的心更加疼了。
難以抉擇的不僅是她。他也覺得很爲難,作爲一個醫者,沒有理由見死不救,但是以命換命的法子,他已經用膩了。那兩個人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誰也不能接受另一個人離開這個世界的事實,救了,也是白救的。但是,卻又不能不救。
詭回過神來,再看眼前的少女,語氣中帶着一絲冷淡和小小的威脅。
“你想要叫他知道是不是?”
她還是不動,似乎根本就沒有聽他說話。但是她流動的眼眸告訴他,她聽得到的。
詭繼續說道:“你不明白嗎?如果看到你這樣神不守舍,他一定會察覺什麼。”手指輕輕按在她的肩上,宛若要給她力量,教她,“和原來一樣,做自己該做的,莫將心事表現出來,我們再想想法子。”
聽他這樣說的時候,她本是沒有反應的,然他的最後一句話,卻叫她猛然擡頭看他!
“還有別的法子嗎?”她宛若抓住了救命稻草,詫異而驚喜!
原來她也是會將心緒毫無隱藏地表露在臉上的,畢竟還只是個孩子啊。
他頓了頓,對她說道:“還有兩天時間,我們再試試看。”
聽他這樣說,含煙拼命點頭,雙手下意識地抓住了他身側的衣裳,不斷地說道,“謝謝你,謝謝你,謝謝你,謝謝你……!”
她一連說了四個謝謝,每一個謝謝都彷彿有難以言喻的深意,他沒有再說話,只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傻瓜……幹嘛一直謝他。他只是安慰她而已,能找到其他的法子?別開玩笑了,兩天,怎麼可能……
他啊,不過是,心軟了而已……
他,居然,心軟了?嗯?
男子藏着面具下面的臉龐閃過一絲難懂的表情,自己最近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