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笑笑搖了搖頭,“我這人有一個習慣,不喜歡奪人所好。這種子看上去沒什麼稀奇,可它的表面卻被把玩得極爲光滑,可想而知,擁有它的人應該對它非常珍視。既然這是別人心尖尖上的東西,就這麼被我拿走了,我怕我會於心不忍。”
說着,她看了面色複雜的皇上一眼,小心翼翼地將種子放回了抽屜,隨便從旁邊的抽屜裡選了一串珍珠項鍊,“這最後一個機會,我便將這條項鍊戴回去吧。”
直到兩人離開很久,皇上都沒能平復自己那雜亂的心情。
他萬沒想到,這個世上,居然有一個女人,可以給他帶來這樣巨大的影響力!
而慕容湛的好心情,也因爲他不經意看到皇上對福笑笑竟然會流露出那麼複雜的眼神而變得起伏不定。
不知是不是他敏感,他清楚的從自家皇兄的眼中讀中出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情感,曾幾何時,皇兄也曾用那樣的眼神看過他皇嫂容芷晴……
這個意外的發現讓慕容湛有些不悅,皇兄可以看上天底下任何一個女人,唯獨他的笑笑,那是他生命中最大的一個禁區。
可是一直以來皇兄對福笑笑那是非常的不待見,爲何一夕之間皇兄居然會改變對笑笑的看法,莫非是因爲那顆許願樹的種子?
“王爺,大概事情就是這樣了,後續有什麼進展,屬下再跟您陸續彙報……”
講話的男子正是唐厲。
每天這個時候,他會定時向主子彙報公務。可是往時,主子都會認真去聽,今天與以往似乎有幾分不同,只見主子支着下巴,一臉的若有所思,好像被什麼心事給纏住,目光中幾乎沒有焦距。
唐厲用力咳了一聲,提醒道:“主子,如果您沒有其它吩咐,屬下便先告退。”
陷入沉思中的慕容湛恍然回神,擡頭看向唐厲,“你跟容一凡自幼陪在本王身邊長大,對皇兄的性情應該有所瞭解,你覺得,皇上這輩子最喜歡的女人是誰?”
唐厲被自家主子這突如其來的問題給問得面色一怔,“主子,背後非議皇上私事乃是大罪。”
慕容湛瞪他一眼,“讓你說你就說,廢什麼話!”
唐厲被斥得沒敢吭聲,他跟容一凡一樣,從記事起就陪在慕容湛身邊與他一起長大,幾個人的關係與其說是主子與下屬,實際上卻親如兄弟。
因爲這層關係,唐厲對皇上的情況自然也有一定了解,誰讓自家主子與皇上是同母所出的嫡親兄弟。
不過,主子剛剛突然問的那個問題是真的把他給難住了,皇上後宮佳麗無數,最愛的女人是誰,他一個外人怎麼可能會知道?
尋思了片刻,唐厲回道:“依屬下之見,皇上現在最愛的女子,非樑貴妃莫數。”
慕容湛嗤笑一聲:“就憑樑美嬌,她也配!而且本王問你皇上最喜歡的是誰,不是問你皇上現在喜歡的是誰。”
這次,唐厲不猶豫了,直接答道:“除了已經過世的皇后娘娘之外,屬下實在不知道還有哪個女子能得皇上喜愛。”
已故皇后容芷晴與當今皇上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青梅竹馬,兩人十幾歲的時候便結爲夫妻,在一起相儒以沫,生兒育女,感情好像不像話,這是全人類都知道的事情。
雖然皇上爲了朝廷利益,在立了容芷晴爲後之後,又陸續納了其它女子進宮爲妃,可那些女人全部加在一起,也敵不過容芷晴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正因爲如此,容芷晴生給皇上的兒子慕容真,在出生之後沒多久纔會被立爲太子,成爲下任帝王的不二人選。
皇上此番用意非常簡單,他要用這種方式告訴衆人,除了容芷晴給他生的兒子之外,其它人都沒有資格來接任他的位置。
幾年前皇后病逝,衆人以爲皇上很快會冊立新後,結果後位虛懸至今,皇上卻仍舊沒有半點兒立後的意思,其中原由,不用猜衆人也明白個七、八分。
唐厲知道的事情,慕容湛自然也知道,他揉了揉下巴,又問唐厲,“既然你說皇兄最喜歡的女人是容芷晴,你可知道,容芷晴真正吸引皇兄的地方是哪裡?”
“呃……”
“如實回答就好。”
唐厲覺得自家主子提出的這個問題實在很難爲人,容芷晴身爲容家大小姐,身世好,容貌好,德行好,脾氣好,正因爲如此,皇上纔會對她那麼喜愛。
可是他知道這個答案並不是主子想要的,於是在差點想破腦袋之後,他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許是,皇后娘娘很有親和力的緣故吧。”
慕容湛眸色一沉,“你覺得皇嫂和王妃有相像之處麼?”
唐厲這次是徹底傻眼了,“回主子,皇后娘娘和王妃,是完完全全的兩種人。”
“沒錯,她們的確是不同的兩種人,但她們身上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慕容湛看向唐厲,說出了一個令對方極度詫異的結論,“她們都擁有你口中所說的,親、和、力!”
於是福笑笑莫名其妙的被她家的夫君大人給禁足了,禁足的理由非常可笑,身爲女子,就該三從四德,相夫教子,沒事的時候不要隨隨便便離開王府去外面得瑟。當然,就算有事,在未經夫君允許的情況下也不可以踏出王府大門,否則便家法伺候。
慕容湛突然下的這道禁足令把福笑笑給搞糊塗了,在她的印象中,她男人雖然霸道了點、囂張了點,卻還沒到蠻不講理的地步。而且她自認自己最近的表現可圈可點,不說是賢妻的典範,也絕對讓人挑不出半個不字。
可慕容湛卻在這個時候犯起了渾,一句立規矩、振夫綱,將她所有的不滿給堵回了嘴巴里,而且還是反對無效的那一種。
“吉祥,你們家主子小時候是不是受過什麼刺激和打擊,不然他的性格怎麼時喜時怒,時好時壞,尤其最近這陣子症狀特別明顯,簡直到了一種不可理喻的地步。”
一連被關在王府好幾天的福笑笑,大清早伺候自家男人洗漱更衣時,嘗試跟對方申請出門溜達溜達,結果這個提議剛到嘴邊,就被對方無情駁回,臨走前還不客氣地留下一句,乖乖在府裡呆着,如果她敢陽奉陰違不聽話,回來後絕對要讓她好看。
福笑笑被氣了個倒仰,完全無法形容自己當時崩潰的心情。
正坐在椅子上捧着繡繃子刺繡的吉祥,聽到王妃的抱怨,撲哧笑了一聲:“王妃,許是您多心了,王爺打出生那天起,就是被先帝先後捧在心尖尖上長大的天之驕子,當今皇上又是王爺的嫡親兄長,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日子過得不要太自在。在那種環境下長大的人,怎麼可能會受過什麼刺激和打擊。至於王爺的脾氣最近爲何時喜時怒、時好時壞,依奴婢之見,王爺應該對王妃太過在乎,怕您貿然出府會在外面遇到什麼麻煩,纔會頒下這樣一道禁足令。”
福笑笑聽得直翻白眼,“合着在他眼裡,我就是一個不知分寸的惹禍精?”
吉祥笑道:“能被王爺這樣精心呵護,王妃該惜福纔是。”
福笑笑覺得自己完全沒辦法再跟這些人好好玩耍,因爲塵霄閣裡的這些下人全部都是慕容湛的死忠,就連她的鐵桿心腹十妹,都覺得慕容湛對她下的這道禁足令沒什麼不對。
吃過午膳,福笑笑決定去院子裡消消食,結果一出院門,就見容一凡正鬼鬼祟祟的在塵霄閣的門口晃悠,見她出門,容一凡被嚇了一跳,轉身就要跑,被福笑笑扯着後衣領子一把給揪了回來。
“容一凡,你神神秘秘在我門口找什麼呢?”
容一凡一臉無辜地攤攤雙手,“王妃,瞧您這話說的,我就是剛好路經此地,與您老人家打了個照面兒……”
“你才老人家,你全家都老人家!”
容一凡趕緊討好,“是是,我是老人家,我全家都老人家。王妃,有什麼話咱們好好說,您先放開我,這男女授受不親的,您這麼抓着我,萬一被王爺看去,他還不親手剝了我的皮。”
福笑笑鬆開他的後衣襟,見他拔腿就要跑,又眼疾手快地揪住對方的衣袖,“容一凡,你當我是三歲娃娃呢,把手伸出來,給我看看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容一凡臉色一變,趕緊搖頭,“沒有什麼,王妃,是您看錯了。”
福笑笑無視對方的辯解,一把揪住他的手腕,見他右手緊緊握成了一隻拳頭,她獰笑一聲:“我都看見了,你剛剛在我院門口撿了一樣東西。好你個容一凡,偷東西都偷到我門口了,給我看看你偷了什麼,難不成是我不小心掉落在外面的銀票?”
容一凡被她的話氣得嘴角直抽,沒好氣道:“王妃,您能不用這種方式來詆譭我的人格嗎?好歹我爹也是當朝宰相,我姐姐是當朝前皇后,我外甥是當朝準太子,我主子是當朝秦王殿下
,像我這種要靠山有靠山,要背景有背景的人物,怎麼可能會惦記您的銀票。喂喂,王妃您悠着點兒……”
福笑笑沒理會他一番辯解,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就見他的掌心中,居然捏着兩根頭髮。
福笑笑瞠目結舌道:“容一凡,這是啥?”
說着,她伸手就要去搶,卻被容一凡眼疾手快的避開,一臉鄭重道:“這可是我在塵霄閣門口好不容易尋到的兩根頭髮,王妃,您可不能跟我搶……”
“不是,你在我門口撿頭髮做什麼?”
“這是軍事機密,恕不奉告。”
福笑笑冷笑,攔住對方的去路,“別告訴我,這兩根頭髮是從我頭上掉下來的?”
容一凡面色一紅,趕緊否認,“自然不是。”
“不是我的,那便是王爺的。哦,我明白了……”
福笑笑一臉瞭然,“你暗戀慕容湛。”
容一凡差點被這個答案給嚇了個倒仰,他白着臉道:“王妃,請不要將真相想得那麼玄幻。”
……
“如果你不暗戀他,你爲什麼要在塵霄閣門口撿他的頭髮?一定是你有龍陽之好,慕容湛拒絕將你撲倒,你爲了睹物思人,於是跑塵霄閣門口撿他兩根頭髮回去聊以慰藉。好你個容一凡,居然敢跟老孃搶男人,你活膩歪了吧?”
容一凡被她的神邏輯氣得無話可說,“王妃,臆症是病,得治。”
福笑笑一把扯住他的衣袖,眯着眼道:“走,咱們這就找王爺理論、理論,看看咱倆誰有病。”
容一凡敗下陣來,舉手投降道:“好了好了,我如實交待還不行麼。其實這兩日偷着來塵霄閣門口,我是想尋王妃的頭髮。”
福笑笑面帶不解,“尋我的頭髮幹啥?”
容一凡支支唔唔,“王爺說您體帶藥香,只要跟您在一起,糾纏他多年的失眠症便不藥而癒。於是我想着,既然王妃這麼本事,那麼您拉出來的便便,掉下來的頭髮,是不是也一樣擁有強大的藥用價值?”
福笑笑臉色大變,“所以你像小賊一樣跑到我院子門前撿我的頭髮,是想拿回去做試驗?”
說完,很快又想起什麼,急切道:“容一凡,你該不會是連我的便便……”
容一凡趕緊擺手,“沒有沒有,我就是打個比方,還沒有付之於行動……”
“就算沒付之於行動也怪讓人噁心的,不行,我得把這件事告訴給王爺……”
“別別!”
容一凡嚇得臉色大變,做揖求饒道:“王妃,我的小姑奶奶,這件事您可千萬別跟王爺說,他要是知道我爲了研究您身上的……呃,藥用價值,他一定會將我大卸八塊。其實我這麼做並沒什麼惡意,大家都是學醫的,您應該理解我現在的心情。雖然太醫院裡的幾個御醫都算得上是我的師父,但說句到家的話,從他們身上學來的本事,實在滿足不了我對醫術的追求。而且身爲王爺身邊的專屬大夫,我連王爺的失眠症都治不好,實在是愧對王爺對我的一番信任。正因爲我在醫術方面一直沒有突破,才尋思着在王妃身上做文章……”
福笑笑被他的邏輯給氣得無言以對,“容一凡,你有時間研究我的頭髮和便……咳。不如多抽時間研習醫書裡的知識,再去民間尋一些醫術精湛的郎中與之探討每種病情的治療方法。當然,理論是理論,實踐是實踐,想在醫術上獲得突破,靠我那兩根頭髮是完全沒有任何意義的。說到這個,上次我救了太子,皇上允許我去他的藏寶閣挑幾件喜歡的禮物,其中有一套叫神醫手記的醫書,裡面記載着各種頑疾的最佳治療方法……”
容一凡眼神一亮,“王妃,您手裡有神醫手記?”
“有啊。”
“可不可以借給我看看?”
福笑笑剛要點頭,猛然想起一件事,她笑得有些不懷好意,“借給你看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得答應我件事。”
“您說,上刀山,下油鍋,只要您提,我一定去做。”
福笑笑白他一眼,復又笑道:“聽說京城最大的戲園子梨春園,不久前新來了一個戲班子,不但曲子唱得好,唱戲的花旦生得也是極美。容一凡,如果你真想得到那本神醫手記,不如帶我去梨春園見識見識,聽說那個旦角,還是個男扮女裝的,那扮相,那嗓音,簡直比真正的女人還要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