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途中,一幕不可思議的畫面讓福笑笑盡收眼底。
自從上次中秋節,大伯父和大伯母帶着她那個名叫福英英的堂姐回了福府一趟,她已經有好些日子不曾再見到大伯父那一家人。
沒想到她剛剛拐過一條街,就見多日不曾見到的大堂姐福英英,正在不遠處的一家首飾坊門口,飽受一個五十多歲老婦人的刁難。
從那老婦人的穿着打扮來看,並不像是什麼大富大貴之人,不過眉宇間流露出來的氣勢卻甚爲驚人。
只見那老婦在兩個婢女的攙扶下,惡狠狠地用乾枯的手指指着福英英的腦袋,破口大罵道:“你這賤人還要臉不要臉?讓你留在家裡把該乾的活計全都給我幹完,你倒是好,這才一眨眼的功夫,就趁我不備偷溜出來敗家裡的銀子。得虧我眼神兒好,一下子就在這間首飾坊門口發現了你。怎麼的,是不是又想拿我兒辛辛苦苦賺來的銀子給你身上添首飾?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看看你那個賤德行,嫁進我高家大門快兩年,連個蛋都不會下,真不知我兒當初是不是瞎了眼,娶你這麼一隻不會下蛋的賤母雞……”
“婆婆……”
福英英滿口委屈道:“兒媳今日出門,是因爲再過幾天就是家母的生辰,兒媳想給家母買些壽禮……”
“買壽禮?買什麼壽禮?”
老太太尖利地吼道:“從你嫁進我高家大門的那刻起,你生是我高家的人,死是我高家的鬼,至於你孃家,跟你已經沒半兒點關係了,你這個吃裡扒外的小賤人,時不時就用咱們老高家的銀子去貼補你那個窮孃家,告兒你,以後沒有我的允許,甭想再給你孃家花一文錢。”
老太太還想再繼續扯嗓門子罵,她身邊的一個小婢女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
老太太這才偃旗息鼓,指着福英英道:“你
要是夠爭氣,就快點給我高家添枝加葉生個大胖兒子,不然,就算雲起不休了你,我這個當婆婆的,也絕對不會容忍你這只不會下蛋的母雞,繼續佔着高夫人的位置,耽誤我兒子一輩子。”
一口氣罵完,老太太還惡狠狠地啐了福英英一口,隨即帶着身邊的兩個婢女,志得意滿的揚長而去。
被當衆羞辱的福英英像個小可憐兒一般,孤零零地站在首飾坊門口,噼哩啪啦往下直掉淚珠子。
旁邊不少看熱鬧的老百姓紛紛對她指手畫腳,言語之間盡是對福英英嘲弄和鄙視,原因就是,她嫁進夫家快兩年,到現在也沒能爲夫家生下一兒半女。
在這個封建的時代,女人不能爲夫家生孩子,不但犯了七出之條,如果遇到惡毒的婆家,還很有可能因爲這個理由被逐出家門,從此臭大街再也沒人樂意要。
眼看着福英英被一羣人當成笑話一樣指手畫腳,福笑笑氣極敗壞地衝到衆人面前,對那些看熱鬧的人吼道:“生不出孩子是夫妻兩個人的事,你們不問是非便將嘲弄的眼光落到女方頭上,甚至在這麼多人面前給一個弱女子難堪,你們好意思嗎?你們也是當父母的,就算現在還沒當父母,早晚有一天也會爲人父爲人母,如果是你們的孩子日後在婆家受到了這種不公平的待遇,你們就不知道心疼嗎?別總是將別人家裡的八卦當作是娛樂自己的資本,小心老天爺看不過眼,會給你們自己遭來報應。”
說完,不給那些人回嘴的機會,福笑笑一把拉着福英英的手,拔開人羣,將對方拉出了這塊是非之地。
“英英姐,剛剛那個當衆給你難堪的到底是什麼人?不要告訴我,那刁蠻又不講理的老婦,就是你的婆母?”
爲了避人耳目,福笑笑拉着福英英來到一家酒樓的三層包間,現在正是晌午吃飯時間,她順便跟
夥計點了幾道下飯的小菜,外加一壺熱氣騰騰的龍井茶。
隨着飯菜和茶水被逐一送上,福笑笑打發了夥計,掩好房門,這纔將視線落在腫着雙眼,仍舊哽咽不止的福英英臉上。
面對福笑笑的殷切詢問,福英英難過地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未乾的淚痕,不着痕跡地點了點頭,小聲回道:“你猜得沒錯,她的確就是我的婆婆。其實剛開始嫁進高家那會兒,婆婆對我還是不錯的,許是這兩年我一直都沒能爲夫家生下一兒半女,以至於婆婆對我越發的不待見。以前只是在家裡對我惡言相向,沒想到現在她竟然連臉面都不顧,當着那麼多外人的面,也會當衆給我難堪。”
說到這裡,福英英悲從中來,眼淚忍不住又噼哩啪啦往外掉。
福笑笑主動給她倒了杯茶,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你婆婆對你這樣刻薄,你相公知道麼?”
福英英點了點頭,“初時並不知道,不過這幾個月婆婆對我的意見越來越大,有時候看我不順眼,開口就是一頓罵,相公聽了,心情好的時候會出言制止兩句,心情不好時,只當作沒聽見。因爲他平日公事太忙,每個月只能在家呆上五、六天,我不想因爲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惹他不痛快,所以婆婆給我難堪的時候,我多半都是忍着。儘量不想因爲我的原因,讓相公與婆婆之間發生衝突。”
這番話,把福笑笑噎得無話可說。
雖然她對福英英這個堂姐瞭解不多,但幾次相處下來,福英英給人的感覺就是性子特別軟弱,即便是被人家欺負了,她也只是垂頭不語,由着別人發泄得差不多了,再像駝鳥一樣將自己的頭埋起來,假裝什麼難聽的話都沒聽到。
難怪她那個刁婆婆敢肆無忌憚的在大街上痛罵她的不是,有這麼一個可以隨便揉圓搓扁的兒媳婦,當婆婆的會放過她纔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