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給福笑笑診脈的老郎中,是知道福笑笑的身份的。自從福笑笑幫着朝廷跟古蘭國談成了合作,她的大名就被京城老百姓傳得人盡皆知。
還有就是不久之前發生的那場地震,這位秦王妃不但救了皇上和諸位大臣,還自掏腰包拿出五萬兩銀子去救濟災民。
短短時間裡,秦王妃爲國爲民的正義形象被老百姓們傳得神乎其神,加上秦王妃親切友善,從來不在老百姓面前擺王妃的架子,時間久了,衆人對這位王妃娘娘的好感那絕對是與日俱增。
面對老郎中的道賀,福笑笑的心情也跟着飄蕩了起來,她起身道謝,付了銀子之後便出了內堂。
十妹正在門外候着,見她出來,急忙迎過來問,“小姐,大夫都說了什麼?你這身子骨究竟有沒有出什麼毛病?”
福笑笑拉着十妹出了醫館,心情大好道:“沒什麼毛病,大夫說……”
她剛要將自己懷孕的好消息告訴給十妹,眼角的餘光忽然瞥見街頭的另一邊,竟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一刻,福笑笑只覺得有什麼重物狠狠撞擊着她的胸膛,那股說不出來的鈍痛感,幾乎讓她忘了該怎麼去呼吸。
只見那個騎在馬背上,身穿黑色官袍的俊美男子,正是近日頻頻與她冷戰的夫君慕容湛。
他身邊與他並駕齊驅的,是一個身穿玄色長袍的美麗女子。
雖然那女子做男裝打扮,可福笑笑還是一眼便認出那人的真正性別。
那人束着一頭漆黑的長髮,髮髻束着一隻精緻小巧的白色玉冠,濃眉大眼,五官深邃立體,周身上下既散發着英姿颯爽的男兒氣,又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幾分女兒的嬌憨之態。
如果她沒猜錯,那個耀眼奪目的女子,便是如雷貫耳的趙勝男趙大小姐吧。
那一刻,福笑笑實在形容不出自己心裡究竟是個什麼滋味。
猶記得當初樑美玉以慕容湛名正言順的未婚妻身份出現在她面前時,她當時的感覺也沒像現在這樣狼狽過。
因爲跟樑美玉相比,眼前那個與慕容湛並肩走在一起的女子,實在是太過風光,太過霸氣,太過奪人眼眸。
慕容湛是天生的發光體,有他存在的地方,便永遠都會吸引住別人的視線。
而他身邊的女人亦是如此,他們就好像是被上天註定好的命定壁人,騎着馬,悠閒的走在街頭,彼此談笑間,洋溢着一股溫馨與默契。
反觀她這個所謂的秦王妃,一時間倒像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難怪雲靜軒裡的那個珠兒說,慕容湛和趙勝男纔是天生的一對兒。
他們那如此的登對,如此的耀眼,如此的珠聯璧合。
而她福笑笑,彷彿成了拆散那對兒壁人的小丑,如果沒有她,慕容湛和趙勝男,可不就是一對兒神仙眷侶般的風雲人物麼。
“小姐……”
十妹循着她目光也看到了那契合的一幕,眼看着王爺跟那個英姿颯颯的玄衣女子逐漸走遠,十妹無比擔憂地看向福笑笑,生怕自家小姐會
在那副畫面的刺激下而受到傷害。
福笑笑緩緩收回視線,投給十妹一記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今天才知道,原來珠兒說的,都是事實。”
“不!”
十妹用力搖了搖頭,拉着福笑笑的手道:“雖說小姐不是天底下最美麗的女子,可在王爺心中,卻沒有一個人能取代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小姐,或許那只是一個誤會,你別想太多,王爺一定不會做對不起小姐的事情。不若咱們追過去問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福笑笑拉住十妹,“算了,追過去問,也不過是自取其辱而已。”
“小姐……”
“走吧,出來太久,咱們也該回去了。”
十妹無可奈何,隨自家小姐走出好長一段距離,纔想起小姐今日之所以帶她出府,是因爲身體不舒服,來看大夫的。
她很想問小姐大夫剛剛在內堂的時候跟小姐都說了些什麼,可見小姐一臉失魂落魄,十妹又生生將心裡的疑問給嚥了下去。
慕容湛並不知道他跟趙勝男騎馬走在一起的畫面已經被福笑笑給盡收眼底,他和趙勝男在很小的時候便認識了彼此,在他眼中,趙勝男就是一個假小子,別說認識她的時候他還不懂感情,就算他如今已經懂了感情,對趙勝男這類比男人還強悍的女子,他也生不出半點男女之情。
在慕容湛的眼裡,趙勝男就是哥們一樣的存在。當然,哥們之間也有親疏遠近,他與趙勝男之間的哥們關係,便屬於走得很遠的那一種。
慕容湛這麼想,他身邊的趙勝男卻不這樣認爲。
“阿湛,皇上應該對你說過,他這次調我回京,應該不會再走了。”
阿湛這個名字,是趙勝男從小叫到大的,雖然慕容湛現在貴爲王爺千歲,身份地位較之她們趙家高出了好大一截,但在趙勝男眼中,慕容湛永遠都是當年那個在她受傷時,會一臉緊張的將她抱回王府盡心照料的好朋友,好拍檔。
年幼的時候,她們一同習武,一同練劍,一起調皮搗蛋,欺負學堂裡的夫子。
隨着年紀的增長,趙勝男的人生理想也漸漸被慕容湛給同化。
在趙勝男的心裡,慕容湛是與衆不同的,爲了配合上他的腳步,這些年她一直努力去做一個可以讓他發自內心欣賞的女人。即使這麼做,可能會讓她失去自我,她依然無怨無悔。
事實證明,她是成功的,第一次代父上戰場殺敵之後,皇上賜給她的滿身榮耀,確實讓慕容湛對她刮目相看。
雖然那次之後,皇太后便下令爲慕容湛和樑家二小姐訂了親,但樑美玉的存在,並沒有讓趙勝男生出任何危機感。
她瞭解慕容湛,懂得慕容湛,作爲天頌朝的奇男子,有資格站在他身邊的伴侶,一定是最最獨一無二的。
而趙勝男相信,早晚有一天,她會成爲他身邊的獨一無二。
幾年前慕容湛因爲意外而失蹤了整整半年,樑家提出退親,正中趙勝男的下懷,她相信慕容湛不會死,也相信樑家那個眼皮子淺的二小姐退親之後
,秦王妃的位置早晚會落到她趙勝男的頭上。
這些年,她一直守在邊境一帶爲自己積攢功勳,爲的就是有朝一日,當她披着滿身戰功凱旋而歸時,可以堂而皇之的站在與慕容湛相同的高度上。
結果千算萬算,她怎麼也沒想到,被她喜歡了這麼多年的慕容湛,竟然娶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孤女爲秦王妃。
即便是那個時候,趙勝男也沒對自己的位置產生任何危機感。
不過就是一個沒身份沒背景的鄉下丫頭,她只要動動手指,便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捏死對方。
於是她很有耐性的等,等一個合適的契機折返京城,她相信以她趙勝男的身世背景和她爲天頌朝立下的汗馬功勞,她回城之日,定會讓慕容湛對她不離不棄。
卻不想這一等就是大半年,這大半年裡,關於秦王殿下與秦王妃的傳奇故事如雷貫耳的傳到了她所身處的邊境一帶。
這下,趙勝男終於生出了危機意識,趕緊寫信給她爹,讓對方去皇上面前請求調她回京。
直到看到記憶裡英俊霸氣的男人再次活生生出現在她的生命裡,緊緊揪了這麼多年的心,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滿足。
趙勝男的這些小心思,慕容湛不得而知。
兩人今天之所以會騎馬並肩走在一起,純屬是一場偶遇。
他並沒有計較她對他過於親暱的稱呼,只是用平常語氣道:“邊關那種地方的確不適合姑娘家久留,既然這次回了京城,日後便在趙老將軍膝下好好照顧。另外,你身上受了傷,爲了傷情着想,還是留在家中仔細調養爲好,沒事不要隨便出門,免得舊疾感染影響傷口復元。”
趙勝男眉眼一挑,脣帶笑意道:“阿湛,我可以將你這番話理解爲,你是在關心我麼?”
慕容湛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是我天頌朝巾幗不讓鬚眉的大功臣,就算本王不關心你,上至皇上,下至朝臣百姓,也不會有人願意看到你受到傷害。”
“如果我不是天頌朝的大功臣,你又會對我如何?”
“本王向來不回答假設性的問題。”
趙勝男勾脣一笑,“多年不見,你還是一如從前那般犀利得讓人無言以對。”
慕容湛悠閒自得的坐在馬背上,“本王權當你這句話是對本王的奉呈。”
趙勝男沒再繼續糾纏這個話題,她駕着馬,故意與他跨下的馬兒保持着相同的速度,“其實我爹這次請求皇上調我回京,真正的用意是希望我能儘早嫁人生子,成家立業。我今年二十有二,尋常人家這個年紀的姑娘早就被許了婆家,可我卻因爲駐守邊境,錯過了最佳的嫁人年紀。我爹說,如果我再不嫁人,就會變成老姑娘,沒男人會要了。”
慕容湛斜睨了她一眼,“只要那個男人是真心喜歡你,欣賞你,別說你今年二十二,就是三十二、四十二、五十二又有何防?”
“那麼阿湛,你是這個欣賞我的男人麼?”
慕容湛連想都沒多想,便順口回道:“本王已經娶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