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平子跟在路東驍身邊年,據說他最大的特點就是心狠手辣,不過也十分忠主,要不然也不會爲路東驍挨一刀。
這樣的人讓人佩服,可是這樣的人忠於你時是你的忠臣,可一里斷了情,那也是極爲可怕的,現在他與路東驍是敵是友,初夏還真不知道,但是能感覺到他對自己有股子殺氣。
要說不害怕是假的,可是他就在自己面前,她親眼見過寧冉受的傷,要她無動於衷,這根本不可能。
現在事情過去了,寧冉也恢復了,如果寧冉有個三長兩短,初夏現在殺了他都有可能,別說現在只是甩他一個耳光而已,可是他這樣子代表什麼?要還給她,還是要對她施虐?
“平子,她是你嫂子,”幽僻的空間,路東驍低沉的聲音響起,帶着威嚴。
平子擡手撫了下受傷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嫂子?她?”
他手一擡,直直指向了初夏,那一剎那,初夏全身一涼,這讓她想到了天龍八部裡的一陽指似的,他這一指之間,幾乎能斃人性命。
“在我心中,能做我嫂子的人只有一個,”平子看着初夏的眼睛,一字一字像是帶冰的刀子,他每多說一個字,初夏就感覺心就涼一分,“她叫羅凌菲!”
最後幾個字,幾乎讓初夏瞬間跌倒,原來不僅路東驍心裡藏着那個女人,現在就連他的下屬也只認可那個女人,看來那個女人的影響力,遠非她能想像的。
平子說完又看向了路東驍,帶着抹嘲諷,“東哥,你可以見異思遷,而我不會,我朗平,”他說到這裡,手握着拳頭重重的砸在自己的胸口,砰砰的格外用力,“只認可羅凌菲是嫂子,其他的女人都不過是下賤的婊子。”
哪怕當着路東驍的面,平子說話也毫不客氣,直接罵了初夏。
路東驍的臉難看到了極點,不知是因爲平子提到了他心愛的女人,還是因爲他最後罵了自己。
“平子,你太放肆了!”路東驍的聲音幽暗而沉鬱,可是聽起來還有幾分蒼涼。
“放肆,”朗平再次笑了,“東哥這是又要教訓我嗎?”
路東驍眸色微沉,朗平又冷笑了一下,可是這冷笑之後,便是濃郁的戾氣,他再次指向初夏,一下一下的戳着她在的方向,“你爲了這麼個女人,將我們兄弟的生死之情都不顧,現在你爲了她,又準備對我做什麼?”
最後的話,帶着指責的意味,這讓初夏想到了秦湛說給自己的那些事。
“平子!”路東驍叫了他一聲。
而下一秒,平子的手忽的伸向腰間,然後掏出一把雪亮的匕首,一下子伸了過來,再次指向自己的胸口,“給,往這裡捅!”
他這是在逼路東驍,初夏知道他給路東驍擋過刀子,知道他這樣就是故意讓路東驍爲難。
這個朗平絕對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粗魯,他很有心計,也很會使手段,當初他替路東驍捱了一刀,讓他成爲路東驍的生死之友,如今他依舊仗着這點恩情,讓路東驍左右爲難。
想到這個,初夏看了眼將她帶來,將她置到風口浪尖的人,而裴天陽斜站在那裡,冷俊的面容帶着抹探究,一副置身事外,完全看戲的神情。
一直以來,她都想不明白,她和裴天陽不過萍水相逢,他爲何又是幫她,又是喜歡她,現在她懂了,他接近她,從來都是有目的的!
這世上,果然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裴天陽感覺到了初夏的眸光,神色似乎有些不自然,而初夏已經不再看他,目光落在了平子舉過的刀子上,然後誰也沒想到,她手一伸就握住了刀尖。
刀很鋒利,她剛一碰到,就感覺手指一痛,緊接着有什麼從體內向外流,說不疼是假的,但她眼睛都沒眨一下,直接將刀子從平子手裡抽了過來,然後握住刀柄,刀尖直戳朗平的胸口。
“初夏!”
“夏夏!”
裴天陽和路東驍同時發出低呼,初夏並沒有理會,而是直直的看着朗平,“捅你,你以爲我不敢嗎?我告訴你,比起你傷寧冉那些,比起你這些年禍害過的女人,捅你幾十幾百刀都不夠。”
初夏見識過他是如何侮辱女人的,也見過他是如何對待寧冉的,她敢肯定這個男人對着女人有着一種怨恨,至於是什麼原因,她不清楚,但是能肯定他恨女人,除了剛纔她親口的羅凌菲。
平子的目光落在初夏抵着自己胸口的刀尖上,“敢捅,你就往裡扎啊!”
這次換初夏冷笑,“直接扎死你,太便宜你了!”
路東驍摟着初夏向後退,試圖阻止什麼,初夏回頭瞪了他一眼,再次看向平子,“還有我要提醒你一句,你心中的嫂子羅凌菲已經死了,而我現在纔是路東驍的合法妻子,你覺得配不配不重要,但這是事實。”
說完,她手一鬆,刀子落在地上,而刀柄已經被她的血浸紅,她看向朗平,“我不捅你,不是因爲我不敢,也不是因爲我善心大發,而是我不想髒了我的手。”
朗平看她的目光不再幽冷,似乎多了抹驚豔,初夏的手握緊,粘乎乎的一片,她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血。
“還有我想問下,我弟弟的事是怎麼回事,”剛纔在來的時候,裴天陽已經提過。
“初夏這事我給你解釋!”她話音剛落,路東驍便阻止他。
“我要聽他的解釋,”初夏現在已經能確定初宇揚的事與這個平子有關係了。
郎平勾了下脣角,“你這個女人看來還並不算是笨到家了。”
之前裴天陽說她傻,現在他又說她笨,難道在他們眼裡,她就是個又笨又蠢的女人?
“你弟弟是我的一個小兄弟,這次他出事是我們對手做的,他們是要給我一個警告,這事我已經給擺平了,”平子說的那麼輕巧,好像宇揚的傷不過是割破手指,劃破皮一般,可是宇揚險些丟了條命。
初夏的怒意瞬間升騰,可是生氣之餘,她更多的是驚恐,他說宇揚是他的小弟,宇揚怎麼能和這種人扯上關係?
她側目看向路東驍,他一直對她說宇揚很好,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很好?
“夏夏,我們先去給你處理傷口,你想知道的事,我都會給你解釋清楚,”路東驍過來拉她,她卻一下子躲開,沿着牆角往外走,眼睛卻一直盯着他們。
“夏夏……”裴天陽追了上去。
“你給我站住,”初夏低吼,然後拔腿向外跑。
現在她已經四個多月,身子十分的笨重,沒跑多遠便被路東驍追上,他抱着她向外走,她擡手打了他幾下,然後便不再有力氣。
上了車,初夏把頭轉向窗外,她看到裴天陽正看着她,那眼神落寞而痛苦。
痛苦?
他會痛苦嗎?
這一定是她的錯覺!
回去的路上,她沒有一句話,只是看着窗外,路東驍幾次想開口,但都被她安靜的樣子懾住。
車子停下,她伸手開門,路東驍按住她的手,“夏夏,這事我不給你說,不是想你擔心,宇揚和平子的事我已經處理過了,以後宇揚不會再和平子有接觸,如果你不放心,我們可以帶宇揚走,至於平子,我承認是我不對。”
初夏看了他一眼,然後手一擡甩開他抓着自己的手,開門下了車。
“姐,你回來了,姐夫呢?”初宇揚聽到車子的聲響,從別墅裡走出來,手裡端着一份甜品,“姐,你看這是你最愛吃的鳳梨酥,我都沒捨得吃了,專門給你留了一份。”
他那陽光燦爛的笑容,讓初夏有一瞬間的恍惚,他仿若還是那個十幾歲的孩子,可是她恍惚過後,她就只剩下心痛,他在國內沾了賭,她將他送到國外,而他居然又和平子那種人扯到一起。
而這些只是她知道的,她不知道的,還不知道他都染了什麼,想起剛纔自己去過的地方,她有種心掉入冰窖的感覺。
“姐,你嚐嚐,特別好吃,比我們在國內的那個老字號還好……”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臉上一痛,手中的鳳梨酥也被打落,掉在了地上。
初宇揚怎麼也沒想到初夏會打他,一邊捂着臉,一邊驚訝的叫了聲,“姐!”
“不要叫我姐,我不是你姐!”初夏吼着,擡手又對着他連扇幾個耳光。
在她快要倒下去的時候,路東驍過來將她扶住,而初宇揚在接觸到路東驍的眼神後,便明白了,姐姐什麼都知道了。
“姐,對不起!”宇揚道歉。
初夏看着初宇揚紅腫的臉,眼淚嘩啦落了下來,打他,其實疼的是她的心,可是她更氣,氣他怎麼一而再的墮落。
“姐,你別哭,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初宇揚去拉初夏的手,她去甩,可是他並不鬆。
“姐!”
“別叫我姐,我不是你姐,”初夏咬着脣,所有的酸楚和痛苦都涌了上來,那種失望,簡直比掉入無底的深淵纔可怕。
可怕說,她爲了弟弟什麼都能付出,而結果……
初宇揚大約了也感覺到了初夏的失望,擡手對着自己的臉甩了起來,一下又一下,甩的啪啪的,一會的功夫,他就把自己扇出了血。
初夏看不下去,轉身向外走,路東驍扯住她,“你去哪?”
她閉了閉眼,“我要回家,路東驍你馬上送我回家。”
他們是要走的,可時間定在明天,路東驍正要勸說,就聽她說道,“如果你不答應,我就是走也要走回去。”
說完,她真的倔強的甩開他,擡步往外走,別人可能不知道她的脾氣,但是宇揚清楚,曾經因爲他和別人打架,初夏三天三夜都不吃飯來懲罰自己。
現在她挺着個肚子,他怎麼捨得讓她自虐?
“姐!”初宇揚大叫了一聲,然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我錯了,姐,我真的錯了。”
他一邊道歉,一邊甩自己耳光,哪怕如此,初夏仍沒有回頭,不是她心狠,而是她知道如果她不狠下心來,宇揚這次改了,以後難免還會再犯。
“啊——”初夏剛走到別墅大門口,身後的初宇揚發出一聲暴吼,緊接是砰的一聲巨響。
那麼的響,好像天地都被震動了!
初夏心重重一縮,回頭,只見初宇揚倒在路東驍的車旁,車玻璃被撞成了蜂窩狀的散開,她看到有血在他身邊漫延開來……
“宇揚!”
路東驍跑過去,而初夏連喊都喊不出聲,她已經倒了幾次的身子,這次終於重重的跌在地上。
後面的事她漸漸記不起了,最後只感覺有急救車來了,把她和宇揚同時推上了車,而她的手被抓住了,她聽到宇揚叫她,“姐!”
再醒來的時候,初夏躺在醫院的病牀上,想起宇揚最後的情景,她一下子從牀上坐起,拔掉針頭就要向外跑,可是她找遍了所有的病房,也沒看到宇揚,後來路東驍把她給攔住,“夏夏!”
“宇揚呢?宇揚呢?”她抓着路東驍,焦急的問。
路東驍的眸光一暗,初夏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你告訴我,他在哪?在哪?”
他不答,初夏聽到心跌入谷底的聲音,但她並不相信,“宇揚沒事對不對,你告訴我,告訴我!”
路東驍點了下頭,“他沒事。”
聽到這裡,初夏鬆了口氣,但轉念一想又不對,“那他在呢?”
路東驍伸手將她抱住,“先跟我回去,好嗎?”
初夏搖頭,“路東驍你帶我去宇揚,我要見他,我要看他好好的才放心。”
路東驍,“……”
“求你了,我求你了,”初夏近乎要哭了。
路東驍見他這樣,痛苦的仰頭看着窗外的天空,“他走了。”
“什麼?”初夏不知是沒聽清,還是故意不願接受這幾個字。
“夏夏,宇揚走了,走了!”路東驍說着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來,“這是他留給你的。”
初夏搖着頭,雙眼盯着那個信封一個勁兒的後退,“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