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霈然眉頭一挑,嘴角勾扯出寵辱不驚的微笑,淡淡地反脣相譏:“脾氣這麼火爆,二嬸還說你值得兩千萬,我看你就只值一萬塊。”
一萬塊?林初夏驀地想起,她和他那荒唐的第一夜,他給了她一萬塊的支票,後來那支票被她捐給了希望小學。
她聽他忽然提起一萬塊,覺得他是在嘲諷她,於是她發怒了,“我要下車!”
蘇霈然把車子停在路旁,看了眼車外,只見路邊的大樹狂風中亂舞。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林初夏,“外面風大得能把房子刮跑,你確定你要下車?”
說完他搖下車窗,外面狂風夾雜着雨珠,一下子無孔不入地往車子灌,帶着絲絲寒意。
林初夏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她看向窗外,路上一個行人也沒有,過往的汽車數量,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路邊的樹木,都被大風壓彎了腰,彷彿下一刻就會被折斷,地面上的落葉和碎紙屑,都被狂風吹上了天空。
林初夏倒吸一口冷氣,好一場大風!
她要是真下車了,估計得在這暴風雨的街頭中,瑟瑟發抖地待上一晚。
林初夏果斷出爾反爾:“我不下車了,你趕緊開車!”
這種鬼天氣,人待在外面,萬一個空中拋物砸下來,人頃刻間就得去見上帝。
蘇霈然開着車,越過了麗景小區,前往林家的方向,這途中要經過一座跨河橋,蘇霈然把車開近橋邊,卻發現橋頭設置了路障,路障旁邊有個安全警示牌,“颱風襲擊,橋面坍塌,請各司機知照。”
橋面坍塌,去往林家和醫學校僅有的路斷了。
林初夏傻眼,“我怎麼辦?”
蘇霈然聳聳肩,“涼拌!”
林初夏往車後面一看,看到一個小區,問:“那不是你住的麗景小區嗎?”
“嗯。”蘇霈然淡淡應了一聲。
林初夏咬咬牙,“借你的麗景小區將就一晚唄。”
反正她以前也曾在他的麗景小區借宿過,有熟悉的感覺,而且還不用花錢。
見他不吭聲,她又追問一句:“行不行?”
颱風過境的夜晚,她可不敢一個人住在酒店。想想自己一個個縮在酒店的房間裡,聽着外面風聲呼嘯,分分鐘會讓她覺得好像惡鬼要出現了的前奏,恐怖片裡都是這麼渲染恐怖環境的。
她曾經看過一部鬼片,鬧鬼地點就在酒店。平時住酒店還好,刮颱風之夜住酒店,她有心理陰影啊。
真是自作虐不可活,這就是平時看恐怖片太多落下的後遺症。
蘇霈然聞言轉頭,俊眸注視着她,嘴角笑意轉瞬即逝,再看已是冷臉,“剛纔是誰義正詞嚴地吼我,說不是全世界的女人都會跪舔我的?那麼我想問,你這算是跪舔我嗎?”
“我……”林初夏沒想到對方一個大男人居然這麼小氣,心心記得她吼過他的話。
“那你要我怎樣?”
蘇霈然:“爲你剛纔吼我的那話道歉。”
林初夏怔了怔,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她這會兒再道歉多丟人啊。
堅決不道歉,愛咋咋地。
最討厭這種動不動就叫人道歉的傢伙。
“算了,我不去了。”說完她就推開車門下了車。她想好了,寧願去麗景小區二十小時營業的便利店裡買包零食捱一晚,她也不道歉!
“喂,你這女人!”蘇霈然正等着她給他道歉呢。結果人家寧可下車去,也不願意向她道歉。他從來就沒見過這麼倔的女人,他身邊的女人,每一個都對他溫柔如水,百依百順言聽計從。
所以一身倔氣動不動就炸毛的林初夏,刷新了蘇霈然對女人的觀感。
他就不明白了,她對着俊義那傻子可以那麼溫柔,爲什麼對着他卻總是一副橫眉冷對的樣子。
彷彿她跟他有多大仇似的。
林初夏穿着藍色牛仔褲的雙腿修長筆直,一身白襯衫被大風颳得鼓起,不長的頭髮在腦後束成短短的馬尾。她看起來不僅一身倔氣,而且還有一身令人嚮往的青春朝氣。
他看着她的背影,腦子裡忍不住涌現出她曾經在他身下輾轉承歡的旖旎畫面,某個地方又不爭氣地昂立起來了。
蘇霈然甩甩頭,企圖甩去那些主動涌入他腦中的不良畫面。
雖然她在他面前總是橫眉冷對,像只動輒炸毛的貓,但是,她現在的身份是蘇俊義的未婚妻,是他二嬸喜歡的準兒媳婦,再者,她還是他親自從蘇家帶出來的。所以,他不能把她丟在這裡。
他開着車,慢慢跟在她身後,朝她狂摁着喇叭。
林初夏回頭瞥了他,又轉過頭去,繼續向前走,壓根不理會他。
蘇霈然耐着性子,把車子開到她身側,緩慢與她並行。他搖下車窗,衝她喊道:“外面風大,還不快上車!”
林初夏扭頭白了他一眼,“你快走吧,我是不會跪舔你的!”
蘇霈然咬牙,這女人,還真跟他鉚上了,給點顏色她就開染坊啊。
他胸中漸漸也有了火氣,蹙着濃黑的眉頭,他衝她吼:“你上不上來?”
“不上!”林初夏一口回絕,她已打算去麗景小區的便利店待上一晚,纔不要去這個男人的家!
蘇霈然驀地加速,車子“轟”的一聲,躥到她的跟前去。
林初夏在後面看着他的車子,心想這傢伙終於惱怒了,所以他自己開車走了。
念頭剛落,蘇霈然的車子卻又“吱”的一聲,在她前面停了下來。
接着,她看見蘇霈然忽然從從車裡下來,邁着大長腿,闊步走向她。
林初夏詫異,這男人到底想幹嗎?
她正在詫異間,蘇霈然已經來到她身前。她愣愣地看着他,他卻驀地彎下腰去,下一瞬間,林初夏感覺自己雙腳離地,身子被凌空扛起,血液嘩的一下全往腦袋裡衝去,她臉漲得通紅。
她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蘇霈然像個強盜一樣把她扛在肩上,闊步向他的車子走去。
林初夏氣惱,她討厭他這樣強勢,剝奪她行動的自由,扛起她就走,他跟人販子有什麼區別?
“蘇霈然,你討厭!放下我,快放下我!”
林初夏雙手捶打着他,可因爲她此刻被扛在肩上,腦袋倒懸着,渾身使不上勁,捶打他的力度,跟小孩子撓癢癢沒什麼兩樣,根本對他形成不了傷害。
蘇霈然輕輕鬆鬆地扛着她,來到他的車子邊,強勢她往副駕駛座裡一塞,關上車門,他自己再繞過車頭,帶着一股清新的涼風鑽進駕駛室裡。
他在駕駛室坐定後,轉過頭,眼睛一睃不睃地注視着她。
林初夏原本準備了一肚子罵人的話,想要劈頭蓋臉地把他臭罵一頓,結果被他這麼一注視,生生把她一腔的勇氣給注視沒了。
他注視着林初夏,林初夏也注視着她,兩人詭異地互相注視着。
驀地,他朝她俯過身來。
林初夏一驚,身子繃得僵直,神情略慌,“喂,你、你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