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水此刻一襲華美的紫袍,站在海風之中,易容之後,他的容貌雖是比不得原本蕭紫那張臉奪目,可也白皙如雪,五官英俊,再加上脣邊帶着一絲絲散漫不羈的邪笑,一時間也是惹得在場弟子們難以側目!
尤其是四大荒院之中爲數並不多的那些女弟子們,她們幾乎都是第一次見到北荒尊主,不禁都生出了幾分仰慕。
百里雨雪此時也站在弟子們之間,遙遙望着鏡水。
——她自然懂得鏡水的意思。
既是戰場,那就定會有廝殺!
很快,鏡水便已經將該下的命令都下了,其它三位尊主都忙着去部署了,魂海之畔除了鎮守的弟子外,其餘圍觀弟子已經散去了大半。
百里雨雪和孟秋莞並沒着急離開。
百里雨雪緩緩地將目光朝鏡水的旁邊移了幾分——
那裡所站的,正是鏡水唯一的弟子,鳳無邪!
她暗暗攥緊了拳頭,心中生出幾分算計——
主人身邊的位置,被鳳無邪霸佔了這麼久,也該還給她了!
如今平靜了上萬年的魂海有所異象,到時必是全院弟子都需入海殺敵……
無論是與惡獸廝殺,又或者是與其他門派間的廝殺,只要出手,必有傷亡!
到時候……
百里雨雪看着鳳無邪的目光又多了幾分深意,將算計收斂在眼底,嘴角浮上淡淡的微笑——
到時候,就算是帝千邪,也不一定能護得住你!鳳無邪!
她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狠絕!
然就在這時,鳳無邪似乎覺察到有一道目光正冷冷地盯着自己看一般,猛然擡眼,就朝着百里雨雪所在的位置望了過去!
這一眼,與百里雨雪對視了個正着!
鳳無邪微微眯了眯眼睛:哦?
剛剛她忽然覺得涼颼颼的,下意識就覺得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便順着感覺望了望——
沒想到,還真是有人在看她!
而這人,還是百里雨雪!
四目相對之間,百里雨雪的表情並無一絲異樣,她朝鳳無邪露出了個隨意問候的笑容,然後便身姿纖纖地朝她走了過來。
跟隨百里雨雪一起過來的,自然是孟秋莞。
“見過尊主。”百里雨雪與孟秋莞先是如尋常弟子一樣,先向鏡水行禮。
鏡水淡淡地瞥了百里雨雪一眼,隨口應了一聲:“嗯。”之後便離開了。
彷彿不認識她一般。
百里雨雪心中一陣酸楚,難免不甘,本想再上前多說兩句話,然而鏡水卻根本連頭都不回,顯然是不想理會自己。
這一來,百里雨雪心中不禁怒恨交織,再看向鳳無邪時,心底的嫉妒之火幾乎已經可以燎原了!
爲了保證自己不至於情緒過激,以免在鳳無邪、帝千邪兩人面前露出把柄,百里雨雪安慰自己——沒關係,主人這只是在鳳無邪面前演戲而已,是不作數的!
“雨雪,秋莞,你們也是來看這魂海異象的?”
鳳無邪狀似隨意地問道,與百里雨雪對視之時,嘴角有一絲意味不明的笑。
百里雨雪被她這個笑容晃得有些警惕——
她從來都知道,鳳無邪的長相是極美的,氣質也是萬里挑一的出衆!
尤其是她微微一笑的剎那,別說男子見了會不禁爲之着迷,就是女子,也會讚歎嫉妒。
現在鳳無邪對她這樣笑着,百里雨雪卻看出,那笑容雖美麗,卻帶着一絲懷疑。
“對啊,異象大起,所有人都十分在意,我們便也來這邊看看。只不過,無邪,剛剛尊主在下命令,我們見了你也不好上前來打招呼。”
百里雨雪也應和着她的笑,看似十分友好真誠:
“你和尊主莫非每日都在此修煉嗎?”
她這話看似隨意卻挑不出什麼毛病,鳳無邪看了她一眼,表情自然地回答:
“確實經常會來此地,不過,也有些時候他會在北尊閣內於我授課。”
“真好呀。”孟秋莞不無羨慕道:“你每日都和鏡水尊主在一起,這學院上下不知有多少人羨慕你呢,無邪。”
“是啊。”百里雨雪也附和着,目光看似澄澈如水,帶着真誠的欽羨:
“你現在是學院的首席弟子,此番魂海之內若真有異寶,想必尊主定會在弟子們之間挑選強者一起入海內尋寶,若能爲他尋到異寶,定有獎賞!”
百里雨雪和孟秋莞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着,鳳無邪不甚在意地聽着,也不怎麼迴應。
帝千邪更是連一個眼色都懶得給。
女人的那點小花樣他見得也不少,這孟秋莞還好說,倒沒什麼,可這百里雨雪,倒是挺有意思,明明嘴上都是恭維羨慕,眼光卻分明透着一種嫉恨!
可笑的是她還總擺出一副,自以爲什麼都掩飾得很好,旁人都看不出她的心思一般。
鳳無邪和帝千邪之所以這麼久了一直都沒戳穿她,不過是想看看——這個女人到底在嫉妒些什麼?
“好了,天色不早,我們也回去吧。”鳳無邪終於打斷了百里雨雪的話,開口道。
於是,幾人便都朝回走。
直到幾人都回到了弟子房,魂海的異象都沒有再消散。
分明已經該入夜了,天際卻依然鋪滿了紅暈。
鳳無邪的房中——
“這麼紅光滿天,夜裡倒是省了再用火晶照明瞭。”鳳無邪看着帝千邪,誇張地打個哈欠:“啊,不知不覺已經這麼晚了啊。”
一邊說,一邊話有所指。
帝千邪低頭翻書,像是聽不出鳳無邪口中逐客的意思,一本正經道:
“嗯,這次的異象,應該是消散不去了,除非能平息魂海內處引發這次異象的根源。”
頓了頓,他又道:“多則十幾日,短則五六天,魂海深處究竟有什麼秘密,便可徹底顯現了。到時——整個天奇大陸所有魂術還過得去的人,都會來此湊熱鬧,倒時,你便能看到不少好戲了。”
事實上,無論此次現世的是異寶也好,兇獸也罷,這場廝殺,太荒古院都是避免不了的了!
太荒古院雖然就建址在魂海海畔的山崖之上,然而魂海卻屬於整個天奇大陸,不能算是太荒古院的屬地!
世人多有所言,太荒古院之所以能有今日的輝煌,皆因面朝魂海,借魂海之力纔有所成!
很快,天奇大陸的各方勢力都會聚集在此,這場魂術師之間的爭鬥,在所難免了!
鳳無邪又打了一個哈欠:“帝千邪,我困了,你看不出來嗎?”
帝千邪擡了擡眼:“看出來了。”
說完,繼續坐在原處,一動也不動。
分明已經到了該入睡休息的時刻,然而帝千邪卻坐在她的房中翻着書卷,一點都沒有離開的自覺。
而墨榮,雖然沒在她房中,此刻卻也被帝千邪派去,像個門神一樣,守在他們的門外。
而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墨榮幾乎每日都這麼守着。
但凡是有人前來想要扣門,墨榮便說:
“我家教主正在與夫人密談,外人不得打擾!”
“我家教主正在與夫人說情話,外人不得偷聽!”
“我家教主正在與夫人行好事,外人不得窺視!”
鳳無邪覺得墨榮可能是瘋了。
他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動不動就臉紅,動不動就感嘆自己命苦的墨榮了。
……自從上次不知是犯了什麼錯事,墨榮被帝千邪在幻雪國罰跪,還將他丟在那裡整整兩個月之後,墨榮再回來,就變成了這副帝教主讓他幹啥他幹啥,讓他說啥他說啥的模樣。
據他說,當時帝千邪與她離開幻雪國之後,白若塵便也帶着安陵夕一起走了,說是去讓差聖門的線索。
後來墨榮病癒,便要回太荒古院,而墨雅卻是因爲想念白若塵,所以沒跟他一道過來,轉道去尋找白若塵了。
鳳無邪嘆口氣,對那位厚顏無恥賴在她房中不肯走的帝大教主毫不客氣道:“帝千邪,你還有沒有點自覺了,沒看到我連被褥都鋪好了,準備入睡了嗎?”
帝千邪擡頭,瞧了鳳無邪一眼,又瞧了牀鋪一眼,隨後面不改色道:“我以爲你當着我的面鋪牀,是想留我一起過夜的。”
鳳無邪:“……”
呵呵。
想的真多。
就在這時,鳳無邪忽然聽到了雪龍麟透過意識,傳達給她的聲音:
“主人主人,帝教主走了嗎?我從剛纔就等了好久了,我有大事想要和你說!”
鳳無邪沒轍,只能先用心音迴應它:
“小白,他還沒走。不過沒關係,你有什麼大事?就這麼對我說便好!”
小白似乎在猶豫,靜默了好一會兒,纔開口道:
“就在魂海那邊……我、我、我好像……”雪龍麟一向是個毒舌的話嘮,還是第一次說起話來像現在這麼吞吞吐吐!
他又猶豫了一下,像是有些不確定,最後終於還是說出了口:
“我好像突然感覺到了……我族類的氣息……而且是……很多很多很多……足有上千只!”
“你說什麼?!”
雪龍麟繼續道:
“可是……我們雪龍麟是魂獸中的王族,血脈極其珍貴,早在數萬年前,就已經種族危急,現今存世的連二十隻都不會超過,不可能會有這麼多的……”
鳳無邪心中一震!
水下帝王——上千只雪龍麟?!
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