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那天,我回舊房子一次,也是我最後一次回去,收拾好了行李,出了舊區,回望那片平民區,裡面是一片安靜祥和。可是那裡對於我來說,除了痛苦的回憶,其餘的什麼都沒剩下。
離開這個小鎮之前,我去了一趟監獄。
看着坐在我面前的女人,她的臉上寫滿落魄與憔悴。從她賣掉我的那天起,我跟她之間的親情早已一刀兩斷。
她笑得很猙獰:“江以晴,沒想到今生今世我還能見到你。”
她的笑猶如尖刀劃過我的心,質問:“爲什麼?你爲什麼要這樣做?我可是你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親人?哼,你對我來說什麼也不是,賣掉你算是對你最好的照顧了。”
似乎是看見心被劃了傷口,鮮血直流,顫抖地問:“就算是陌生人,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殘忍?你說我殘忍?就算我再怎麼殘忍都比不上你的那個媽。”
“你說什麼?”
“我就猜到,老太婆什麼都沒告訴你。”她聳聳肩膀,像是看好戲一樣,“這些天,見到你那個有錢的豪門爸爸了吧,估計他也沒告訴你實情。”
“她不是死了嗎?”
“像施月玲這種女人不活得夠本,怎麼會捨得死呢。”
“她沒死,爲什麼她不來找我?”
“找你?她巴不得你死呢,告訴你吧,當年她在大紅門裡可算是紅極一時的臺柱,那時一心想着攀高枝,後來認識了你爸就費盡心思想進豪門,沒多久就有了你,只可惜人家老爺子打死也不同意讓她進門,很快就給你爸娶了門當戶對的老婆,鬧了很多次,她就沒法子了,生下你後,大寒天裡,就把你扔在村口的雪地裡,就那老婆子多事,追着出去把你給抱回來了。”
“後來呢?她去哪裡了?”緊握着泛白的拳頭,心早已傷痕累累。
“後來生下你沒多久,又攀上了一老頭,早早出國快活去了,哪裡還記得你。”
看到我臉上的表情,她心滿意足地繼續笑:“這下明白了吧,看到你這些年來活得不明不白的,我倒真是爲你可憐。”
“施月蘭!你給我閉嘴!”我重重地拍了桌子,站起來,冷笑,“你放心,從今以後我不用你們可憐,我靠自己的能力活得很好,而你,慢慢地在牢裡待着吧。”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了,身後傳來女人尖銳的笑聲:“江以晴,你永遠都不會有親情,永遠都不會。”
大街上稀稀落落地只有幾個人走過,我擡頭看着灰濛濛的天空,細小的雨打在臉上毫無知覺,我笑了。是的,從今以後,我會過得很好,比任何人都要好。
第二天,坐上擦得黑亮的小車,從車窗往外看去,雨開始下得很大。車內只有我和王管家,因爲今天剛好是爸爸另一個女兒的生日,他昨晚就回去了。王管家開着車,一直跟我說那一家人的事情,我坐在後座,無心聽他說話,眼睛一直看着外面的景物一點點地消逝。
心中激動澎湃,外婆,非常感謝你賜予我新的生命,只可惜你不知道我想要什麼?我的夢想,我的追求。我多麼想恨你,可是恨不起來,再見了,今天我要回江家了,這就是我的命,等待我的生活將是多麼的美好,你一定會祝福我的,因爲我會過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