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你如果決定好了,那就遵循本心,不用考慮太多。”良久之後,魏國庭嘆了一口氣,語氣低沉的說道…
一句話,戳到了紫後心底最深處的柔軟。她望着眼前已然鬢角發白,面‘色’頹然的老人,鼻尖一酸…
那一瞬,她看到在微光剪影中,魏國庭在說完這話的時候,似乎瞬間蒼老了好多歲…
“爺爺,相信我,一定會好好的,一定會回來!”是的,一定會回來。回來守護你們!
紫後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那股讓她幾乎流淚的情感,堅定地說道。
她的話,好似一個承諾。她的眼中,是決然和堅定。
“丫頭,無論你的親生父母是誰,無論以後身在何方,會有怎樣的境遇,你要記住,這裡永遠是你的家!”
“嗯。”紫後雙眼一紅,點着頭應聲道。
是啊,這裡是她永遠的家,而他們則是她永遠的親人。因爲有了他們,纔有不捨和牽掛,更是因爲有了他們,她也有了前行的動力和信念。
千山萬水,海角天涯,她終究不再是無根的浮萍,她最終會踏上回家的路!
魏晴雪臉上的傷痕在服用了大還丹之後,有了明顯的好轉趨勢。然而,僅僅是依靠大還丹的‘藥’效,想要根治這種積年累月的傷疤,是不切實際的。因此,紫後這幾日也會去冷宮中查看魏晴雪的病情,然後給魏晴雪制定康復的計劃。
“小姐,您這臉…太神奇了!”清荷湊近打量着魏晴雪,臉上的神‘色’萬分驚奇。
她跟在小姐身旁,幾十年的時間了,親眼見證小姐從絕‘色’到毀容。她曾經以爲,或許這張臉這輩子都會這般,再也回不到從前了。然而,這麼短短的幾日,小姐臉上的傷疤竟然消去了不少,隔了遠的看,竟然看不出異樣。她不得不感嘆小小姐醫術的‘精’湛神奇。
聞言,魏晴雪有些羞赧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這些都是後兒的功勞啊!”說着,她又看向正在收拾針袋的紫後,感‘激’道,“後兒,你爲姑姑做的,姑姑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常言道,‘女’爲悅己者容。在她和齊昊破鏡重圓之前,她對於愛情甚至是生活都充滿了絕望,對於容貌自然更是不以爲然。然而,事到如今,因爲生命之火再次被點燃,心中有情有愛,更有了魂牽夢引的那一個人,自然對於外表這些東西注重起來。
然而,她這傷勢太過嚴重,也耽誤了二十多年,她以爲不可能再回到從前那般了,卻不曾想,她的這個侄‘女’,竟然給了她這麼大的驚喜!
“不知道說什麼,那就不要說了!”紫後手下的動作不停,語氣有些不悅,臉上卻是揚眉淺笑着,“要是姑姑再這麼客氣,我可就要生氣了!”
“好了,姑姑不說就是!”魏晴雪被紫後這模樣逗笑了,擺了擺手,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將東西收拾好,紫後也沒有急着離開,而是和魏晴雪坐到院子裡,聊了聊天。
院子裡,荼蘼‘花’開依舊絕美。那一簇簇的‘花’朵,搖曳着最美麗的姿態,吐‘露’着‘迷’人的芳香。
同樣的景‘色’,時過境遷,便有了不同的意境。
“姑姑,你和昊叔的事情,怎麼樣了?”紫後淺泯一口茶,好奇的問道。她知道齊昊這些日子都在爲他們兩人的未來籌謀,不過她並沒有仔細問過。
“他讓我不用擔心,他說已經想好了法子,做好了計劃,過不了多久,就能帶着我離開…”提到齊昊,魏晴雪本就柔和的眉眼,更是柔和的宛若‘春’風。她眉目間浸染的,是一種名爲幸福的東西。
“那,姑姑,你真的想好就這樣離開嗎?”紫後將手中的杯盞輕輕摩挲,斂了斂臉上的情緒,肅然道。
此言一出,魏晴雪面‘色’漸漸沉凝下來。她知道紫後這話背後的意思。她一旦決定和齊昊遠走高飛,便意味着她從今以後隱姓埋名,從此以後都不能再回西涼城。也許自此後,她和她的父親哥哥嫂嫂等等她最愛的家人,天各一方,後會無期!
這世上,不再有魏晴雪和齊昊!
“這一次,我不會再負他!”魏晴雪眼中的黯然神傷漸漸被堅定所取代。
她已經決定好了,這一次,即便她永遠不能回來,即便她一無所有,她還是要和齊昊離開。因爲,她已經辜負了齊昊太多太多,那二十多年的等待,已經夠了,如今的他們,再也耗不起。這一次,她想爲自己活一次,和心愛之人天涯海角,永不分離!
“後兒,你知道嗎?我們曾經承諾好一起去天山看雪,去天下城會會那些自詡的絕世天才,去傳說中的無盡之森冒險。這一切的一切,在過去的二十多年裡,我的每一個夢中,都是和他一起的身影…我曾經這麼說過,有朝一日,這個夢想得以實現,我願意放棄一切。”或許如今,那些年少時的意氣風發,年少輕狂,已經被歲月磨蝕掉了菱角,然而有些堅持卻不曾改變。那些他們不再想做的,不能再做的,如今他們卻可以去天山看雪,碧‘波’泛舟,飲馬河川!
魏晴雪眼中的光芒,一種幸福的信仰。那種和心愛之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美好,讓紫後情不自禁聯想到,是不是在以後的將來,她和陌雲皇也能夠這樣,手牽着手,踏遍千山,走過萬水?
但願如此!
“姑姑,祝你們幸福!”
“我們會幸福的!”魏晴雪握着紫後的手,一臉堅定的點着頭…
和魏晴雪聊了許久,臨走之前,紫後將自己即將離開的事情告訴了魏晴雪。
即便是心中再有不捨,魏晴雪也知道有些路,紫後必須去走,而她除了祝福還是祝福。
“後兒,你一定要好好的!”魏晴雪哭成了一個淚人,始終握着紫後的手,泣不成聲。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這一次的離別是下一次重逢的開始。有些時候這樣的話,或多或少能夠成爲即將分別之人一種心靈的慰藉。
成長,註定要經過歷練和孤獨。
“雲皇,明日我便要出發了,你一定要等我!”
透過窗戶擡頭望着天上的那一輪明月,紫後低聲呢喃道。此時的她,心底是‘迷’茫和期待。
而前方等待紫後的,又是一場怎樣的未知?
然而,這世間之事,真真是難以預料…
第二日一早,紫後正在收拾行裝,一個驚天的消息卻傳到了將軍府內。
“什麼?楚曜死了?”紫後面‘色’一變,不無驚訝道。
好端端的,楚曜怎麼會死?而且這出事的日子,正好是在陌雲皇離開後…
難道是丞相府?
紫後手下的動作一頓,站起身來朝着院外走去,臉上的表情沉凝,眼底晦暗不明。
大廳內,魏國庭幾人早已經到了,幾人皆是面‘色’肅然,整個大廳充斥着凝重的氣息。
“爺爺,到底是怎麼回事?”大步走了進去,紫後開口便問。
“今早宮裡傳來消息,皇上被殺了,兇手正是皇后!”魏國庭皺着雙眉,神‘色’冷冽,“皇宮已經被甄家的人控制了,他們準備篡位!”
“甄家殺了楚曜,目的是想讓楚逸軒做皇帝?”紫後皺着眉頭問道。但是心中卻總覺得哪裡不對。憑藉甄家此時如日中天的地位,想要讓楚逸軒繼位根本沒必要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並非如此…”魏國庭嘆了一口氣,眸‘色’深沉,然後娓娓道來,“若只是讓楚逸軒繼位,這倒也沒有什麼,畢竟楚逸軒再不濟也是皇室後裔。可是問題就出在甄家的目的並非這麼簡單。甄博那個老傢伙,可是覬覦皇位很久了!”
他和甄博同朝爲官,瞭解頗多。那個老傢伙對於實力和權力這些東西極度渴望,向來不擇手段。
“甄博?!”紫後微微凝眸,對於這個名字有些陌生。但是,她或多或少也聽過這個人,是甄家如今的老祖宗。
只不過,這個老傢伙辭官清修了十多年,這麼久的不動聲‘色’,難道只是一個幌子,目的是爲了今日的一鳴驚人?
“爹,我們不能讓甄家得償所願!如果讓甄博繼位成功,那麼我們魏府便會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不得安寧!”魏世榮‘激’動的起身,一臉擔憂和怒意。
“不錯,甄博爲人‘奸’佞,心狠手辣,這皇位絕對不能落入他的手中!”魏國庭也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道。
這些年來,若不是他們魏家以及齊家這些家族和甄家對着幹,恐怕整個西楚國大半都已經是甄家的囊中之物了。正因爲如此,甄家視他們如眼中釘‘肉’中刺,‘欲’處之而後快。如若甄博得到皇位,第一個不會放過的就是他們忠烈將軍府!
“後兒,這件事你怎麼看?”魏國庭目光掠過紫後,見她始終一副冷靜深思的模樣,眼中不禁浮現出一道光亮,隧開口問道。
“甄家既然選擇在這個時候動手,想必甄博已經重新開始主持甄家大局。這麼多年甄博韜光養晦,實力想必已經登峰造極,而此時此刻,我們能做的便是靜觀其變!”紫後略微思索後,淡淡開口。
她對於甄博這人不甚瞭解,不過以她的推測,甄博此時的實力想必差不多到了墨玄七品甚至以上。不過,甄博此時想要直接上位並不可能,他需要一個過渡期,所以他們此時選擇靜觀其變看看他到底要怎麼做。
皇宮
景德宮中,甄炎和甄萱正秘密謀劃着什麼,大‘門’突然被推開,接着衝進來一道身影,怒視着兩人就吼。
“母后,你爲什麼要殺父皇?”楚逸軒一襲尊貴的藍‘色’蟒袍褶皺不堪,俊逸的臉龐此時憔悴不堪,眼底燃燒着怒火和心痛。
“軒兒,怎麼和你母后說話的!”甄烈不滿地一喝,妄圖用自己的輩分壓制楚逸軒。
然而楚逸軒不僅聽不進去,反而怒視着甄烈吼道,“你閉嘴!殺害我父皇,你肯定也有份!爲什麼,爲什麼你們要這麼做?”
楚逸軒身體踉蹌,雙眼通紅,一臉猙獰的咆哮。
“皇兒,你是皇子,如此大吼大叫成何體統!”甄萱面‘色’一冷,低喝道。
“我成何體統?你怎麼好意思這樣說我?你殺害了父皇,你纔是不成體統的那一個,不,你簡直就是罪該萬死!”楚逸軒像是瘋掉了一般。
在他的印象中,西楚皇楚曜對他是極好的。可以說,在衆多皇子裡面,他是最受楚曜寵愛的那一個。因此,對於楚曜,楚逸軒有着深厚的感情。
啪!
清脆的巴掌聲回‘蕩’在房間中。
“你這個不孝子,竟然如此和你母后說話!”甄萱一臉‘陰’沉的喝道,眼底卻流‘露’着幾分心痛。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她也捨不得…
“軒兒,你聽我說…”甄萱軟了聲音,臉‘色’也變得慈愛不少…
“不,我不聽!”哪知楚逸軒卻壓根不聽,揮着衣袖向後退去!
“軒兒,母后這麼做到底是爲了誰?還不是爲了你,母后犧牲了這麼多,只是爲了你能夠登上皇位,君臨天下!”
“誰說我要做皇帝?我不要那個位置!”楚逸軒胡‘亂’揮舞着手,大聲怒吼。
“軒兒,難道你不想得到魏紫後嗎?”